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局强闯进伯爵府时。
会议室已经空无一人。
“给我搜！他们没出伯爵府，藏不到哪去！”
治安局特别行动指挥红光满面，尤不敢相信这种大功能馅饼一样从天而降。
那可是威廉元帅三申五令务必杀绝的虫族间谍！整整一伯爵府都是吗？老天，他得捞多少军功！
禁空管制仿佛一张大网，将整个伯爵府笼罩。
B-233作为间谍线索提供者之一，早已混进了伯爵府，趁着他们四处拷压收容嫌疑犯，摸进了伯爵府的暗室。
外面乱作一团，这里却幽静极了。
管家伊恩沉默地抱着倒在血泊的维多利亚，擦拭她唇角的血迹，背影寂静如雕塑。
他仿佛一下老了十岁，那挺了一辈子的背脊，终于是弯了。
已经畏罪死了？
B-233转了转匕首，算她识相。
联邦军部有极其残忍的刑讯手段，维多利亚虽然仅叛变联邦不到十年，还是知道些虫族内情的，必得在交到军部之前处理掉。
好在她懂，赶在消息传开前就自我了断了。
省了他将现场布置为自杀的麻烦。
管家伊恩抬起眼。
那是一双属于智者的眼睛，只看了一眼B-233收匕首的动作，就懂了许多。
他说：“夫人很爱美，请不要乱动她的遗体。”
他举枪抵入喉管，闭上了眼睛。
小姐，对不起，我来晚了。
枪响惊动了外面搜寻的治安官。
B-233诧异地挑眉，这管家从来被维多利亚隔绝在虫族事宜外，什么内情都不知，军方最多将他赶出帝都罢了，他有什么好跟着自尽的。
算了，反正不关他事。
…
终于忙碌完收尾工作，A-117在城堡的花园里和苏遥碰头。
“都清理干净了？”苏遥懒洋洋地欣赏月色，推了推桌上的茶杯：“休息会儿吧，在这等着帝都来人，估计得关咱几天审一审才能放出来。”
A-117跑前跑后，累得够呛，毫不客气坐下一通牛饮。
他今天好几次差点被无人机打死，伤还没结痂又被催着去扫尾，面上没什么，心里将O-03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受苦受累，这个娘们躺在花园赏月，简直像来度假的！
而且功劳还是她占大头，妈的！
心里腹诽着，忽听到她冷不丁问：“很想在虫族出人头地？”
A-117呛了一口水，咳嗽。
苏遥摆摆手：“都不是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下次有好差事我还想着你，华族同胞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才对。”
A-117盯着她黑发黄皮看了会：“我怎么知道你这肤色是真的。”
第一次见这娘们，可还是绿眼珠子呢。
“不信就算了。”苏遥笑吟吟地：“你当我怎么在一百多号人里独挑中了你？还不是因为你是华裔。”
她有意套近乎，A-117也愿意多说几句。
“可别。我要是像你一样能换肤色，我第一个就要把这黄皮换了！”他恨恨：“这血统有什么好！从小长个都矮人家一头，老子训练营抢饭都得垫着脚！”
越说越恼火：“整个A组就我和A-09两个黄皮，他妈的天天挨打！那小子也是傻X，老子找他合伙，眼皮都不夹我一下的。我草，那群白皮怎么没把他个犟种打死！”
苏遥眼神微妙：“你们A组真热闹啊。”
A-117嗤笑：“养蛊么，不让Alpha斗一斗，怎么看得出来哪个有血性，哪个有头脑。”
他说：“刚开始是这样的，后来筛过一遍就不让打了，剩下的苗子都是精英，得好好立规矩。”
说到这里，面上带着森然冷意。只恨不能在回到过去，趁着刚入组，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全弄死。
A组的确和O组的培养方式不大相同。
在苏遥记忆里，除了融合异能那阵异常痛苦，O组间谍平时生活水平还算不错。
毕竟她们是培育起来送给联邦高层的娇花，从小要教育得知书达理。不小心养成A组间谍那样，反而是失败品。
比如苏遥这样主意大的，虫使就很讨厌。
苏遥给A-117又倒了一杯：“以茶代酒，干了。”
气氛还算愉快，A-117不疑有它，接过茶牛饮，咂了咂嘴：“怎的有点苦？”
苏遥抬起眼：“因为我放了迅化素啊。”
她声音清亮，眼波转动，笑意是那么冷。
“你！”A-117的陡然一惊，猛击自己的腹部，想呕出这激素！
迅化素，催熟噬脑虫的激素。
一只噬脑虫的卵，在未被激活的状态下，可以于人体内假死般存活十数年，让宿主察觉不到异常。
但只要饮下这迅化素，不出十分钟，破卵的噬脑虫立刻就会随着血管流动到大脑，夺了宿主的所有思维！
“你、你这个……婊/子……”A-117牙齿都要咬碎！
苏遥单手撑着脸，冷然欣赏着A-117的困兽末路。
这个A-117，她当初的确一眼相中，选入自己下属名单。
但B-233他们四个是因为做事妥帖。
而A-177……是因为他既能打，又狠毒。
帝都共六十六个区，从十七区之后，划分了许多保护区，住着各个星际濒临灭绝的人种。
在那里有一个小城，低调地生存着一支古华夏后裔，迁徙到帝都后经历了三百多年的繁衍，勉强将人口提升到了五百万。
前世，苏遥并不知道这个小城的存在，直到帝都城破那天，A-177为向王虫表衷心，将那个城……屠了。
“这种流亡政府诞生的劣质血脉，就不应该活着浪费粮食！”
A-117踩着血水一路走到王虫殿前，没有一滴是自己的。
“愿主宰陛下的王都下一代都是人中精锐，再没有天生矮小的黄皮猴子！”
朗声嚷出这段话时，A-177还睨了一眼功臣队伍里“人虫和谐社/会”美梦破碎，浑浑噩噩的苏遥，勉强加了一句：“女人除外。”
人和人真的很不同。
明明大家都是同出一源，祖上来自同一片蓝星，吃着一样的饭长大，就是会有A-117这种自轻自贱，滥杀同胞还引以为荣的贱人。
当时苏遥虽不认识那些华裔，却莫名愤怒，恨不得当场将A-117格杀。最终颓然住了手。
不，她和A-117没什么不同。
虽脑子里拴着王虫的契约令她无法背叛，但她并不无辜，她同样手染无数异族人类鲜血，装聋装瞎地辅佐了王虫上位。
那些华裔的死亡，皆和她托不了关系。
她是罪人。
苏遥死死瞪着A-117，记住了他那张狰狞的国字脸。
今生，第一个就将他纳入麾下，再抢先一步送他上路！
A-117僵硬着翻倒，他伸手想抓苏遥的脸，无力垂下，打碎了茶杯。
苏遥蹲在他面前，盯着他被噬脑虫吞噬理智，变成傀儡。
所有的一切野心，止步于星历4024年11月27。
今生，他只是牺牲在王虫大业路上的一颗小小尘埃。
夜空星河暗淡，有来自帝都的飞船降临，荡起飓风。
苏遥的黑发随风飘荡。
她抬起泪水朦胧的脸，迎向从飞船下来的军官。
“你就是揭发了索尼宾家内鬼的苏遥小姐吗？”一位冷酷军人打量她，还算客气，“跟我们走一趟……趴着那个男人是谁？”
“那是我舅舅。”苏遥擦了擦泪，“他常年在外奔波谋生，好不容易来探望一次母亲，却发现母亲和祖父祖母行事诡异……舅舅去帝都找我时只是怀疑，没想到我回来一看，怀疑竟成了真。”
她越说越是悲伤，虽然强作镇定，还是看得出心碎极了。
“只是舅舅也没想到，他在去帝都之前就……就被噬脑虫给……”
一夕之间，家族变成了联邦叛徒，所有血亲都死于噬脑虫，贵族少女成了天煞孤星，连本应继承的企业都陷入星际海盗围剿，估计破产都不够赔偿金的零头。
军人只是冷酷，并不冷血。
他和缓了脸色：“这些回去再说。苏遥小姐，你为联邦揪出虫族的间谍，这足以授勋一等功，没人会对联邦的功臣指手画脚。”
“多谢。”苏遥欠身致谢，随着步上飞船，泪眼婆娑地回眸：“请少将……务必给我舅舅一个痛快。”
少将颔首，命人搀扶起浑浑噩噩的A-117。
轻轻一拧，掰断了他的颈椎。
……
…
十二月初，克利夫兰军校的季考前一天。
朱蒂、卢卡、休、特里、尼尔在自习室做最后复习。
打入基因药剂后，他们身体每天都有种力气使不完的感觉，蓬勃的血气在体内涌动，每天不做几个小时的重力训练就浑身痒痒得难受。
四位男Alpha已经在上个月校考时挤进了A班，气氛比较和缓，唯有朱蒂臭着张脸，抡拳的速度几乎将沙袋打烂。
特里都不敢往她那边看。
“朱蒂姐好吓人。”他缩缩脖子：“卢卡，你小心些走夜路，别被她弄死了。”
卢卡尴尬地直挠头。
上次校考，朱蒂本来是有希望溜边进A班的，可最后的格斗实战，她和卢卡倒霉地撞上了。
两人都是文化课弱，格斗课强的类型，必定有一个因战败，格斗成绩变成A ，而和晋升名额错失。
卢卡以微弱的优势赢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每天进行同样时长的训练，同样打了基因药剂，同样在一天天对练中，熟知了对方的进攻路数。
斗到最后，他男性Alpha的体格到底占了优势，压着朱蒂将她硬推出了擂台。
朱蒂战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没和他讲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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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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