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里恩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不解地问，“·····你？”
菲布斯揉了揉酸痛的脸，准确捕捉到里恩眼里‘你没事吧’的疑惑，解释道，“啊，没事，只是突然很生气，还找不到泄气对象而已。”
里恩沉默，想抽回自己的手，安静等待手术结束。
没想到菲布斯的脸也跟着手一块过来了，弄得里恩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松手。”
菲布斯非但不松手，还上手摸了摸，“我不。”
里恩抿唇，像是第一天体会到他的厚脸皮，整个耳尖都烧红了。
他再一次尝试收回，却被对方紧紧抓住，怎么也摆不脱。
他眼里还噙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生理盐水，也不说话，就这样望着菲布斯，配上苍白的小脸蛋，活脱脱一副小可怜样。
菲布斯感受到他脸上那只想要握成拳的手，猜到他是疼到有些控制不住了，怕他伤到自己，于是牢牢抓住他的手，摊开，将一只手臂送到他面前，尝试用信息素安抚着他。
“你说，此刻精神疏导会有用吗？”菲布斯看着里恩推拒的样子，蓦地想到一个好主意，询问他。
里恩正要拒绝，却见对方把头贴了过来，已经在催他开放精神领域了。
我穿紧身裤，我不要。
里恩宁愿痛，也不愿意社死。
菲布斯见里恩还未动，安抚他，“没事，我不会偷看的。”
里恩到底还是屈服了。
手术结束后，里恩已经满身是汗了。
他脸色苍白，整个趴在医疗舱里，神色恹恹，微缩着身子，像是难受得紧。
“翅膀接上了，不过今天晚上还得在医疗舱里修养一晚，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注意清淡饮食，要保护好翅膀。”菲布斯轻柔拭去他额头鬓角的汗，叮嘱道。
“我会的。”里恩回避他的视线，微侧着身，背对着他。
“还害羞呢。”菲布斯早些年照顾过里恩，自然也是替他擦过全身的，只不过那会里恩特别清瘦，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心里哪有什么旖旎的心思。
那会里恩的心理其实是有些问题的，虽然穿越过来以后没了记忆，但现在看着到底还是比高中时期沉默些。
要是高中认识的那个里恩，现在就该拿书砸他了，哪会像现在一样一声不吭。
“翅膀不要收回去，今天晚上最好趴着睡，得让翅膀泡在修复液里。”
菲布斯塞给他个枕头和毯子，排遣掉他不需要的糟糕情绪，对着里恩调笑道，“看来今晚我们两要睡一起咯~”
睡一个房间，四舍五入不就是睡一起了吗。
里恩好悬没把手里的枕头扔出去。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不理他，“小A，关灯。”
菲布斯见真把他惹恼了，这才丢掉心里最后一点难过，唇边的弧度越扩越大。
他用光脑照明，找来了凳子，就这样趴在床上睡，面对着里恩那边。
“晚安。”
里恩闭着眼睛，整个脸埋在枕头上，没回话，趴得安安稳稳，像是睡着了。
等到菲布斯呼吸都慢而稳定了，窗外忽而响起惊雷，黑沉夜色中掠过一道闪电，在忽而亮起的卧室里，有一双墨瞳望着窗外，久久沉默。
虫族的科技真的很神奇，才一晚过去，里恩已经能够自如地收放翅翼了，翅根处原本的疤痕也都消失，至少从表面看已经看不出曾经被整个切断过了。
里恩看着镜子里的漂亮的蝶翼，有种强烈的不现实感。
翅翼真的就这样，回来了？
菲布斯听见动静，冷不丁站起来。
里恩闻风而动，果断收回翅翼。
菲布斯只来得及瞥见一点蓝色的影子，一点翅翼的影都没看见。
倒是看见了里恩背对着他的上半身。
白皙光洁的背，背部线条流畅挺拔。宽肩窄腰，小腰细但他不用一只手就能圈住。
属于是那种骨架单薄但又很有力量感的身材。
这就是早起的福利吗？
菲布斯本着能看一眼看一眼的心思，目不转睛盯着。
里恩如芒在背，果断开门回到次卧。
菲布斯看着他忙不迭的背影，笑得很愉快。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活动下有些僵硬的手脚。
次卧里，里恩靠着门，闭着眼，手捶门。
醒了就该马上走的，里恩拿上衣服，抿唇，冷着脸洗澡去了。
再复杂的思绪都没了。
里恩感受着热水的冲刷，忽而感慨道，菲布斯这个虫，好像总拥有能让思维变简单的魔力。
以前是又蠢又坏，现在倒有点纯真的“清澈”了。
要说哪里没变，好像就只有这点共通了。
去综艺前，里恩特意给某星盗发了短信，没头没尾发了句，“过了下午两点再给我发个消息。”
无视对面发来的问号，里恩关闭光脑，躺进了休息舱。
······
里恩靠在这个充满原始意味的热气球上，吹着微风，手指有节奏地敲在热气球边壁上。
马上下午两点，里恩却不急着看光脑检验他的猜测，而是望着下方风景，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菲布斯。
热气球上配有丰盛的食物和水果，想来没几个小时也下不去。
就在里恩在天空待的不耐烦的时候，意外终于来了。
热气球上的火苗突然猛地摇晃，火瞬间小了很多。
果然如此。
里恩打开光脑，打节目组电话，却发现电话打不出去，尝试好几次，好不容易打通时，里面却断断续续地传来节目组的不怀好意的通知。
“······知道······只有用虫核······”
明明前面还根本听不清，后面说到虫核声音却突然清晰起来。
虫族的虫核里含有充足的能量，危急时刻确实可以使用它来代替能源，这是一件周所周知的事，并且通常只出现于普法栏目里。
节目组果然用心险恶。
里恩挂断电话，瞥了一眼自己的消息栏，果真没看见任何发来的信息。
他心里有了底，淡定看向菲布斯。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不用担心，雄主，我会送您出去的。”
【节目组在干什么！！！干什么！！！这什么意思！！！】
【哦吼，玩这么大。】
【已举报，等雄虫保护协会将节目组这个把雄虫安危至于不顾之地的抓起来。】
【举报加一】
【雌虫就该赶紧***，该怎么做还用我们来教你吗？】
【笑发财了，怎么又是雌虫的错。节目组这选虫可以啊，好死不死的都是两翅膀都没了的伤员。】
【节目组快滚出来处理啊！！！他们中谁死了我都会很伤心的OK？】
【节目组死不死的无所谓，但是我磕的CP绝对不能BE！！！】
“不用担心，”菲布斯带着他来到边壁，直视他，问道，“你愿意相信我吗？”
里恩没说话，把手递给他。
“敢跟我跳吗？”
里恩用力抓着他的手，同样直视着他。
菲布斯拉着他的手，纵身一跃。
【快去救他们啊！！！】
【补药跳啊补药跳啊，我不敢看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
【快看，隔壁那对雄虫自残了，他把虫核掏出来了！！！】
【我嘞个深情雄虫啊，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网上VS现实】
【丸辣丸辣，这下好了，一下子出好几条虫命】
他在空中抓住了里恩另一只手，一点点靠近，将里恩揽在怀中。
等快落到地面时，他才露出一双薄薄的翅翼，用力扇动他的翅膀。
强大的风压一下子折断了那双翅翼，一下子在伤口处渗出大量的血。
淅淅沥沥的血淋在地上，像下了场血雨，也浇在了里恩身上。
菲布斯没料到这次是扫描同步的现实数据，原本还想给里恩难忘的浪漫，没想到失败了。
啊，没成功呢，还弄脏了里恩的衣服。
天空中，菲布斯翅翼上的血掉进了他的眼睛，看起来凄惨极了。
里恩瞳孔一颤，猛地张开翅翼，带着他平安落地。
原来翅翼受伤，是这种感觉。
菲布斯一只眼睛染上了血，生理盐水混杂着血，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
可他偏要瞪大着眼，透过血色去看里恩。
里恩长身玉立，那双漂亮翅膀在他身旁，愈发显得他气质疏冷贵气。
所有虫都在欣赏这双翅膀，可只有菲布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翅根处渗出来的血。
【不愧是蝶系家族啊，这双翅膀确实美丽。】
【这对胆子真大，生死与共的爱情吗？原来真能有这样的雄虫】
【硬生生被折断翅翼感觉会有多疼啊，里恩有翅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啊？】
【可是他的翅膀不是受伤了吗？小道消息说明明他的翅膀被······摘了，怎么······】
【他的翅膀应该是这几天接回去的，仔细看能看见他翅根处的伤，而且他也是一开始就表示愿意自剖虫核的，这都能黑？】
【有点假，是剧本吧？不然为什么雄虫保护协会还没到？】
直播关闭，当所有虫从休息舱里头出来时，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那边的弥勒一出来就把兰纳西抱在怀里，能明显看见他颤抖的肩膀。
菲布斯他们这边，双方从休息舱里出来，却都不急着下来，眼神交汇时便已是温情。
“没事吧？”里恩望着菲布斯，却听见同样的声音。
菲布斯闻言双眼里满是笑意，“没让你失望吧？”
里恩不可否认心软了，他终于彻底放下，将从前的菲布斯和现在的菲布斯割裂开来。
对方原本凶恶猥琐的神态渐渐在记忆里消退了，眼前菲布斯不稳重却又细心的形象渐渐在他心中立了起来。
但他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里恩敛去眸中的情绪，最终选择忽视心中那股陌名的情绪。
不知道写什么标题，每天都很烦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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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好像来不及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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