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教堂属于光明神，傍晚的集体祷告和发放圣餐已经结束，只有一位神甫在空空荡荡的建筑里打扫。
看见卡尔文进来，神甫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神职人员慈爱的微笑：“先生，你是来祷告的吗？”
这位神甫一头深棕色的卷发，长脸，脸上挺多皱纹，这些让他笑起来也看着有些愁苦相。
卡尔文扫了一眼教堂的墙壁，在一把把整齐排列的椅子边的墙壁上看见了这代教皇的肖像画——一位银发红眼的老人穿着绣金线的白袍，一头银发浅淡明亮，头戴冠冕。
怎么有点眼熟，不会是……
“不，我不来祷告。”卡尔文收回思绪，回答神甫：“我想问您一些事情。”
教堂果然有这么多年死者葬礼的情况和死亡记录。
神甫听说他们是来调查传说的冒险者，还非常热心的把资料主动帮他们找了出来。
“治安官一直不管吗？”卡尔文随口问他。
神甫摇头，语气有些吞吞吐吐：“死去的人数不多，也没有鬼怪作祟的证据……”
这位神甫将疑似的所有案例记录都一股脑交给卡尔文，文字上记载了这些人的死亡时间以及死因。
卡尔文一张一张看过去，从中挑出了四份。
这四份里，他发现了一些共同点，所有死者的胸腔与内脏都受损了。
更重要的是时间……卡尔文手指划过纸张，让奥尔调出了年历，他一边对照。
如果将这些不同年份的死亡时间联系起来，这些人死去的时间分别是：周二、周三、周四、周五。
而昨日，也就是那位红发死者出现的时间，是周六。
内脏破损……
卡尔文想，这些信息在别人眼中只会认为是某种巧合或凶手的仪式，但他作为炼金术士，却能联想到一些额外的东西。
cyn在他旁边问：“兰德尔先生，这四份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卡尔文的指尖划过纸页，点在日期上：“在炼金术中，星辰、星期与人的器官彼此关联，并指向特定的金属。这些人都是内脏破损，而周二对应胆囊、周三对应肺部、周四对应肝、周五对应肾脏。”
“你是说，有东西在按照炼金术理论对应杀人？”
卡尔文：“很有可能，不过我想不通它为什么要怎么做……是某种仪式？而且周一呢，周一又在哪里？”
他转头继续翻找起那一堆堆纸张。
……
枕书眠接到任务后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等了多久，等得她无聊至极。
不过反正也是在睡眠时间登录游戏的，所以她也就一直没下线。
她仔细收集着环境的信息，鼻尖能够闻到一股潮湿的尘土气息，以及古怪刺鼻的味道。她被铁链拴在墙角不能动弹，但她努力踢飞了一颗类似小石头的东西，借此判断出这个空间很大。
黑暗中，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枕书眠赶快闭上眼睛装死。
她透过眼皮能感受到这个空间亮起来了，脚步声渐渐逼近，那个人在身边打量她。
“别装了，我发现你醒了。”她听见一个冷漠的女声，听起来嘶哑苍老，有一定年纪。
枕书眠讪讪睁眼，在刺目的亮光中眯眼，逐渐看清了声音的主人，发出惊呼：“是你！”
对方面容苍老，头发花白，正是那位给他们送货，态度冷漠的中年黑衣女人！
“大姐，我也没得罪你啊，绑我干嘛……”枕书眠无语，但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昨天晚上那个老板不会是你杀的吧！”
女人看着她，扯扯嘴角，她的表情太僵硬了，比起是微笑更像是在抽搐，她轻声回复：“你果然看见了。正好，我的最后一份材料也不需要额外去找了……”
什么材料？枕书眠心说，不会这么没创意吧，让它遇见鞋教祭祀了吗？
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那双手的手指冰冷的温度让枕书眠打了个寒噤。
女人叹息着说：“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她应该也这么漂亮。”
那你倒是放了我啊！枕书眠挣扎道：“我的同伴们在找我了，你早晚会被发现的。”
女人收回所有的表情，语气漠然：“无所谓，我马上要成功了。”
她让开挡在枕书眠眼前的身体，枕书眠才看见屋子里其他的东西。
环绕的是一个个到人大腿的金属罐子，从左到右一共六个，将一个棺材围在室内中心的位置，棺材地下是暗红色的法阵，勾勒出了一个相连的图案，像是嵌套的日月。
女人似乎不担心被捆着的枕书眠搞出什么事情。她转过头，侧对着她忙碌中什么，那股刺鼻的味道愈发浓重了。
枕书眠仔细观察着这个女人在做什么。
对方拿出了第七个罐子，这个罐子是灿金色的，仿佛黄金材质，女人在其中倒入了暗黄色的药水。
接着，女人抱着罐子，右手抽出一把尖刀，朝她走来。
枕书眠恐惧地吞咽了一下唾液，她简单记录了一下内容，发了回去。
十几秒后，任务栏弹出提示，枕书眠赶快跟着上面的文字念出来：
“你要取我的心脏吗？这是金罐对不对？星期日对应心脏，是太阳日，对应金属是金。你之前杀了六个人对吗，分别在炼金术对应的那一天，取出了他们相应的器官。”
女人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睛看着枕书眠：“你很聪明。”
枕书眠被她看得一个激灵，发挥演技，声情并茂地继续念台词：“你想做什么？炼金术最邪恶的部分才会涉及到以人体作为材料。如此邪恶的法术，只怕你会事与愿违。”
她最后那句话刺激到了这个阴沉是女人。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她重重将金罐放在枕书眠身体边，尖声道：“你懂什么！我马上要成功了，她已经能睁眼看我了！”
枕书眠想到了她之前的话，试探道：“她是谁？你女儿？”
她想到了那个店员的话：“你是为了你女儿，她怎么了？”
“她死了。”
这句回答帮女人下定了决心。
这个可怜的母亲咧嘴笑起来，冰冷的手扯住了枕书眠的衣襟，另一只手握着刀，不再打算跟枕书眠废话，“我要把她带回来。”
卡尔文通过奥尔的传递接收枕书眠那边的信息，看见这句话，他向着枕书眠的任务提示里发送消息：
“告诉她，炼金术中没有这个复活仪式。”
“她被骗了。”
枕书眠心怀忐忑地复述了一遍，生怕对方受到刺激，选择一刀送她下线。
但女人再没有像刚刚一样情绪激动地反驳，她只是漠然看了枕书眠一眼，冰冷的双手按着她的胸膛，准备继续下刀。
完蛋了，枕书眠心里一凉。
一般来说，只要这个女人愿意和她交流，那不管是拖延时间还是进行劝说都还有机会。
而现在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表现最糟糕不过，因为这代表行动者已经完全下定了决心。
在女人看来，这个时候的枕书眠无论说什么都是垂死前无力的挣扎。
看来这次是注定要下线一天了……
也不知道任务奖励能不能拿满，枕书眠心生绝望。心说这些NPC怎么智能程度这么高，一边垂死挣扎着念出了新一句的提示词。
“你说你是为了你的女儿，那她是怎么去世的？母亲对孩子的爱或许都一样，如果我死了，我妈妈也会很难过，我爸爸已经不在，她只有我了。”
女人的动作终于顿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少女秀美的面庞，伸手轻轻抚住了枕书眠的额头，那是一个向神祈祷赎罪的姿势。
女人轻声喃喃：“对不起。”
愿意交流就是好事。
刚刚那句话已经彻底打破了她封闭的状态，枕书眠一鼓作气，追问道：“你的女儿，她是怎么离开你的？那一定很难熬吧……”
女人凝视着枕书眠的脸，或许因为她很多年没有与人倾诉，或许那句关于母亲的话突破了她的心防，她终于再次开口：“你看见过主街道上的那座塑像吗？”
枕书眠是个很爱在游戏里阅读文本、观赏细节的玩家。
她确实记得那个女孩的塑像，还感慨过这个游戏设定丰富：“我记得，那是一个挽救了小镇很多人的女孩。她就是你女儿？”
“是啊。”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叹气一样，但语速又非常快：“她救了那么多人，可自己偏偏被死亡带走了。她还那么小，那么善良，她应该还有更好的人生……我不甘心，我想让她平安长大。”
枕书眠很快抓住了关键，脱口而出：“但这是你的不甘，她呢？她真的想自己踩着这么多人的命复活吗？她明明就是为了挽救那么多人……”
女人轻飘飘地看了枕书眠一眼，枕书眠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话，立马住嘴。
女人叹了口气：“是啊，这是我的**，不是她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不过没关系，母亲就是要为孩子打算更好的路，她不会知道自己母亲的罪恶，我会给她安排好接下来的一生，我会让她干净的、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她最后摇了摇头，将悬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光明神的圣徽从衣领内扯下来，反手扔到地上。
表面雕刻着烈阳与长剑的金色光明圣徽滚落着发出连环清脆的声响，一路旋转，停在棺材旁边，正面贴在布满尘土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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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绑架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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