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陈令仪要请他喝酒,周凌翔赶快拒绝:“谢谢,不了,我没吃晚饭一喝酒就上头。我还以为您酒精过敏呢。”
“他们怕我开车出事儿所以才这么说,”陈令仪打量着周凌翔问他,“哎?你为什么不吃晚饭?你不会还需要减肥吧?”
于是周凌翔像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了起来:“我没钱吃啊。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有钱了,明天还了房租,剩下的应该还够吃顿盖浇饭的。”
“饭店不管饭?”陈令仪不可置信的问——刚才经过陆离的提醒以后,陈令仪便以为所有的餐厅都责无旁贷的会给员工提供伙食的。
“不知道啊。我今天是第一天去试用,经理没说我可以吃,所以我也没好意思吃。”
“来吧,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可吃的。”
“我不饿。让我看看毕加索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毕家索的真迹呢。”
“不行,你这么瘦不吃饭怎么行?快来。吃完饭我给你看你想要看的一切。”
于是周凌翔跟着陈令仪来到了楼下院子一角的厨房。厨房非常大,洋灰地面,宽阔的老式灶台,陈令仪觉得那个灶够烧50个人的饭的——这个厨房是Pippo唯一没有染指的地方,他似乎觉得他家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用不着吃饭。不过这个老灶台却是王婶对于整栋座别墅最满意的地方,她做惯了大锅饭,真要是给她一个小的日式燃气炉,她倒不会用了。
不过说起来王婶的饭做得是真不好吃,她会做的只不过是农村最基本的家常菜,以大锅乱炖为主,不过每每陈令仪吃得都津津有味。说起来陈令仪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这是大多数吃食堂、剧组盒饭长大的人的通病,因此她刚嫁到香港的时候没少被佣人们在私底下嘲笑,因为她连燕窝怎么选都不会,更别提能布置出一桌像样的饭菜来了。而也正因为这一点,让陈令仪那出身名门望族的大嫂打骨子里瞧不起她,认为她不配嫁到庄家和她做妯娌。
这会儿,整座别墅里只有陈令仪和周凌翔两个人。陈令仪在这个她非常陌生的厨房里找啊找,竟然翻出了红酒、米饭和鸡蛋来。接着陈令仪鼓捣了半天那个灶台,终于点着了火,然后用她那几乎为零的厨艺,用够50个人吃饭的大锅、放了两回盐,给周凌翔做了个蛋炒饭。
陈令仪不会做饭。虽然陈父去世后她和陈母相依为命那几年日子过得挺紧的,陈母又从不做饭,她本应该学会做饭,可是那会儿有学校的食堂可吃,所以她没必要学做饭。后来嫁到香港,更是有佣人伺候,当然就更没有学做饭的机会了。
“啊……你尝尝熟没熟?鸡蛋要是糊了的话就别吃了啊,有致癌物。”陈令仪不太放心的盯着她自己的“作品”。
“好吃!”周凌翔似乎并不在意饭糊不糊、咸不咸,竟然狼吞虎咽起来——看来他已经饿了不少时间了。
看着周凌翔那大快朵颐的架势,陈令仪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做饭的天赋了。
一大碗蛋炒饭下肚,周凌翔的脸色看起来终于比刚才红润了一些,可紧接着他突然打了个嗝,于是他忙不好意思的一边捂住嘴一边尴尬的和陈令仪搭话,就像是不说点儿什么便要社死一样。
“真没想到您还会做这个啊!”
“会做什么?”陈令仪一时没有明白周凌翔在感叹什么。
“做饭。”
“哦。”陈令仪笑了起来,“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做饭,你会觉得失望吗?锅里还有饭,自己盛吧。”
周凌翔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起身去锅里盛饭了,不过一边盛饭一边说:“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公主殿下本来就不应该做饭的。”
“公正殿下?”陈令仪笑了起来,“最近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梗?我看好多人都说什么‘公主殿下’请干这个,请干那个的。”
“我没有在玩梗,我在说真的!”周凌翔急忙端着已经又盛满了饭的碗回到陈令仪身边,慌忙的向她解释道,“我记得您在以前那个电视里演的就是公主。”
“那都是假的,”陈令仪笑着说,“那是演戏。难道你还真的以为我是个公主,每天身后跟着一帮随从?”
“是呀,我真的这么觉得。”
不一会儿那一锅的蛋炒饭已一扫而光。陈令仪和周凌翔坐在厨房又喝了两杯酒、随便聊了会儿天,陈令仪才招呼周凌翔去看她的藏品。
一部分画放在了三楼的储藏间里,而那幅毕加索的小小的素描作品,陈令仪则放在了她的卧室里。
陈令仪的卧室很大,对于这栋别墅,她唯一做过改动的就是这间卧室。因为嫌侘寂风太冷清,她特意找工人在卧室里贴上了粉白相间的碎花壁布,地上则是铺上了厚厚的米白色真皮地毯、换了张加粉红围幔的公主床,此外她还在房间里堆满了毛绒绒的公仔,总之整个房间都是粉粉嫩嫩的,一派少女气息。
陈令仪也自知这样的装修风格很俗气,可是她从小就想有这样一间卧室,这是她一个梦想。可是她小时候别说家里没有富余钱给她装修卧室了,就算有这个钱,她妈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也不会同意她把卧室弄成这样的。至于结婚后,她确实有钱可以装修了,但是房子是庄家的,怎么装修她并没有发言权。再后来她和庄兆康分家之后出去单住的那段日子,她到是有钱也有权利这么做了,但是庄兆康又天天喝得烂醉需要她照看,所以根本没时间装修。现在她终于把卧室装饰成了小时候梦想中的样子,觉得是对自己童年的一个补偿。
专家不是说了嘛,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我……我就不进去了吧。”周凌翔手足无措的看着那米白色的地毯,面带窘色的说,“看了刚才那些收藏品我已经很满足了。
“没关系,明天我家阿姨本来也是要大扫除的。”陈令仪把周凌翔拉进了她的卧室,“不止有毕加索的真迹,还有一幅据说是齐白石的真迹,是前一阵子我刚淘的。不过我不太肯定,他的画太多了,真真假假不好说。”
那两幅画都让周凌翔大受震撼,他尤其仔细的端详了那幅署名白石老人的作品,觉得像是真迹。
终于,所有藏品都欣赏完了,陈令仪和周凌翔坐在露台上喝起了第二轮酒,这一轮的酒是陈令仪从三楼储藏室中找到的白葡萄酒——好像是Pippo从意大利带来的。
而天上的那皎洁的轮圆月似乎又升高了一些,却也变得更大更圆了,像是要扑下来笼罩住整个大地一样。陈令仪望着露台正前方的圆月,内心又是一阵颤抖。
“今天晚上真美好,”周凌翔端着酒杯吮了一口之后喃喃的说,“我从来没想过在博物馆以外还能看到这么多收藏品。我以前总是觉得私人是不可能拥有这么多好藏品的。”
听周凌翔这么一说,陈令仪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和赵涤非一起去拜访的那位名叫王无极的老先生,他那个气派的四合院和其中的藏品,数量之庞大、藏品之精美,那才真的称得上是私人博物馆。
于是陈令仪笑着对周凌翔说:“我这个算不了什么,在真正的收藏家眼中这就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我不过是小时候学过几天画画,可是自己又画不好,于是就喜欢收集一些作品。于是我老公啊,还有我一位好朋友,他们知道我喜欢这些,看到好的东西就送给我咯。”
“真好。”周凌翔像是在自言自语,“真希望时间能永远能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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