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醉酒

褚闻殊刚将郁知在床上安顿好,正准备起身去拿条湿毛巾,衣角却传来一道微弱的阻力。

他顿住脚步,回过身。

郁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怔怔地望着他。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湿润的迷离水光,失去了镜片的遮挡,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显得格外剔透脆弱。他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攥紧了指尖那一点布料。

“怎么了,知知?”褚闻殊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我去拿毛巾帮你擦一擦,好吗?”

郁知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用那种茫然又专注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辨认一个遥远而熟悉的轮廓。他的脸颊因为酒精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间带着甜腻的酒气,混合着他自身那缕因体温升高而愈发清晰的白色风信子气息。

这气息无声地钻入褚闻殊的鼻腔,勾动着蛰伏在血液深处的渴望。

他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半晌,郁知才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又轻又软,有些含糊不清,像羽毛搔过心尖:“……学长。”

只是这样一个称呼,再无下文。

褚闻殊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俯下身,靠近了些,试图听清他更多的话语,或者,只是想更清晰地感受那份独属于他的安抚。

“嗯,我在。”他应着,声音低沉而温柔,是无数次表练过的、最能令郁知安心的语调。

然而,郁知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

他似乎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一直紧绷的身体奇异地放松下来。他非但没有松开攥着衣角的手,反而借着那点微弱的力道,将自己微微撑起了一些,然后……如同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般,将发烫的额头轻轻抵在了褚闻殊的小腹上。

“唔……”他发出一声满足的模糊喟叹,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

一瞬间,褚闻殊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呼吸停滞。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筹谋,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熔炉的冰块,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过高的体温,以及那份毫无保留全然信赖的依偎。

这比他预想中任何一种靠近,都要致命千百倍。

过往一直精心维持的假面,在这一刻产生了细微的裂纹。心底那头被强行禁锢的凶兽,疯狂地撞击着牢笼,咆哮着,催促着他将眼前这人彻底拆吃入腹,打上独属于他的印记。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不受控制地抚上那片毫无防备白皙脆弱的脖颈。

不行。

还不行。

会吓跑他的。

现在……还太早了。

强大的意志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强行压制下翻腾的欲念。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如同在无声邀请他的白色风信子信息素,却让他几乎功亏一篑。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汹涌的暗潮被强行压下,只余下比平时更深沉几分的幽暗。

他小心翼翼近乎僵硬地,用手掌轻轻覆上郁知的额头,试图将他推开,隔出一个安全距离。

“知知,你醉了。”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听话,先躺好。”

郁知似乎有些不情愿,抵着他的力道加重了些,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难受……”

褚闻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他放柔了力道,半是强制半是安抚地,将郁知重新按回柔软的枕头里。

“我知道。”他低声说,指尖拂开郁知额前被汗水濡湿的黑发,“等我一下,很快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当他转身走向浴室时,郁知没有再拉住他。

站在盥洗台前,褚闻殊用冷水用力扑了扑脸。镜子里映出的男人,银发微乱,眼底残留着未褪尽的猩红,那是一种近乎捕猎前的、危险的兴奋。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直到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表情重新恢复到惯常的、无懈可击的平静。

他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回到床边。

郁知似乎又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只是眉头微微蹙着,显得并不安稳。

褚闻殊在床边坐下,动作极其轻柔地为他擦拭脸颊和脖颈。温热的毛巾拂过滚烫的皮肤,带来些许舒适的凉意,郁知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眉头舒展了些许。

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擦过手腕时,他的目光落在郁知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戴着那台他赠送的新光脑。

一丝极淡,近乎扭曲的满足感掠过心头。

看,你终究是在我的掌控之中。无论你飞向哪里,线,始终在我手里。

然而,这份满足感很快被之前那触电般的触感取代。额头的温度,依赖的蹭动,软糯的呓语……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反复回放,点燃一簇簇幽暗的火苗。

他俯身,靠近沉睡的郁知,距离近得能数清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清冷的雪松信息素,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温柔而强势地将床上的人彻底包裹浸染。

在他的气息笼罩下,郁知似乎睡得更沉了。那缕一直萦绕在他精神图景边缘、带来躁动与渴求的白色风信子,此刻变得如此清晰而贴近,奇异地抚平了他所有因克制而产生的暴戾情绪。

极致的享受,甜蜜的折磨。

他伸出手指,悬在郁知恬静的睡颜上方,虚虚描摹着他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秀气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微微张开的、色泽红润的唇瓣上。

他的眼神暗沉如最深的夜。

“知知……”他近乎叹息般地低语,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床边坐了许久。

直到窗外帝星的天幕开始透出熹微的晨光,他才缓缓起身。

他走到书房,接通了一个加密通讯。光屏上出现一个恭敬的身影。

“首席。”

“嗯。”褚闻殊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与疏离,听不出一丝一夜未眠的疲惫。

“关于斐代尔·兰斯洛特,我们最近查到他的家族企业与希尔集团在γ-3星域的矿业开发上存在竞争关系。另外,我们监测到他在校内论坛以及几个私人社交圈子里,对郁知先生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度,并有数次试图打探郁知先生背景的行为。”

褚闻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兰斯洛特家族最近是不是在争取军部的后勤供应资格?”他淡淡地问。

“是的,首席。他们对此志在必得。”

“把他们的核心竞标方案,匿名发给他们的竞争对手。另外,找几家权威媒体,‘提醒’一下他们关注兰斯洛特家族在边缘星系的用工环境问题。”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至于斐代尔本人……我记得星穹下个学期有一个与边境要塞的交换生项目,我觉得,他很合适。”

“是,首席。我立刻去办。”

通讯切断。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他回到客房,郁知依旧沉睡着,姿势都未曾变过。他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确保自己的信息素依旧安稳地笼罩着对方,这才轻轻带上门,转身离开。

他需要去冲个冷水澡,或者,去训练室发泄掉体内过剩的危险的精力。

当郁知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发疼。

他茫然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冷色调的装修,简洁而极具设计感的房间……这不是他的宿舍。

记忆如同断片的胶片,最后停留在“星尘海岸”餐厅,斐代尔热情地举杯,然后……然后是一片模糊。

他怎么在这里?这里是……?

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里衣,而他那身沾了酒气的制服外套则整齐地叠放在一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清冷的雪松气息。

是褚学长的家。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是学长把他带回来的?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醒了吗?”门外传来褚闻殊温和的声音,“我准备了醒酒汤和早餐。”

郁知慌忙应道:“醒、醒了!学长,我这就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趿拉着床边准备好的拖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打开房门。

褚闻殊正站在门外,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白衬衫,身姿挺拔,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仿佛昨夜那个险些失控的男人只是幻影。他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浅色液体。

“头很痛吧?”他将杯子递给郁知,“先把这个喝了,会舒服很多。”

郁知接过杯子,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他像被烫到般迅速收回手,低着头,小声道:“谢谢学长……昨晚,麻烦你了。”

“不麻烦。”褚闻殊笑了笑,目光落在他依旧泛着红晕的耳尖上,“你喝醉后很乖,只是意外的黏人呢。”

郁知猛地抬头,浅色的眼睛因震惊而睁大:“黏……黏人?”

“嗯。”褚闻殊眼底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怎么,不记得了?”

郁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他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若蚊呐:“对、对不起学长……我……”

“没关系。”褚闻殊适时地打断了他的道歉,语气宽容而体贴,“下次注意就好,你的酒量太浅,在外面不要轻易喝酒。”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道,“尤其是,和不那么熟悉的人一起。”

郁知捧着温热的杯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学长的关心让他心头暖融融的,那点窘迫也被冲淡了不少。他乖乖地喝下醒酒汤,酸甜的口感确实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许多。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褚闻殊自然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上午的课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不用着急。”

“谢谢学长。”郁知感激地道谢,幸好有学长在,否则昨晚就要在同学面前丢脸了,只是不知道学长为什么也会在那儿,他想,可能是学长也在那儿吃饭吧,毕竟那边是有名的商业片区。

他看着褚闻殊走向餐厅的挺拔背影,心中那份依赖与感激,在昨夜那片空白的记忆和今晨无微不至的关怀中,悄然又加深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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