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郁知收拾心情，对于突如其来的天降大礼，他还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而且现在的生活总给他一种不用思考太多的感觉，好像只要顺着学长的安排走，就能得到完美的结果。
郁知苦恼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走在铺好的道路上是免去了修路的辛苦，但同时也失去了修改道路的能力。
况且他于褚闻殊非亲非故，为什么学长会对他这样好，他又该拿什么还呢。
或许如果此刻的郁知再想的深入一点、再警惕褚闻殊一点，他会更早地窥见真相的一角，可惜这时的他只是摇了摇头，重新整理思绪，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小组课题上。
有了褚闻殊的讲解，郁知很快整合出了新方案，在第二天的小组讨论中他条理清晰地阐述了修改后的模型构建思路。
“这里采用能量分流层叠法，而不是强行对冲，”郁知指着光屏上的结构图，“可以在不破坏原有能量场稳定性的前提下，实现干扰因子的渐进式消解。”
斐代尔眼睛一亮：“这个思路太棒了！郁知，你真是个天才！”
其他组员也纷纷表示赞同。看着同伴们赞许的目光，郁知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种被认可的感觉很好，比他一个人埋头苦学时要好得多。
有了新的思路，后面的部分完成的顺利，很快完成了报告，就等着在下一次的课堂中汇报了。
……
初冬的帝星，傍晚来得格外早。星穹军事指挥学院第三教学楼的阶梯教室内，却灯火通明，气氛热烈。各小组的期末报告正在这里进行。
郁知坐在小组席位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感受着掌心细微的潮湿。下一个就轮到他们小组了。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光屏上滚动的资料。
“别紧张，郁知。”坐在他旁边的组长斐代尔压低声音，“我们的模型很优秀，我们要有信心。就像平时练习那样讲出来就好。”这位金发Alpha拍了拍他的肩，动作自然，带着鼓励。
郁知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他感激斐代尔的安慰，但是紧张感却没有随着暖心的言语驱散。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星穹这样精英云集的地方做报告，哪怕他只负责讲他的那部分思路，也足够让他感到压力山大了。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挺拔的银色身影悄然入内，他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姿态优雅从容。
尽管褚闻殊尽可能低调，但那身与众不同的首席制服以及自身无法忽视的气场，还是让不少学生注意到了，细微的骚动像涟漪般传开。
“首席？他怎么来了？”
“是来巡视旁听的吗？”
“不可能吧，这种低年级的报告……”
郁知也看到了那道身影。他有些惊讶学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想到之前褚闻殊告诉他有时候会旁听课程又了然了。
可是，他却更紧张了。他好像又看到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他还是那个磕磕绊绊介绍着垂丝琉璃棠的郁知。而现在学长帮助他那么多，他不想让学长失望。
“下一组，斐代尔小组。”教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教室。
郁知随小组成员一起站起身，走向讲台。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郁知却一下就对上了褚闻殊含笑的双眸，本该呈现冰冷质感的银灰色，现在却充满了鼓励和安慰。
多日相处积累的对对方的信赖，让郁知一下子感到了放松。
很快轮到郁知的部分。
“多重能量场叠加干扰下，K-73型活性因子的稳定性模型构建……”他的声音起初带着细微的颤抖，但当他习惯了站在台上的感觉后，语言渐渐变得流畅，逻辑也清晰起来。他专注于内容的表达，甚至没有注意到台下教授眼中闪过的赞许。
而褚闻殊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真的只是一位耐心的听众，偶尔因为郁知某个精妙的论述而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这对郁知而言，是莫大的肯定。
报告终于在还算平稳的状态下结束了。郁知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教授进行了简短的点评，重点表扬了他们小组在解决能量场干扰问题上展现出的创新思维和严谨性。
待到所有小组都结束了报告，教授完成评估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本次小组报告，获得第一名的是——斐代尔小组！”
短暂的寂静后，是小组成员压抑的小小欢呼。斐代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用力地再次拍了拍郁知的肩膀：“太棒了！郁知，听见了吗？教授特别夸了我们的稳定性构建部分！你真是太厉害了！”他的赞美真诚而热烈，看向郁知的眼神里，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郁知脸颊微热，被这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却也涌起一股难得的、被认可的暖流和成就感。他小声道：“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下课后，斐代尔热情地提议：“为了庆祝我们小组拿第一，我请大家去‘星尘海岸’吃饭！都别拒绝啊！”他说话时，目光更多地落在郁知身上，其中的热切超出了普通组员的情谊。
其他两位Beta组员欣然应允，郁知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不好意思拒绝，也轻轻点了点头。
“星尘海岸”是学院附近一家氛围轻松的餐厅。斐代尔很会活跃气氛，频频举杯。郁知酒量很浅，在众人的怂恿和庆祝的氛围下，也勉强喝了几杯低度数的红酒。
等到聚餐快结束时，他白皙的脸颊上已经染上了绯红，眼神变得湿润迷离，反应也迟钝起来，只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大家这时候也都多多少少有些醉了，夜已渐深，两位Beta组员的家都在本地，醉意朦胧地互相搀扶着道别后，便各自叫了车回家。转眼间，就只剩下斐代尔和几乎走不动路的郁知。
斐代尔看着靠在自己肩上，呼吸温热、眼神迷蒙的郁知，心头微动。附近刚好有家酒店是他家名下的。此刻学院宿舍区早已过了门禁时间，带郁知去酒店休息，既能妥善安置他，似乎……也顺理成章。
“郁知，还能走吗？我送你去个地方休息。”斐代尔放柔了声音，半扶半抱着将郁知带离座位，小心翼翼地朝餐厅门口走去。
冬夜的冷风迎面吹来，郁知下意识地往热源处缩了缩，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什么。斐代尔刚想伸手招停一辆出租，一个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斐代尔同学。”
斐代尔动作一僵，循声望去。只见褚闻殊不知何时站在了餐厅门口昏黄的光晕下，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外面是一件黑色大衣，像是才从某个饭局上下来。
他脸上挂着无机质的微笑，礼貌而又冰冷，那双深灰色的眼眸落在斐代尔搀扶着郁知的手臂上。
“首席？”斐代尔有些愕然，下意识地站直了些，扶着郁知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
褚闻殊没有立刻回应他，他的目光完全落在几乎站不稳的郁知身上。
郁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迷迷瞪瞪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聚焦在褚闻殊脸上，辨认了好几秒，才带着鼻音软软地喊了一声：“学长……”
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向褚闻殊的方向踉跄了一步。
褚闻殊立刻上前，极其自然地伸手，稳稳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郁知，将他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范围，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他的手臂有力地环住郁知的腰，支撑住他全身的重量，那姿态充满了保护欲和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他喝多了？”褚闻殊这才抬眼看向斐代尔，语气听不出波澜，Enigma的信息素隐隐蔓延开来，竟让斐代尔有些喘不过气。
“是……庆祝了一下，郁知他酒量比较浅。”斐代尔解释道，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郁知毫无防备地靠在褚闻殊怀里，脸颊贴着对方的大衣面料，是全然信赖的神情。
斐代尔内心全是震惊，据他所知，郁知只是一个来自偏远星球的普通omega，背景简单，性格单纯，居然会和褚闻殊这样的人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嗯。”褚闻殊淡淡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怀中乖巧闭着眼的人，才对斐代尔说，“时间不早了，宿舍门禁已过。我带他回去安置，你不必担心。”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首席确实有权限在非门禁时间带人进入学院区，或者有其他住所。更重要的是，他话语里那种对郁知行程和安置问题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
斐代尔敛去眼底的复杂情绪，点了点头：“好的，那就麻烦首席了。”
褚闻殊不再多言，微微颔首，便半抱着温顺的像只幼兽的郁知，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黑色悬浮车。
他细心地将郁知安置在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调整座椅让他更舒适，又脱下大衣外套仔细地批在郁知身上，这才绕到驾驶座。
悬浮车无声启动，滑入夜色。
车内，温暖的气息包裹上来。郁知似乎感觉到熟悉的安全环境，咕哝了一声，歪头陷入更深的睡眠。
褚闻殊侧目看他，睡着的郁知褪去了所有的拘谨和不安，显得格外安静柔软。他伸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蹭了蹭郁知发烫的脸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可是一想到今晚在饭局上收到的报告中，郁知举着酒杯对着别人笑的照片，以及他“赠与”郁知的那台光脑，判定郁知体内酒精含量超标、处于醉酒状态时，发送到他私人终端上的警报，他就快克制不住他的愤怒。
他的雀鸟，差点被引入别人的巢穴。
不过没关系，他会亲自带他回家。
悬浮车最终并未驶向学院，而是回到了褚闻殊那栋私密的银灰色住宅。他将沉睡的郁知轻轻抱下车，走进屋内。
清冷的雪松信息素无声地弥漫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温柔地包裹着醉酒后略显脆弱的Omega，带来最深沉的安抚。
褚闻殊将郁知安置在主卧隔壁的客房床上，细心替他盖好被子。站在床边，他静静地看了片刻郁知毫无防备的睡颜。
今晚之后，某些不必要的枝节，应该被彻底修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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