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九九年(三)

谢雨将水杯递给殷将阑后就站在了一旁,谢正则是局促地搓着双手,眼神只敢偷偷瞟坐在沙发上的殷将阑。

殷将阑与兄弟两个的状态截然不同,他吹了吹浮在杯口的茶沫,喝了一小口,劣质茶叶的苦涩瞬间弥漫了他整个口腔,殷将阑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不再碰它。

“坐啊,这不是你们家吗?”殷将阑笑看着两人。

谢雨看了眼谢正,他发现殷将阑发话的同时,谢正的身子抖了抖,按理来说,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吧,自己的哥哥为什么看起来很怕殷将阑。

谢雨与谢正坐了下来,他们分别坐在殷将阑两边,依旧局促,他们看起来才像是来做客的客人,反观殷将阑,一派主人姿态。

等两人坐好了,殷将阑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请谢警官帮忙的,不知谢雨跟你说了没有。”

谢正忙地点头,抬头时对上殷将阑含笑的眼眸,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移开的时候又对上谢雨探究的眸子,他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反常,深呼吸调整了下,这才开口,“谢雨跟我说了。”

“那没有问题吧。”

谢正很想说有问题,有大问题,但他不敢说。

“没问题。”最后还是唯唯诺诺地开口,说出了殷将阑想听到的答案。

昨天他跟踪殷将阑到巷子里,本来想看看谢雨傍上的是什么有钱货色,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把柄的。

因为这把柄,他不得不在殷将阑面前伏低做小,答应他的要求。

殷将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愿意在狭小、空气不流通、散发着汗臭味的房子多呆。

殷将阑一起身,谢雨跟谢正下意识就跟着起了身。

殷将阑摆摆手,“这么热情啊,不用送了。”

谢雨张口想说什么,殷将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来得匆忙,没给你带礼物,下次一定。”

谢雨眼睛一亮,一扫刚刚的沉默,“下次?从哥还会来做客吗?”

“当然了,谢警官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以后当然要多走动了。”

谢正见殷将阑看过来,立马扯出一抹笑来 ,“哈哈哈。”尴尬的笑声充斥着不大的房子。

殷将阑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厚厚的铁门将三人隔绝开,走在满是灰尘味跟饭菜味的楼梯上,殷将阑脸上矜持的微笑一点点扩大,嘴里还哼着歌,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走出楼道,殷将阑听到头顶处传来的一声怒吼,似是在说“管你什么事儿,都是你惹出来……不过,你要抓紧……”

其余的话被吹来的夏风吹散,殷将阑对此不甚在意,他只管威胁人,至于被威胁的人要如何圆一个不存在的谎,那是他人的事情,跟殷将阑有什么关系呢?

哦,对了,他现在也不叫殷将阑。

他叫从旭。

现在,他要去医院看他的弟弟了。

殷将阑要谢正做的事情是关于他跟从昶的户籍证明,他不担心谢正做不到,毕竟他这个辅警的身份得来的可是非常容易,动动嘴皮子就能威胁到的身份,两份户籍证明而已,也很简单。

至于他威胁完之后,会怎么样,那也不在殷将阑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只有他的弟弟,从昶。

谢正办事速度很快,不出三天,殷将阑就拿到了他的新身份证跟户口本,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殷将阑特意将头发剪短,剪成了普通高中生的发型,看着还真有17岁的感觉。

从昶在观察室里待了不到一周就被殷将阑接走了,回到从昶之前的房子,邻居们对突然冒出来的殷将阑很是戒备,但听到殷将阑能将从昶家里的事情说得完全,邻居们也就渐渐信了殷将阑是从昶的家里人。

殷将阑跟邻居们说,不想让从昶从小就觉得没有一个亲人,他想做从昶的亲哥哥,想请邻居们不要告诉从昶,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

殷将阑本就长得好看,他故意装作可怜模样,惹得邻居们怜惜,纷纷答应了殷将阑的请求。

就这样,殷将阑以从旭的身份留在了从昶的身边。

殷将阑以为最难的身份问题解决了,一切都会变得简单容易起来。

但他小看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养一个孩子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第不知道多少个凌晨两点,殷将阑再次被婴儿的哭啼声吵醒,他叹息一声睁开眼睛,四下漆黑,他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个情形,手一伸就拿到了放在一旁的奶瓶,熟练地冲水,试温,抱起小小的从昶喂奶。

从昶吸着奶嘴喝了起来,刚刚他哭得脸色涨红,殷将阑本来压着的起床气在看到从昶的刹那奇迹般地消散了,他讶异自己现在居然有这么好的脾气,随即哼笑一声用指腹轻轻贴了贴从昶的脸颊。

殷将阑手背上有好几处烫伤,露出的皮肤也有了明显的肤□□限,这是他这段时间照顾从昶以及出外干活留下的痕迹。

他不是没想过利用自己来自未来的事情创造点商业奇迹,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这确实是个遍地黄金的时代,但这也是殷家飞速崛起的时代,殷智一家独大,要是跟他撞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殷智知道阴身阳命的事情,所以他不能这么早就暴露出去,也不能带着这么小的从昶冒险。

所以,他选择了最为保险、但也是最累的体力活儿,也不是没有其他活儿能干,主要从昶太小了,没有母亲,也就意味着没有奶水,小孩子的奶粉钱不能等,体力活虽然累,但是日结,不会亏了从昶的嘴。

就这么发愣的时间,从昶已经喝完了一瓶奶,殷将阑熟练地将从昶竖抱起来,让他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轻柔地拍着从昶的后背,让他把奶嗝儿打出来。

做完这一切,殷将阑将从昶放在床上,看着从昶昏昏欲睡的模样,他双手叉腰,一脸得意,“我可真是个照顾孩子的天才。”

下一秒,从昶小嘴一瘪,殷将阑如临大敌,慌张地不知所措,“怎么了?不是喝了奶,打了嗝儿,别哭……嘘……”

从昶要是哭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殷将阑明早还有早工要做。

“从昶,你要是哭,我就不管你了!”

“呜呜呜~~~”

“从昶,你这吃完就哭的毛病哪儿出来的?”

“呜呜呜呜~~~”

“……祖宗,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殷将阑挺直的背终于是弯了下去,他念叨着邻居大娘跟他说过的养孩子秘诀,小孩子饿了要哭,无聊了要哭,难受了要哭,拉了尿了要哭,还有不知道为什么也要哭。

殷将阑开始一项项排查,最后发现是这小子尿了。

他认命地给从昶换尿布,目光在瞥到某一处的时候稍作停留,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下,伸出手指弹了下,从昶哭得更大声了。

殷将阑:“……我都没用力,这么脆弱,你怎么当1啊,以后还是我来吧。”

“呜呜呜呜呜呜~!”从昶哭得更大声了。

殷将阑只好将他抱在怀里,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我手欠,我嘴欠,别哭了,再哭……再哭就不喜欢你了。”

从昶瞪着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在殷将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哭声戛然而止,殷将阑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还没等他松口气。

从昶哭得更大声了,他挥舞着手臂挣扎着,殷将阑怕从昶掉下去,又怕他伤到自己,只好将他放在床上,从昶哭着爬离他,殷将阑看他委屈生气的小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抬起手戳了戳从昶的小屁股,“从小气性就大,说着玩儿呢,最喜欢你了。”

从昶似是真的听懂了殷将阑的话,他扭头看着殷将阑,殷将阑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嘴里哼着摇篮曲,从昶趴在殷将阑胸膛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刚刚还抗拒殷将阑接触的小手此刻正紧紧抓着殷将阑的衣领。

殷将阑察觉到从昶的举动,勾起一抹笑,“粘人精。”

这一晚,殷将阑没睡几个小时,天刚亮,他就抱着还在睡的从昶敲响对面邻居的门,将从昶安顿好之后,他走出筒子楼,清晨带着凉意的风吹散了他最后一丝困顿。

殷将阑干活儿的地方是个正在开发的楼盘,他就是搬水泥搬砖,按照工作量结钱,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他刚到地方换上工作服,一旁的工友给他打招呼,“来了小从。”

“嗯,凯哥呢?”

吴凯是他们这个工地的包工头,这儿的正式工跟散工都归他管。

说话的工友看了眼周围,发现其他人都在各自忙活,他悄摸凑到殷将阑跟前,“小从,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跟别人说昂。”

“哥,您说。”殷将阑也上道,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塞给工友,工友一开始还推辞,最后还是收下了。

“你这孩子,真客气,要不然大家也不能这么喜欢你。”

殷将阑笑了笑没说话。

“小从,暑假快过去了吧,你是不是要回去上学了?”

殷将阑有点蒙,上学?这件事情他还真没想过。

工友看他这模样,以为殷将阑在心虚,毕竟这工地上就算招散工也是招长期的,殷将阑这模样一看就是个学生,要不是他会来事,吴凯大概也不会招他。

但学生嘛,怎么可能在工地长干呢?

“凯哥在外面招了新人,估计今天就会跟你说了。”

殷将阑这回听明白了,他们以为自己是个学生,干不长所以不打算继续用他了。

倒也不意外,这活儿他也不没打算长干,毕竟之后从昶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这儿的活儿养不好从昶。

想归想,殷将阑手上的活儿没停,能干一天是一天,多干点,今晚就能多给从昶兑点奶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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