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难道祝长卿还有意于她?
“听来侍卫他们说,这个是姐姐送的,难道殿下……”
祝长卿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她做出那些事根本不配你称她一句姐姐,她给的东西,我嫌脏。”
林晚晚没有全信,若是真的想丢,早就丢了,何必要等到她问才说。
但当下她亦不好反驳,她提到林余时,祝长卿也没有很过激的反应,想来王妃的事情真的已经结束了?
阿爹起灵那夜,他们回来后不让任何人跟着,在王妃的庭院呆了整整一宿,出来后两人都失魂落魄,凌南王甚至搬去了另一处庭院,对外虽说是让王妃静养,但府里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出端倪。
凌南王妃本来看中的世子妃就是林余,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撺掇林余去杀阿爹。
王府主母疯癫,事情起因一死一逃,一死死无对证,有她的身份加持,风向他们说了算。
说林余在逃也不准确,她是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撇清缘由,厉声警告不要再找她麻烦,不然休怪她不客气。
她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在场那么多人,都奈何她不得,在她把一切搅得乱哄哄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潇洒离去。
那一夜,神秘强大的有风氏也现身为她护航,她像极了掌控一切,站在高位目空一切的强者。
光是用想,林晚晚都咽不下这口气,她不理解,为何只是一夜之间,凌南王和祝长卿,就打算将这件事压下去,不许人再谈论。
“长卿,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点明是出嫁还是出丧那日,也是想看看,祝长卿对她能信任袒露到哪种程度。
祝长卿替她理了理耳边碎发:“晚晚,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忧心。”
“可我担心你,心里有疑问,一直胡思乱想,怕是弄巧成拙,负了你的好意。”
祝长卿叹道:“你既这么说了,那告诉你也无妨,按理你是王府未来的主母,也理应知道,但你要答应我,知道后千万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晚晚知道。”
“林余那夜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林晚晚掩不住的震惊,凌乱细碎的线索,一下就在心底拼凑出一个可怖的真相。
阿爹杀了原配明氏,因对原配的迁怒,加之要帮她入王府,所以也对林余起杀心。
许是觉得胜券在握,阿爹把杀明氏的真相告知了她,却不想百密一疏被林余反杀。
因为娘亲担忧,及时赶回救下濒死的阿爹。
凌南王妃亦知当年真相,找到林余要她再杀阿爹,林余为何拒绝不知,或者说她以为阿爹已经被她反杀而拒绝,但王妃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明明白白入的林府杀了阿爹!
她疯了,一切罪过都是林余的,哪怕是装的都成,但为什么偏偏不装了?还用癔症为由给了林余一条活路?
“长卿,母妃最近神志可能真的出了点问题,她的话,不可全信,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祝长卿将她揽入怀里安慰:“那些都是长辈间的恩怨,都过去了,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无力左右。你放心,不管我父王母妃如何待你,我祝长卿这辈子唯一的妻,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
“长卿,我…害怕。”
林余生,她则死!
若世人知晓她知晓所有内情,但仍嫁给了杀父仇人之子,还给杀父仇人鞍前马后伺候,享受无尽荣辱,与林余为母反抗不公,孤身闹灵车,厉言骂栽赃,她们形成鲜明对比。
不用他们的唾沫星子,光是一道目光,落到身上,都能将她千刀万剐如凌迟!
“晚晚,日后王妃那边你尽量别去,我不想看你们为难。”
是不想,还是不能?
她是你的母妃,可他亦是她的阿爹。
林晚晚痛楚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从祝长卿身上透出的无情。
祝长卿偏开目光不去看她:“晚晚,我说句实话,你别恼。我母妃去林府时,岳丈已经奄奄一息,最初的缘由,在林余,不在我母妃。”
所以凌南王妃虐杀她阿爹的事,王府已经替她做了轻轻放下的决断。
林晚晚沉默了许久,眸中满是自讽:“…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林余。”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夜摊牌的场景,林余的话又在耳边。
“若我和晚晚都嫁入王府,林氏一族将彻底依附凌南王府,届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毫无退路。”
“晚晚的性子,注定她无论处在何地,都只能做一朵被捧在手心的花朵,这样的花朵禁不起任何风浪。”
此时一语成谶。
她确实和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毫无退路;她的心计,亦不适合在冷酷无情皇家漩涡里斡旋。
区别在于林余从里面全身而退,现在如履薄冰的人是她!
这不公平!
她对阿爹并非无情,但她现在处境身份尴尬,动不了凌南王妃半分。
林余一日不死,她的脊梁骨,都要笼罩在一片叫做林余的乌云里被时刻提醒时刻戳着。
她的脚下,永远踩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之上。
她咬牙切齿,将眼底的泪咽了回去。
林余,你必须死。
“晚晚想知道,日后若再见林余,殿下如何自处?”
“是敌非友……”
*
祝景澜和沐逢春从洛水赶回时,袁峰已经被停职押往北上,继任的,是朝中新贵的人,叫柳轻鸿。
他一纸上谈兵的花架子,新官上任半月,便把半个东岸搞得乱七八糟。
袁峰屡约,但给祝景澜安排好的军职已经下来。
明棋:“我不建议此刻露面,军中无人接应,风险太大。”
祝景澜却有不同看法:“我以为可以去。当时在清川,最危急的时刻,有人托了我一把。”
沐逢春奇道:“他乔装救的你?”
祝景澜无奈扫了他一眼:“袁峰若真这么做了,我也没必要再与他合作。”
明棋:“你别打哑谜快些说。”
“是袁峰在清川上的探子,最后帮我撕开的一个小口子。我在岛上的行事,他一清二楚。”
沐逢春问:“可是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东西有什么关系?那几个探子来头很大?”
明棋接过祝景澜的话,顺着往下说:“景澜的意思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袁峰能做到那个位置,底下肯定有不少能信任过的人,现在他只是被秘密送京,事态如何尚未可知,不如静观其变。”
沐逢春:“那什么时候才是变?”
祝景澜回他:“我以为……”
一人于万军中取番旗,其中凶险可想而知,明棋当初虽有顾虑在此,但也是试探祝景澜的能力,他笃定袁峰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事实确实如此,袁峰暗中一直有人护着。
只是,景澜若知道实情,未必不会翻脸,在他的角度看来,所有知道的人都在瞒着他,都在把他当做棋子去完成各自心计。
怎么和他解释,什么时候解释,又该不该解释?
太难了。
徐清霜的法子,粗看恶毒,细细想来,反倒是最好的选择。
功成名就,即荣耀加身;功败垂成,亦无愧先父。
眼前有阴影落下,明棋方回过神,就见沐逢春和景澜两张俊脸挤到跟前,寂静的距离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往后仰去:“干…干什么?”
沐逢春:“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明前辈,你突然又笑又愁眉不展的,中邪了?”
明棋躲开伸过来要拍他的小爪,故作无事道:“你们方才商量出什么了,说来听听,我帮你们把关。”
祝景澜将沐逢春拉了回来:“别闹,说正事。”
“袁峰给我的官职,我会去继任,但上场即死,这样双方均不算违背约定,同样都留了转圜余地,是以不变应万变。”
明棋赞同:“他许的官职,职位不大,死了没什么影响。他被上京送审快则三五月,慢则不可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静默?”
祝景澜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了。”他拿起银面,面色冷然,“我需要一支不被任何人轻视的队伍,前辈,帮我?”
沐逢春拍着胸脯:“沐哥帮你……不是,你怎么一直看着他啊?”
他坚毅的神态与故人重合,让明棋有几分失神:“为何这么突然?”
“你会帮我吗?”
祝景澜没有解释,言语中却带着恳求,见缝插针逗话的沐逢春觉察到气氛不对劲。
明棋朝他跪下,抬头望着他:“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祝景澜干笑了声,把他扶起:“多谢。”
“景澜,明前辈,你们这是在说什么?你们有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没有,你想多了。”
“你别说话。”沐逢春打断他,“从洛水回来的路上,我就发现你开始不对劲了,整天心事重重的模样,还神秘消失了好几日,问也不说去哪里,别和我说是被儿女情长所困,又偷偷跑回去见林姑娘,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直觉告诉他,此刻祝景澜不对劲到了极点,他有预感,如果这次被他轻易忽悠走,下一次,或许再也见不到他。
生离,即死别。
“你说话!”
明棋:……
方才不是还让他不说么。
他拦在两人之间,被沐逢春一把推开,一时不防撞到胳膊上的伤口,一阵剧痛。
他无奈:“你先冷静。”
“明前辈,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别插手!”
祝景澜看向他,示意无妨。
明棋知他插不上话,转身出去将门关上:“行,一会儿打起来记得清点,储备的伤药有限,得用在刀刃上。”
沐逢春目光紧逼:“景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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