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等了几天,都没等到殷将阑联系他,他每天拿着呼机,就盼着电话打进来。
他的奇怪举动引起了他哥哥谢正的关注,在第无数次看向呼机的之后,谢正没忍住开口询问,“谢雨,你一天看你那呼机一百八十遍,怎么了?你谈恋爱了?”
谢正是个糙汉子,说话语气从来不客气,从小到大谢雨跟谢正就是两个极端,谢正太大男子了,谢雨则是文弱地像个小姑娘。
有人说,谢正去当警察是为了保护谢雨。
可谢雨知道,根本就不是那样的,谢正是警察,但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警察,只是一个没有编制的辅警而已,干得都是脏活累活,除了有身儿好看的警服之外,对他没有任何助力。
甚至因为谢正当了警察,谢雨的日子还难过了许多。
谢雨被混混找麻烦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有些事情别人说得多了,也就成了真的,那些听着流言蜚语来折辱他的人越来越多,同学老师有戴着有色眼镜看他,解释与生气都变成了徒劳。
曾经他也想过跟谢正聊一聊,但只要谢雨说到让谢正改变职业风格,就会遭到谢正的谩骂,然后就是一长串的养大谢雨有多不容易的说辞。
后来,谢雨不说了,谢正反倒是会上杆子来跟谢雨说话。
但谢雨已经不会再将自己的事情跟谢正说了。
如今听到谢正的问话,谢雨也只是随口搪塞了过去,然后找了个借口去到小阳台上透气,他家很小,阳台更小,周围堆满了杂物,留下来的空间刚刚好够一个人站立。
谢雨透过窗户向下看去,他的眼神并不聚焦,心里仍在惦记着殷将阑。
他还不知道殷将阑的姓名。
殷将阑最近很忙,忙着跟踪从昶的母亲,忙着调查从昶家里的人员构成,这一查彻底坐实了之前殷将阑的想法。
从昶没有一个十七岁叫从旭的亲哥哥。
从昶的父亲在他母亲刚怀孕不久就因为工地事故去世了,母亲当时得知此事摔了一跤,身下见了红,所有人都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可奇迹的事情发生了,到了医院,做完检查,医生说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
母亲认为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宝贝,所以也不再颓废,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长大。
眼瞅着就要到预产期,从昶母亲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地变差,周围的人都在劝这个女人要注意身体,其实他们真正想说的是,能放弃这个孩子就放弃吧,总不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吧。
可是女人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的路就是生下来,不计代价地生下来。
哪怕是死路一条。
殷将阑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盖着白布的女人被护士推了出来,他凭耷拉在床外的手认出了死亡的女人是谁。
女人死了。
她的孩子活了下来。
殷将阑问了护士,来到观察室外,透过玻璃,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保温箱里安安静静睡觉的小孩。
殷将阑从未见过这样的从昶,安静、脆弱又柔软。
他忍不住伸手想去碰碰从昶,指腹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时,思绪归拢,当务之急是先将从昶搞到手。
殷将阑来之前听到护士说,如果没有亲属来认领从昶的话,医院就会在报纸上张贴收养信息。
听到这消息的第一瞬间,殷将阑想得是,将从昶偷出来,直接打包带走。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殷将阑自己否决了,从昶还太小了,受不了这么折腾,万一折腾死了,那就麻烦了。
在看见小小的从昶之前,殷将阑还没有主意,但在看到从昶后,殷将阑心里最为坚硬、名为‘爱’的地方软了一块。
他真的要带走从昶吗?
殷将阑站在观察室门口伫立许久,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小小的身影上。
既然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来造这个因,是不是太自私,太残忍了。
如果从昶不与他相识,也不会因为他的命格而死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他会有大好的前途与未来,而拥有这些的代价只是从未认识一个叫殷将阑的人。
“呵。”
安静的走廊里突然传出几声嗤笑,发出笑声的人正是殷将阑,他单手撑在门上,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自己。
明明才跟阎王说,他的爱自私自我,如今只是看到了从昶就有了这么个念头。
抛弃从昶……要是从昶知道了,会气得要死吧。
但如果从昶不知道,他就不会生气,也不会因为一个叫殷将阑的人气得要死。
改变因,改变果。
没有从昶,没有从旭。
一切都没有的话,那殷将阑大概会死在08年的夏天。
“你说,我该怎么选?”
“我猜,你一定要我选你。”
“从昶,我爱你,所以我听你的,选你。”
…………
殷将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联系了谢雨,谢雨终于等到了殷将阑的电话,开心得不得了,顾不得家里还有谢正在,匆匆离开。
谢正早就察觉到谢雨在搪塞他,所以对自己的弟弟多有不满,但出于一个哥哥的关心,谢正还是跟了上去。
殷将阑约见的地方在上次他们分开的小面摊。
谢雨跑着来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殷将阑看了一眼,随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谢雨接过来连忙道谢,这会儿坐下来他发现殷将阑变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殷将阑穿得是什么牌子的衣服,但一看就知道很贵。
但现在殷将阑就是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裤子也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普通款式,要说贵气还是贵气的,毕竟殷将阑的气质在那儿摆着的,但没了金钱的加持,谢雨对殷将阑的迷恋显而易见地少了些。
殷将阑对人的情绪变化格外敏锐,他心下思索一番便明白是为什么,眉毛轻佻,不露声色,“最近还好吗?那群人没再找你麻烦吧。”
谢雨摇了摇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哥哥不是警察吗?我想请他帮个忙。”
谢雨疑惑,“帮忙?你朋友犯事儿了吗?”殷将阑这话又让谢雨心里犯起了嘀咕,有钱有权的人自己都有人脉,怎么可能来找他呢。
难道殷将阑真不是个有钱人?
还是说,这人在玩什么把戏?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户籍问题,我身边的朋友都不懂,这不想着你哥哥能有点门路。”
谢雨“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正巧面上来了,谢雨专心吃面,只是偶尔抬头看殷将阑几眼,殷将阑丝毫没有显现出急躁的情绪,安安静静地吃东西,那模样简直像是在吃什么西餐厅里的大餐。
谢雨想,这人应该是个有钱人。
毕竟,有钱人的感觉是很难装出来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从旭,旭日东升的旭。”
谢正跟过来看见谢雨跟一个长得特好看的男的在一块吃面,两人之间也没有特别亲密的表现,他环顾了下四周,也没看到旁人嘴里说的特值钱的轿车。
谢雨的风评,谢正是知晓的。
但他懒得管,应该是说,是不想管。
谢正想得是,如果谢雨真的攀上了有钱人,不管男的女的,总归是对他有用的,要是给了钱,他就有这钱去活络活络一下人际关系,要是给资源,他也可以借着弟弟的东风往上爬一爬,总归,都是有利的。
但今天见到了,谢正有些失望,他觉得坐在谢雨对面的殷将阑没有钱,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殷将阑很敏锐地发现有人在偷看自己,他漫不经心地扫过去,看见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男人趴在墙角那边看向自己这边,目光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落在谢雨身上。
他猜,这人是跟着谢雨来的。
殷将阑记得谢岚的父亲叫做谢正,也是一个警察。
那面前的谢雨就是谢岚的小叔,这家人还真是奇怪,居然给自己的小儿子取跟叔叔一样的名字。
不过谢岚的弟弟谢雨跟叔叔长得一模一样……
谢家,还真挺有意思的。
两人吃完了面,等谢雨抬头的时候,殷将阑早就将自己收拾好了,“这个忙,你可以帮我吗?”
谢雨舔了舔嘴唇,麻油麻得他嘴唇都没有知觉,好似脑子也跟着慢了半拍,“我……”
“如果很为难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找我朋友帮忙,只是他们最近都出国玩了,回来还不知道时候。”
“我得问一下我哥哥。”
殷将阑还是那副温柔样子,听到谢雨的话也没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是很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应该问问的,那我等你消息,这是我的号码。”
殷将阑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开了。
全程没有多余的寒暄与废话,明明是他找人帮忙,可字里行间的引导与强势却笼罩着谢雨。
谢雨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谈判要人情的最好时机。
殷将阑绕了个弯,身后的谢正还在跟着他,殷将阑缓缓勾起一抹笑,故意走进一个死胡同。
谢正也没多想就跟了进去,等他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里才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四下寻找起殷将阑的身影,“人呢?”
“身为警察跟踪群众,这样不太好吧,谢警官。”
谢正回头的时候,殷将阑一个手刀直接劈了下去,谢正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脸朝下。
殷将阑含笑看着这一幕,“多亏了我跟从昶之前不对付,让我把他身边的人查了个遍,让我抓住了谢岚的小辫子,只可惜我当时还没来得及对付他,用在你身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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