陈不二连同周哲和豹临安具被惊的愣了几秒，幸好陈总监手里的同步通讯器及时传出声音：“我没事。视觉暂盲……失控前，后部下压力有异常瞬间丢失。”
“没事！正常，正常！”陈不二在尴尬脸上强颜欢笑。
豹临安脱开周哲，朝场内奔去。周哲在看台上远远瞧见崔长佑由车里爬出，摘下头盔露出一头醒目粉毛。这一瞬，周哲从崔长佑身上看见了成长。
等他下去时，崔长佑正一手提着头盔一手揽着豹临安肩膀往这边走，很是亲切的样子。直走到近前，豹临安自然而然冲周哲叫了声“爸爸”，周哲这才发现他没法向崔长佑解释这个称谓。
然而极度意外的是，崔长佑连磕巴都没打，张嘴也跟着叫了个“爸爸”！
倒是把周哲给整不会了。
“那个……刚才想炫一把，结果干废了一辆车。”崔长佑大大咧咧的，虽然脸上还是挂着往日四六不靠的表情，可那一声“爸爸”已经明白表示，从无量山回来后他对豹有钱做足了功课。
不管崔家怎么看豹有钱，崔长佑在心里是早认定这个弟弟了。
“走吧，吃饭去。招待你们真正的锦州特色！”
崔长佑带着他弟和新认的爹去了一个叫蚕市的夜市街区，反正就是满大街逛游，哪里人多去哪里，完全不顾及后面跟着伞卫那么大个尾巴。豹临安也是完全释放了他作为小学生的脾性，看啥都新奇的不得了，见啥都能馋到挪不开腿。什么十般糖、花饧、三大炮、冰粉，样样都得来一个，还捞了小鱼，射了气球，坐了……木马。三个成年男性包场，一起在粉色木马上听着小公主音乐转了十几圈，堂堂伞卫白队长却只能非常SB的给他们拍“全家福”。
真是，呃，格外美好的一个夜晚。
周哲意外在这蚕市找到了他味蕾一直无比渴望的那味道，酸酸辣辣。他们的宵夜是在路边一个小馆解决的，店里的招牌菜都是古越州食味，其中一道是将辣椒和番茄一起放在炭火上烤，外皮烤出焦糊后剥掉，将两者放在石臼里舂舂，挤上野柠檬，或者是某种野橄榄，周哲不认识，在各种调味料加持下，成为一道味道独特酸辣爽口的凉菜。还有另外一种酸辣加强版的舂鸡脚，周哲直接干了两份，辣了一身汗出来，特别过瘾。
最后的节目是去崔氏在雾山的半山温泉屋泡汤，周哲的嗜睡症早已撑不住，没有参与这环节直接去汤屋客房倒头大睡，半夜豹临安蹭上他身边，他自然圈着小学生一觉到天亮。
很久没有睡的这样踏实了。
次日一早，崔长佑早早起床山间20公里跑，这是作为职业赛车手的必要日程训练。周哲与豹临安起的晚，对着汤屋温泉美景松缓的吃了个早餐。小学生说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和哥哥在小时候的家里一起爬树。等崔长佑跑回来，豹临安将这事讲给他哥哥听，崔长佑却目露困惑，他的幼年记忆倒比豹临安还模糊。
崔长佑只记得在崔府长大的情形，豹临安对崔府却完全没什么记忆。
上午，崔长佑带着好奇，与豹临安一起去了他们小时候的家，与月亮攀岩馆隔着两条街的那半座小楼，门牌上就挂着“半间楼”这个名字。这处资产一直在崔氏名下，包三角过来送了钥匙，久远未有人居住，小楼有些阴寒，匮乏人气，不过院子里确实有一颗合欢树。
周哲今天排了几个会，十点后就一直在线上会议状态，没太留意两兄弟在房子里忙活了什么。午饭后，崔长佑带豹临安去训练场一起跑圈，包三角和周哲在看台边当观众。
三角不断在那里搓手，周哲瞧着，那手白白嫩嫩还有点胖胖，再搓下去怕是要秃噜皮了。有时候修养太好也未必是好事，张嘴求人就像要用嘴啃石头，能把人难为死。
周哲伸手拍了拍包三角，那意思，放松点，兄弟！
“……家兄在无量山，实在对不住。”
哦，是为了包知道。那位钢铁杀神出了啥事？居然出动包三角来公关，周哲倒有点好奇了。
包三角：“他那胳膊，嗯，在NF订制了义肢。”
NF就是灵枢制造，这公司拿得出手的主要业务有两个，第一个是做机器人，目前主要TO B；第二个就是医用义肢，原来只面向军方接订单，今年才开始转向公众市场。因为技术领先一个Level，消息一公布便供不应求，订单基本已经排到四季度。
包知道不想排队，这事儿貌似也跟周哲说不着吧。
“NF是皇室资产，这个你们应该很清楚吧。”周哲没搞明白包知道为何舍近求远，办这事那不就是崔明月跟殷鉴说一句话的事吗？崔明月现在是殷鉴亲封的大正头一号女侯爵，这点面子肯定乐意卖。
“是，知道。”包知道继续搓着手，“是家兄……老板让家兄给周总道歉……”
问题是在这里，包知道宁死不屈，他不愿意低头。这个，周哲倒是能理解。
“他的胳膊是谁卸的？”这事周哲一直没顾上问。
包三角：“呃，郭司长。”
周哲：“郭准？本人？”
包三角点头，这倒有点出乎意料，就郭准那熊样？
包三角：“郭司长还特别留了话，说这帐记在他头上，要是想算账别找错人。”
这些话居然能从郭准嘴里说出来！
怎么听怎么都是薛尽意的口气。
包三角：“家兄为人刚直不阿，不过，过刚则折。我知道包家没有张嘴请周总帮忙的道理，但眼下又只能求周总。”
崔氏消息挺灵通的。
麻子刚推动元能与灵枢达成合作，下周要在上京搞个发布会，元能出资源，灵枢出技术，其他资金跟投，要搞个新公司出来专门做C端产品。包三角这个时候找上周哲，也算是正当其时。
“这事我可以给问问，能不能行，保证不了。”
周哲这样说，包三角大喜过望。他以为，周哲至少得提点什么条件的，没想到这样好说话。
“难怪陈先生对周总……”包三角满脸真诚，并感叹道：“愧不能及！”
周哲听他管种马叫“陈先生”，这称谓就显得格外微妙，好像同时带着亲近和尊敬两种情感，让周哲都替种马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他又忍不住拍了拍包三角。
“五哥他，”周哲想说几个褒义词，但实在说不出口，“确实有点荒唐！”这算是对种马人体蜈蚣行为表示委婉歉意。
包知道这事，确实只有包三角出面好使。这一趟锦州，周哲虽然特别嘱咐了包三角不要惊动崔明月，但他敢打赌崔明月一定知道。崔明月故意不出面，一来她可能也想给包知道一点教训，即要保下他，也得调教他。顺便让包知道欠周哲的人情，也替周哲硬拿一把那钢铁杀神；二来，崔明月也未必愿意出面跟殷鉴打这个招呼，崔氏与皇室之间的千年博弈，这次勉强在明面上占了上风，崔明月估计不想轻易去欠殷鉴一个人情。
这样处理，即维护了崔氏利益，其实也算是维护了周哲的利益。
周哲得承认，他与包知道这仇结的毫无价值。能如此，也算是走出了“冰释”的第一步。何况，崔氏默许豹临安来找崔长佑认亲，周哲也得“知恩图报”。
唉，这些弯弯绕，崔明月怕是眨眼功夫就想明白了。周哲也能想明白，就是这包氏兄弟……赤诚的可爱。
倒是提起种马，包三角身上放松起来，他笑笑，“陈先生，其实蛮真实的。”
哦，真实，用这个字眼。没错，他在混蛋这方面的确真实！
包三角：“就是，陈先生投资的游戏饰品最近血亏了一波，我看了看账户，这些年的收益基本都填进去了。”
这是把家当也交出去了？
游戏饰品？周哲想起来了，种马从十几岁就在玩一款CS游戏，六七年前开始在里面买饰品出租赚钱，比如一把宝石刀，在杀敌时不会让对方多掉一滴的血，但你只要掏出来，就能隔屏让队友叫爹！因为这狗屁刀，一把能卖几十万，装B市场带动的资本局，也是特么的贼惊人！所以，谁在游戏里能掏出这样一把刀，跟开订制跑车轰街是一个效果，有钱佬既视感拉满。故此，很多人会喜欢花点小钱租赁饰品专门过这种富B瘾。
“血亏？”周哲有点纳闷，“这玩意收益一直很不错，每年15%-20%之间，怎么突然崩盘了？”种马在里面滚了至少几千万资产，他有个小公司在搞这个，还拉周哲投了一点，他几乎忘了。
包三角摊手表示无奈，“这种另类投资，而且是绝对的中心化资产，他的胆子太大了。”
“游戏制作公司超发了？”周哲当初也觉得把这种玩意当投资不太靠谱，不过亏损点收益种马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包三角：“原来的稀有饰品只能开盲盒获取，类似抽奖，纯靠运气。市场维持稀缺性，就可以维持住价格。但是今年游戏公司有财务压力，上市公司嘛，经常这样，于是杀鸡取卵，将稀有饰品开放了合成通道，五个次级饰品，就可以合成一个顶级款，稀缺性大大降低，价格自然也就腰斩了。”就跟政府超发货币一个道理，虚拟世界跟现实世界看齐，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不过好在他的资金发散在几个不同游戏里，目前只有这一款游戏出了问题，其他还算稳定。只是经过这一遭，他不想玩了，让我给清盘。我最近正在帮忙处理这个事情，帐算清楚了会把周总您的资金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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