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殷将阑将脸上的笑容收回,一只大手便将他的脸彻底笼罩。
从昶手上用力,想揉搓面团一样玩弄着殷将阑的脸,殷将阑扒开从昶的手,快速后退。
殷将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恶狠狠地看着从昶,“你有病是不是?”
从昶没给他多余的眼神,“你先犯病的。”说着,他便抬步往镇子里走去,殷将阑站在原地,心有不甘地看着从昶的背影。
他敛眸思考着,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恼怒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随后蹦蹦跳跳地跟上了从昶。
殷将阑还记得自己被通缉的事情,一手捂着围巾,一边用肩膀撞着从昶的胳膊,“哎,你见过这么多的鬼吗?你知道你为什么一开始没认出他们是鬼吗?其实把人的肚子刨开,人不会那么快死的,他们还有活路的,你知道他们其实是怎么死得吗?”
“疼死的。”
殷将阑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从昶停下脚步,一瞬不瞬地看着殷将阑,他什么都没说,但这一眼似乎什么都说了。
殷将阑站定在原地,在从昶转身的瞬间,他明白了一切。
兴奋的表情渐渐变得阴鹫,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
等从昶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继续走在从昶的身边,“其实我不太清楚他们怎么变成的鬼,话说变成鬼不是应该会被鬼差带走吗?这里是有地府的。”
从昶:“这里有地府?”
殷将阑见从昶终于搭话了,于是凑得更近了些,从昶皱了下眉但没制止殷将阑的小动作,殷将阑凑到从昶耳边,故意用气声说话,温热的呼吸扑撒在从昶的耳畔,湿痒的酥麻渐渐弥漫开来,鬼感受不到,但从昶莫名地觉得心慌意乱。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推开殷将阑。
殷将阑见自己恶作剧做成,便没有耽搁将从昶感兴趣的话题继续下去,“是的,这里有地府,我曾经去过,正因为去过地府,我才无比地想要活下去,你难道不感兴趣,殷将阑是什么时候被我夺舍的吗?”
“……”
从昶的沉默暴露了他的想法。
殷将阑太熟悉从昶了,即便换了个人,依旧熟悉,他们的契合是刻在灵魂之上的。
“就在他来到世界上,想要夺舍我的时候,因为他的到来,我去到了地府,我看见了黑白无常,他们给了我一个任务,任务就是找到他们肚子里的那块东西,然后,我就可以彻底拥有这具身体。”
从昶低头看向殷将阑,殷将阑故意凑得更近,从昶的嘴唇贴着殷将阑的鼻尖扫过,从昶猛地后退出几步距离去。
殷将阑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儿,笑眼弯弯,他双手背过去,一步步地靠近从昶,身后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滑出一道俏皮的弧度,“其实我比他更适合你对吧,他只会吊着你,而我会主动接近你。”
“比起了解,我也很了解你。”
从昶经过刚刚的调整,整个人已经平复了下来,脸色算不上多冷但也算不上多平和,“你跟他有什么区别,戏弄别人,欺骗自己。”
殷将阑笑道:“还是不一样的,我跟他,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从昶,别再自欺欺人了,殷将阑不会回来了,我只要完成任务,你也得在这儿陪着我。”
“你信黑白无常。”
殷将阑歪着头看他,“为什么不信?他们能让我活,就能让你们死,那可是地府,话本子里才有的地方,我见过十八层炼狱,所以,我不要死。”
从昶注意到殷将阑一直在重复着不要死,但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应该都死才是,而且殷将阑似乎并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既然不离开,死跟活有什么区别呢?
“你一直在跟绕圈圈,把黑白无常的任务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殷将阑对着从昶打了个响指,“聪明,我想跟你做个交易,语言总是有漏洞的,他们只答应了让我活着,可是没答应让我出去。我继承了殷将阑的记忆,外面的世界很吸引我,而且,你也不想一直留在这里的吧。”
殷将阑抚上从昶的心口,用着最蛊惑人心的语气以及最让人欲罢不能的眼神对付从昶的固执,“你就不好奇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吗?你就不好奇,你手掌心上的妄阳观安灵是谁写的吗?”
“你是怎么从冥枳手中逃掉的,你都不好奇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将我跟殷将阑区别开来,是因为你觉得我跟殷将阑太像了对吗?但你不知道,你跟殷将阑来到这里的时间不一样哦,殷将阑来这里的时候,我才八岁。”
“按照这个时间算算,他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死了十年了。”
从昶周身鬼气大涨,与此同时小镇天空盘旋着一朵巨大的雷云,刚刚还亮着的天瞬间变暗,鬼气化作一道道刀刃袭向殷将阑。
殷将阑笑着不躲不避,那些鬼气化作的刀刃在要碰到殷将阑身体的时候瞬间变作了他的绕指柔,殷将阑轻轻抚弄着那柔软的鬼气,看着面前怒气大涨的从昶,笑道:“原来你真的在幻想我就是他啊。可惜了,你早来十年还有可能,只不过,黑白无常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从昶体内的鬼气飞速地暴涨着,而小镇上方那朵雷云也越来越大,殷将阑抬头看去,眼神中难掩兴奋,他喃喃自语:“大点,再大点,我就快彻底拥有这幅身体了。”
雷云越来越大,声势也越发浩大,倏地,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下,所劈下的方向正是小镇的西边。
殷将阑望过去,看见一道金光消散在半空中,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疯狂,“终于,终于将那该死的结界破除了,只要掏开她的肚子,我就可以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就在殷将阑要过去的时候,一只漆黑的手将他拦了下来。
殷将阑歪着头看着面前已经神志不清的从昶,面露无奈,“你怎么总是这样呢,你能拦住我吗?我会驭鬼术哦,哦,不对,是殷将阑会驭鬼术哦,你现在的反抗只会变成你违抗主任命令的惩罚,从昶,其实我不是很想让你受罪,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走马观灯,看你们两人的人生点滴,挺有意思的,如果你还愿意跟我结婚的话,我也是愿意答应你的。”
“你早就知道东西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你还是杀了整个镇子的人。”
殷将阑点了点头,“是啊,我知道,我很生气,那个东西在阻止我,当时我就差一点,就能捅穿她的肚子,破开人皮肉的感觉很好,所以,我……”
从昶因为鬼气大涨而逐渐控制不住自己,他努力克制住自己,说话也变得艰难,断断续续,“你撒谎,不是殷将阑来之后你才有的任务,那两个孩子,是他保下来的。”
殷将阑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呀,你对他还真是了解呢,你说对了,但是,我没撒谎,那两个孩子是我故意留下来的,我就想看看,自己死跟别人死,他选什么。”
“从昶,他选抛弃你。”
从昶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狠戾地看着殷将阑,“胡说八道。”
“他自己死,就是抛弃你啊。”殷将阑的话似是恶魔的低语,彻底让陷入癫狂的从昶永坠鬼气,再也无法挣扎。
殷将阑站在原地,看着鬼气将从昶彻底吞噬,露出满意的微笑,“阴身阳命,命定之人,呵呵呵呵呵呵!谁想我死?我让谁死。”
小镇西边的某处院子里,穿着粗布青衣的女子正坐在井边淘洗着瓜果蔬菜,一旁的锅里冒着热气,女人脸上荡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院门被突然推开,女人想也没想便转身对着门口的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回来了……”
看到面前的人,女人手中的簸箕落地,刚刚洗好的瓜果蔬菜滚落在地,水珠让泥土更好地附着在上面,她来不及尖叫,快速提起裙摆往屋子里跑去,殷将阑也不着急阻拦,反而在院子里闲庭信步地走着。
屋子里,女人缩在一处角落里,害怕地看着屋门,生怕殷将阑会推门走进来。
殷将阑站在门口,没有推门进来,而是礼貌地问好,“清秋姨,这是我第二次来拜访你了,上次来是十年前,你还记得我吗?”
“滚!”
不出意外地没有受到欢迎。
殷将阑也不生气,他抬手叩门,“清秋姨,你听,这是我的手扣在门的声音,很快,这只手就会穿过你的肚子,那时候你也要仔细听哦,听一听,这两者之间声音有什么不同哦。”
“嘿嘿……我等了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你说,你为什么要调皮地将那东西吃进去呢?如果不是在你的肚子里,我怎么会刨了整个镇子人的肚子呢?”
“他们都是因你而死啊,而你还因为这该死的结界,苟活了十年,你应该乖乖地走出来,主动献出你的肚子。”
屋子里的清秋在听到殷将阑叩门的时候,整个人就傻掉了,她无助地咬着自己的指尖,疯魔一般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呢?他设下的结界,怎么会破除呢?不应该的,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
殷将阑再次叩门,“清秋姨,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哦。”
‘咯吱’一声。
房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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