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是谁(十一)

随着房门被打开,清秋颤抖的身子在一瞬间静止不动,全身上下只有瞳孔在震颤,恐惧将她彻底笼罩,使她连半分求生的举动都做不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滑落。

一只手接下掉落的泪珠,温热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轻轻地,温柔地将脸上的泪痕抹掉。

“哭什么,我不是说过了,他进不来吗?”

清秋听到熟悉的声音语调,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松开,她用力扑向面前的男人怀中,放声大哭,“将阑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死了,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刚刚以为是你回来了,结果是那个,那个坏种!”

殷将阑拍了拍清秋的脑袋,以示安抚。

十年前,清秋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扎着双环髻,身高不过到他腰间,如今长大已经到他肩膀处了。

门口的‘殷将阑’不可置信地看着屋内的一切,“这不可能!我用得是你的身体,你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这里?”

殷将阑穿着的还是刚穿来的那套丝绸衬衫,不长不短的狼尾不羁地落在颈间,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眸,带着对门口站着的人的蔑视以及嘲讽,“我说过的吧,背叛我,就抹杀掉你,不记得了吗?”

‘殷将阑’褐色的眼眸闪了闪,几分鬼气从他瞳孔中泄出,逐渐蔓延过来,清秋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直往殷将阑身后躲去,殷将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从昶的鬼气伤不到你,不是因为你用得是我的身体,而是你用得是他的鬼气重塑的肉身。”

“我可以抹去你的记忆,忘了吗?”殷将阑勾起一抹笑,“你真的知道,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是我吗?”

随着殷将阑几个问题落下,门口的‘殷将阑’彻底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

殷将阑抬步走上前,清秋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往前走,他回头拍了拍清秋的手背,“哥哥去办个事儿,很快就好,等办完了,你就可以走出这个院子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想要上山看太阳吗?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清秋抬眼看着殷将阑,她虽然害怕,但因为十年前殷将阑救过她一次,所以她无条件相信着殷将阑,于是松开了手。

殷将阑一步步走到‘殷将阑’面前,抬手在‘殷将阑’眉心弹了下,后者睁着不甘的双眸慢慢倒地,身体在触地的瞬间化为漆黑的鬼气,随后慢慢消散不见。

殷将阑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抬头看着天空,那朵雷云依旧没有消失,“十年,从昶,你真是让我好等啊。”

清秋见殷将阑似有要走的意思,连忙追了出去,“将阑哥哥,你要走了吗?你走了,清秋怎么办?”

殷将阑看着清秋泪眼婆娑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清秋,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会帮你达成心愿的。”

清秋有些听不懂殷将阑话中的意思,比起完成心愿,她更想要殷将阑留在她身边,清秋摇着头,“如果将阑哥哥要离开,那我不要完成心愿了,哥哥,我等了你十年,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会一直保护我吗?”

殷将阑摸了摸清秋的头,伸手将因为刚刚慌乱而乱飞的发丝归正,“清秋,还记得我来到这儿对你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清秋抹掉脸上的眼泪,“我记得,哥哥说的是,你是来杀我的,可是。”清秋紧紧抓着殷将阑的袖子,“可是,是哥哥救了我,没有哥哥你,就没有清秋的十年,就算清秋要死,清秋也想死在有哥哥的地方,哥哥,我们不是家人吗?你说过的,我们是家人的。”

女孩子如水,哭起来也如水一般,看起来柔柔弱弱却能水滴石穿。

到底,殷将阑还是心软了。

“别哭了,我带你一起去,不过。”

未等殷将阑说完,清秋就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明白,我绝对不会拖哥哥后腿,也不会阻止哥哥做事,如果哥哥想要清秋的命,清秋绝不反抗。”

“我哪里是那个意思。”殷将阑无奈地弹了清秋一个脑瓜崩,本来是推拒的说辞到成了清秋拿捏他的说辞,他叹息着摇摇头。

清秋却一改刚刚的害怕与懦弱,挽着殷将阑的手,蹦蹦跳跳地要拉着他出去,“哥哥要去哪里?清秋给哥哥带路。”

“这会儿你倒是不害怕了。”

“有哥哥在,我不怕。要是早知道哥哥一直在院子里守护着我,我早就站在门口与坏种对骂了。”

清秋说得开心,却没注意到殷将阑在听到坏种二字时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鹫。

雷云之下,一团黑雾在不断地扩大,但这黑并不纯粹,离得近才能看见这黑雾之中夹杂着一抹红,越是靠近,越是能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这血腥味与人血还不相同,其中夹杂着几分腐烂的气息。

清秋躲在殷将阑身后,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哥哥,这东西是那坏种弄出来的吗?”

“就是他劈坏了哥哥给我的结界。”

“现在哥哥是要收拾他了吗?”

殷将阑拂开清秋拉着他的手,没有回答清秋的问题,而是直接上前走进了那团黑雾之中,清秋本想跟上去,但思索片刻还是选择留在原地等待。

这团黑雾就是从昶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鬼气,这鬼气与从昶的鬼气同源却不一样,殷将阑走入其中便有鬼气友好地过来贴贴,也有一部分鬼气对他发起进攻,但都被从昶的鬼气打散。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走到了从昶所在的位置。

不知什么缘由,从昶被两道粗黑的铁链吊在了半空中,他垂着脑袋,额前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不知他是否清醒着。

殷将阑想也没想直接抬脚踹向从昶的小腿,“活着没?”

连踹了三四脚,从昶都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他要踹第五脚的时候,一动不动的从昶终于有了动作,看得出来他每动一下都很痛苦,殷将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从昶费劲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看着那双漆黑如墨但还有光的眼睛,殷将阑终于露出了点笑容来。

“没死啊。”

“我是鬼,还要怎么死?”从昶每说一句话,他身上的鬼气便泄露得更多,这鬼气与刚刚与殷将阑示好的鬼气不同,它们夹杂着红色的血丝,带着难闻的气味。

殷将阑随手挥开一团,“鬼也可以魂飞魄散啊。”

从昶直勾勾地看着殷将阑,他艰难地勾起嘴角,像是吐烟圈一般吐出一股鬼气,殷将阑没想到从昶会这么做,那股鬼气直扑殷将阑面门,使他措手不及,被喷了个正着。

“从昶!”殷将阑怒视从昶。

从昶低声笑了起来,“真好看啊,殷将阑,无论是你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是骗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你知道吗?我被激怒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局。是你殷将阑做得一个局,还会有谁这么了解我?十年而已,伪装出来的冒牌货算个屁?”

“我从昶跟你殷将阑,二十年的孽缘,我他么怎么会不懂你呢?!”

从昶说得越多,鬼气泄露得就越多,他是鬼,脸色本就苍白,如今比之刚刚还要苍白上几个度。

殷将阑看了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什么话,出去再说。”他上前伸手去解从昶身上的铁链,却被从昶一脚踢飞,他在满是鬼气的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殷将阑捂着自己的肚子,半跪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踉跄起身。

“从昶,你他么是不是疯了?!”

“殷将阑,我想把你变成鬼,很想,我真的很想杀了你,这样,你还要放我下来吗?”从昶歪着脑袋,目光灼灼。

殷将阑知道从昶说得不是假话,但他什么都没说,深呼吸调整着自己,随后捂着肚子走向从昶,从昶的视线一直紧盯着殷将阑,他不愿意错过殷将阑身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动作。

困住从昶的铁链在殷将阑手上如同麻绳一般,三下五除二他就解开了。

在从昶落地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掐住了殷将阑的脖子,殷将阑的脸涨红起来,双目充血,但殷将阑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将手搭在了从昶的手腕上,不是挣扎,这动作更像是肯定。

肯定从昶的做法,肯定从昶的想法,肯定从昶的一切。

从昶手上动作不停,他细细感受着殷将阑修长白皙脖颈下传来的心跳律动,这律动越来越慢,越来越缓,他能看到殷将阑逐渐涣散的眼眸,也能看见那眼眸的底色是他的黑。

他在确定一件事情。

一件他无比确定却不敢下定义的事情。

掌心下的律动彻底消失,殷将阑缓缓闭上了眼睛。

“殷将阑,我他么真是栽你手里了。”

从昶另一只手托住殷将阑后仰的脑袋,强硬地让他靠近自己,自己则是粗暴地直接吻了上去,鬼气在两人之间交缠、沸腾。

而从昶掐住殷将阑脖子的手却没有松开,只是微微放松了力道。

鲜血在两人口中蔓延,流动,死寂的人开始喘息,疯狂的鬼攻池掠地。

那是殷将阑的血。

令从昶欲罢不能。

“殷将阑,下次利用我之前,说一声,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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