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医师你也觉得我很坏吗？”钱乐问。
“你是病人，我只会对你的病情做出评价。”关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乐乐，”李显走了过来，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从关岩身上扫过后，落到钱乐身上，“都解决好了，我们去会堂拿舞蹈比赛的号码吧。”
钱乐戴上口罩，和关岩打了招呼后与李显一起往会堂的方向去。
关岩看到许临西和姚娜说了两句，然后他拿出手机，远远对自己晃了晃。
打开手机，许临西发来消息：【娜娜心情不好，我送她回Night】
关岩回复：【好】
一直把姚娜送到Night练习室门口，许临西才对她说：“去跳舞吧，那个渣男不值得你挂在心上。”
姚娜苦笑：“许哥你直接把我送到练习室门口，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不想让你哭才送你到这里的，别为他哭。”
“好。关二哥那边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比赛弃权不就行了。”
把姚娜推进练习室，许临西拿出手机。
关岩发来消息：【现在不堵车，快回来，我没舞伴】
刚刚关岩居然替钱乐说话，虽然知道他是公事公办，但许临西还在生气呢。
于是回了一个：【和你病人跳去吧！】
关岩：【同事让我一个人跳】
许临西：【不许！直接弃权】
关岩：【他们起哄，所长知道了，他也让我一个人跳】
许临西：【别理他】
关岩：【不行】
于是，许临西火急火燎往研究所去。
到了地方，径直进了会堂。
会堂呈圆型，正中间一个小小舞台，围绕着舞台，四周整齐排列着座椅。熄了灯的会堂，观众席漆黑一片，只舞台上亮着灯。舞台上在谢幕的正是钱乐和李显，大家发出热烈的掌声。
两人下台后，掌声渐渐消失，许临西听到站在身边两位观众的谈话。
一位说：“这姑娘模样不错，就是……都这样了，她男朋友不嫌弃也是难得。”
另一位说：“是啊，看小伙子也挺俊的。欸，这姑娘的病会不会遗传？会不会传染啊？”
“白癜风是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不会传染。”一道熟悉的声音插入，是关岩。
眼睛终于适应黑暗，看清周围环境，许临西转过头，看到关岩正朝自己走过来。
他停在许临西面前，笑着说：“找到你了。”
许临西垂在身侧的手被牵起，他回握关岩的手：“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可没说我会来。”
关岩凑到他耳边：“我知道你不会留我一个人。”
许临西白了他一眼，关岩唇边笑意更深了。
许临西目光落到舞台上，关岩站在他身边，看似在看舞台，其实他的注意力都落在许临西身上。
钱乐说表白失败的话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关岩原本坚定想表白的心被松动。他一直知道许临西心里有其他人，他现在和自己亲密的样子只是出于回应朋友的教学请求，其实不是真正的喜欢？
关岩不清楚许临西对自己的感觉，但失去许临西，是他不能承受的。只要稍微想想以后再也见不到许临西，从前对情感不敏感的他，现在心也因此变得畏惧起来。
关岩决定暂时放下表白的心思。
不表白的话，至少现在自己还能利用恋爱教学的理由，靠近许临西。但恋爱教学是有两个月期限的，关岩现在只想延长这个期限。让它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长到彼此的呼吸停止。
怎么才能延长这个恋爱教学的期限？
关岩还需要时间慢慢琢磨。
许临西不知道关岩内心的想法，他看了眼新上台的选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关岩问。
许临西捂眼：“现在舞台上这个男方，是Jewel舞团的新任首席顾等风。”
关岩看向舞台：“女方是我们隔壁项目组的顾欣雨。他们长得挺像，是姐弟?”
“可能。”
见许临西有些苦恼，关岩以为他这是遇到熟人，不想在业内人士面前跳女舞步。便贴心说：“你要是为难，不想跳的话就不跳。我们现在就走。”
“谁说我不想跳了？！”许临西刚刚还有些犹豫，顿时变得坚决起来，“顾等风！好久没有会会他了！”
“你反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不想在业内熟人面前跳女舞步。”
许临西给关岩解释：“想多了，越是业内人士越不在乎这些的。我刚刚那样是有些惊讶在这里见到顾等风。”
“对了，现在几号了？”跃跃欲试的许临西问。
“45，下面是我们了。”
“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我们得目标是：超越他们！”看许临西志气满满，关岩眼里带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接下来请46号的两位选手：关岩、许临西，上台。”拿了话筒，客串主持人的所长看向站在舞台边的两个大男人，忍俊不禁。
许临西自信上台，热情朝观众挥舞手臂，关岩也跟着踏上舞台，他被许临西举着手臂朝观众僵硬挥舞。看两个大男人上台，有些笑点低的观众已经开始笑了。
还有些只听说过“关岩”这个制药天才名字的研究所人员，也眼里带着期待看过来。
传闻中，关岩这人脑子聪明，但生活中很是无趣，像个木头。没想到这次活动，他居然找了个大男人一起参加比赛。这么看，他也不是那么无趣嘛！
和观众打了招呼后，两人站在舞台中央摆好姿势。音乐响起，两人随着舞曲摆动身体。
一位西装革履、面部严肃，一位衬衫牛仔裤、满面和煦，风格差异巨大的两人却在和谐地跳同一支舞，像是毫无交集的两人一见如故，选择共同创造一件艺术品。
他们的舞姿居然同时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像是两只雄狮在争夺权力，又像……是情窦初开的情侣在**。
一开始带着看戏心态观看关岩、许临西跳舞的观众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时候便已经沉浸在舞蹈中。
临时被姐姐叫过来救场，下了场就刚准备离开的顾等风，听到许临西的名字后，停了准备离开的脚步。他嘴里嚼着口香糖，目光如炬望着舞台喃喃：“许临西。”
姐姐顾欣雨见他不走，问：“不走了？”
顾等风微迟疑后点头：“再看一会儿。”
***
Jewel舞团曾经是千川市第一舞团，在Night崛起后，Jewel舞团没落了好一阵子。三年前，一个叫马吉的人成为Jewel新首席后，Jewel才终于有了起色。
但马吉这人喜欢新鲜玩意儿，最近流行直播，他随意首席位置给了顾等风，自己做起了主播。
顾等风上大学时曾在Night待过一段时间，或许是小时候都练过芭蕾的原因，顾等风的舞蹈风格简直就是许临西翻版。意识到自己在 Night没有出头之日后，他离开Night加入了重新崛起的Jewel。
顾等风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非许临西莫属。他最讨厌的话就是：你的舞蹈风格好像许临西啊。
明明都是他刻苦练习形成的风格，最后只落了一个模仿的结果！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许临西，顾等风有些后悔他在舞台上自己有些敷衍的态度。不知道，许临西这组排名在哪？会不会超越自己？
看许临西跳这么卖力，他刚刚绝对在观众席看到自己了！这个卑鄙小人，居然后发制人！
舞蹈结束，许临西下台时感受到不善的视线，望过去是顾等风所在的方向。
顾等风在Night的时候，有个“小许临西”的称号。许临西也觉得顾等风和自己的舞蹈风格有些相似，但细微的地方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每个人对舞曲的理解不一样。
或许是想摆脱自己的名头，顾等风一度极力改变自己的舞蹈风格，他学的舞蹈越来越杂，后来是不像许临西了，但也没了美感。
许临西曾劝顾等风坚持原先的风格。顾等风却说许临西什么都不懂，他不要一辈子呆在许临西的影子下。
后来顾等风离开Night，再见时，他已经成了Jewel舞团的成员。
至于他们彼此之间总要争个高下的事情……这都是莫凉的错。他带起了这种：首席见面，总要比一比的舞林风气……
坐在观众席最西北角的许临西，脚尖总是不自觉踮起，他现在十分烦躁。
也不知道这评委在干嘛，60支队伍都跳完后，他们三个地中海凑一起足足讨论了两个小时还没结论。在这期间，好多人因为不耐烦都走了。
关岩劝他：“要不回去？所长说排名会发在小绿群里。”
许临西起了回家的心思，抬头看到坐在观众席最东南角的顾等风还在，他摇摇头：“我不走。”
关岩也看看那位业内人士坚定的背影，略微思考后。拿出手机，在公司群里找到顾欣雨，给她发了消息：【上次实验失败，我大概知道问题在哪】
顾欣雨发来一个【？】
关岩：【现在把你弟弟带离研究所，明天上班我告诉你】
顾欣雨扬了扬眉，“天才”关岩这么说他肯定有信心！这个新药她研制许久，费了很多心血，她绝对不会放弃！
这帮老头也太墨迹了！
顾等风表面不显，其实心里已经吐槽几百遍了。偷偷瞥了眼还没走的许临西，不知道还要这样浪费时间多久，他更烦了。
身边一直玩手机的姐姐顾欣雨突然噌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顾等风吓了一跳。
顾欣雨双眼放光，她用食指指着顾等风，用命令的语气说：“你，现在跟我一起走。”
“哈？我不是和你说了，我现在不走。”
“一、二……”顾欣雨突然开始数数。
“你发什么神经？！”顾等风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三。”顾欣雨直接上手，一把揪住顾等风的耳朵，走不走？！”
顾等风还嘴硬：“你自己走不就行了！我说了！我不走！”
“那我也说了，我不要挤地铁！”
“你不是有驾照嘛！”顾等风依旧坚持。
“我不敢上路！”顾欣雨说得理直气壮。
“嗷——疼疼疼疼！我走！我走！”武力压制下，顾等风屈服了，“我走！你放手！”
顾等风捂着红了的耳朵跟在顾欣雨身后，不情不愿离了会场。
许临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耳朵。
“走吗？”关岩又问。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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