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智来到宣光镇外,闲庭信步的模样,仿佛是来到了又一个妄阳观。
在外的镇民看到殷智,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离,殷智对于眼前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甚至他还故意走到一个老人面前,伸出手搀扶他,“老人家,天色不早了,该回家了。”
老人害怕得抖如筛子,殷智不由分说地压着老人握着拐杖的手,让老人动弹不得,只能停留在原地。
殷智笑着:“老人家不走,是还想再试一次,那种痛吗?”
老人瞳孔骤缩,维持人形的鬼气四散,面目渐渐变得扭曲狰狞,殷智丝毫不怕,反而大笑起来,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香灰扔在老人面门上,鬼气归拢,老人重新变成了害怕的老人。
其余在暗处观察的镇民看到殷智的所作所为,也不敢上前阻止,只能默默祈求下一个不要轮到自己。
殷智深呼吸一口,“害怕的味道,敬仰的味道,是权利的味道。”他环顾四周,看到的都是他想看到的表情,这才松开老人的手,得意地继续往前走。
老人呆愣地站在原地,他的三魂被吓飞了一魂,如今浑浑噩噩,不大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对于杀死自己凶手的恐惧本能已经牢牢地刻在了灵魂中,只要这个人出现,他除了愤怒便是恐惧。
只是如今,他的灵魂中出现了另一种情绪,保护。
清秋挨家挨户地找着从昶要的鬼,丝毫没有注意到镇子里越发安静,虽然有些鬼对她避而不见,但她还是想起了这些鬼生前是什么样子的,有的人会摸着她的头给她摘葡萄吃,有人会故意弹她脑袋打趣她,还有的人说……
“跑!囡囡,快跑!”
清秋寻声望去,她没看见任何人,只看见飞扬的尘沙以及飞出的拐杖,那拐杖直愣愣地插在她脚边的地上,上面缠绕着微弱的鬼气,鬼气朝着清秋发出示好的信号。
清秋伸出手要去触碰,只差分毫距离,鬼气消散殆尽。
“新的鬼?我记得,十二年前,我杀的人里没有你。”
风沙归于平静,清秋得见站在街口中央的男人,他周身鬼气缠绕,手上拎着一个脑袋,也只有一个脑袋,身体四肢不知所踪。
清秋后知后觉,刚刚袭来的那一阵风沙中带着黏腻的触感,她抬手慢慢抚上自己的脸颊,她摸到了不属于自己血肉的触感。
单薄的记忆开始膨胀,清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是什么?”她不知道眼前一幕幕闪过的画面代表着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很痛苦,想哭。
但却哭不出来。
她没有眼泪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鬼呢,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是这个镇子里的鬼,那你就归天道统领,归我统领。”
殷智的话打开了清秋奇怪的开关,布满血丝的眸子向外无征兆地蔓延出黑色的丝线,那丝线在青蓝色的天色下泛出一层淡淡的紫色,丝线很快将殷智包围。
殷智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似乎对于清秋这样的小把戏已经得心应手。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丝线如同过了胶水一般黏腻,凡是触碰到他的地方,牢牢地将他困在了原地。
殷智此刻才正视起面前这个不知名的女孩,“你到底是谁?”
“怎么?你那坏种儿子没告诉你吗?”清秋粲然一笑,她脚下蹬地,如同一支离弦的箭飞快地靠近着殷智。
殷智察觉到危险降临,用还没有被黏住的手掏兜对着袭来的清秋撒香灰。
香灰精准无误地落在清秋的脑门上,清秋的肢体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一巴掌呼在了殷智的脸上。
“我刚刚好像想起来了,十二年前,是你,杀了整个镇子的人。”
“十年前,你那坏种儿子又杀了一遍镇子里的人。”
“今天你来,还是来杀我们的吗?”
这话要是下位者来说是委屈的求饶,但很明显,清秋现在是上位者,殷智的双手双脚都被那不知来由的黑线彻底黏住,他逃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秋对他拳打脚踢。
不过清秋虽然诡异得强,但力道确实符合她年纪的小。
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巴掌,殷智发现面前这个女鬼的力气在慢慢的减小。
他还能听到她嘴里念念有词。
“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要救哥哥,找鬼救哥哥。”
“哥哥在等我。”
“不……不能……”
随着清秋的话说得越来越快,殷智感觉到身上的桎梏越来越松,他趁着清秋失神之际,直接冲破了桎梏,将清秋打翻在地。
清秋在泥地上滚了几圈,重重地撞在街道口的立柱上昏了过去。
殷智本想将清秋直接弄死,但一想到香灰对清秋无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此诡异的鬼,还是问过天道之后再说吧。”
他抚上自己的脸颊,那里传来阵阵刺痛,“后日等天道降临,一切将成,我必定要将今日之耻,百倍奉还。”
溪边,从昶迟迟没有等到清秋回来,他心下顿感不妙,猜测清秋可能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但即便如此猜测,他也没有离开殷将阑身边分毫。
说白了,无论这个世界的人有多好,他最重要的,有且仅有殷将阑。
“倒是让我好找啊,吾儿将阑,怎么就与一个无权无势的鬼私奔了呢?”
这是从昶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殷智,但却不是从昶第一次见到殷智。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比跟殷将阑的第一次相见晚一点。
当时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哥哥从旭,而殷将阑是差一点失去了他的性命,就在两个小孩最失意的时候,殷智登场了。
他看也没看从昶,直接叫助理给从昶怀里扔了一张卡,随后毫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一百万,感谢。”
从昶没听出他有什么感谢的意思,他的眼神也没落在那张银行卡上,而是随着殷智的步伐落在了一旁惊魂未定的少年上。
他死死地盯着殷将阑,满脑子都是他刚刚靠在自己耳边说得那句话,那男孩是故意的,是故意杀死他哥哥的,可不知为何,他竟然无法当着警察的面儿说出这句话来。
就好像,这句话只有他能听见,他是那句刺耳实话的唯一听众。
从昶满腔愤怒,似是要用眼睛把那惺惺作态的少年烧死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唤回他的理智,身体比脑子先清醒过来,他想也没想起身扒拉开人群挡在了他无法理解的少年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直视殷智的眼睛,阴鹫偏执,**与贪婪并行。
就如同现在。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殷智不解从昶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这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殷将阑身上,不加掩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怅然,“吾儿将阑,为何要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还仅是因为一个男人,为什么?”
昏迷的殷将阑自是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殷智也不在意殷将阑的回答。
“好了,吾儿将阑,随为父一起回去吧,大典没你可不能成啊。”
就在殷智朝殷将阑伸手之际,从昶一掌将殷智推飞,殷智后退几步才稳了下来,“鬼?你不是这个世界的鬼,你从何而来?”
“关你屁事。”
殷智皱眉:“你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鬼,不该入这个世界的轮回,这样吧,我可以送你离开,只要你不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从昶嗤笑,“你要带走我的人,还想用这么愚蠢的条件策反我,你们的天道就只会利用蠢货吗?”
殷智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他张嘴舔了舔嘴唇,嘴角越长越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脸的二分之一,其他五官都被挤到了脑门上,本就不大的眼睛被鼻子直接挤到了发际线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你找死。”嘴巴大了,吸入的空气也多了,说出的话也有了重音,好似几个人一起围着从昶说话一般。
从昶不耐烦地活动了下手腕,“赶紧的,趁着他没醒还没看见你这张恶心作呕的脸。”话音刚落,他一拳直接捶了上去,“他喜欢漂亮的,你这样的,我怕影响到他以后吃饭都不香了。”
殷智最是听不得别人忤逆他,讥讽他,好巧不巧,遇见从昶开始,从昶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呵呵,我就不该好心想要救你一命,你同那十七个新郎长得一模一样,可知他们是什么下场?”
从昶一脚踢在殷智的肚子上,随即毫不留情地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就在殷智挣扎想要起身的时候,他一拳直接捶进了殷智的嘴巴里,虽然嘴里没有唾液,但从昶还是嫌恶地甩了甩拳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跟殷将阑是绑死的,不管命中注定,他是我的。”
从昶两只手分别抓着殷智两边的嘴角,狠狠地往外扯去,刚刚还能跟从昶掰扯两句的殷智此刻因为痛苦剧烈的挣扎起来。
从昶不给他任何机会,一只脚踩在殷智的喉咙处,双手再次同时发力。
“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很想这么做了。”
“把你的嘴巴撕烂,你就说不出那么恶心人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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