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昏黄的路灯渐次亮起时,江未昼拿着大盒小盒快递开门,他用脚把门带上,开灯换了拖鞋放着盒子去找猫。
喊了几声,最终在自己的卧室看到了趴在床上睡觉的黑猫。
“你在这里啊。”江未昼伸手去摸它,黑猫细声细气地喵了几声,朝着他翻开柔软的肚皮,晃晃尾巴撒娇一样蹭着他的手。
江未昼把手放在猫柔软的肚皮上搓搓,然后直接把脸埋了上去,太舒服了,黑猫用爪子抱住人的头,悠闲地晃悠着尾巴。
吸了五分钟猫,仿佛上班一天的劳累都被消除了,江未昼抬起头,指尖忽然碰触到一根有些尖锐的东西。
他下意识捏起那东西,灯光下,是一根乌黑发亮的……羽毛?
“你今天吃鸟了?”他卡着猫的前爪把它拎起来,流体一样的长长一条猫幽蓝的眼睛盯着他,狭长眼睛一弯,像在对着他笑。
这是哪来的羽毛?江未昼仔细检查了黑猫的嘴边,确认没看到任何可疑的疑似鸟类组织的东西,他拿着羽毛喃喃:“没吃鸟啊,今天我没关窗吗?”
这支羽毛对于任何一只鸟类来说都有些大了,这两天老发生奇怪的事情,江未昼想了想,手上的猫还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决定先不纠结这件事,保持这个姿势把猫抱进客厅。
猫优雅地坐在地毯上,缓慢而认真地舔着自己的毛,保证自己的毛发柔顺明亮,又抬爪绕到耳后一点一点整理自己的脸蛋和耳朵,它看起来和这世界上任何一只高贵而不屑的猫没什么不同。
江未昼压下心里毫无缘由蔓延的怪异感,低下头去拆盒子,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拼装猫爬架,黑猫就蹲坐在一旁看着他动作,等他终于装好了后眼睛移到了他的脸上。
心里的躁动又压不住了,江未昼不安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喵喵~”
黑猫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轻盈地抬脚跳入江未昼的怀里,又攀上他的肩膀——此前它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以此来占据高地。
江未昼的肩膀肌肉紧了紧,很快又放松下来,平静地接受了猫的动作,他能感觉猫的足垫踩在他的肩胛上,过高的体温暖融融包围了脖子,毛发擦过敏感的后颈,尾巴松弛地下垂到臂膀旁,偶尔甩一下。
他耸耸脖子,感觉自己才像那只被掐住后脖颈的猫,脖颈后温暖的体温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安全感。
“喵~”
江未昼就着猫围脖趴在脖子上的姿势把猫爬架收拾到角落能晒到太阳地方,把食盆依次摆好,倒上猫粮和水,废弃的快递盒摞成一堆放在门口。
桌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江未昼看着熟悉的柯队长的名字在屏幕跳动,接起电话:“队长,有什么事吗?”
“今天那份资料你看完了吗?”女声不太清晰,似乎是在外面。
“看完了,这个实验体太危险了,连科研组那边到目前为止都没找到应对的方法,路西法,倒是符合他的名字。”
电话就是搁在猫身上接的,一直听着的黑猫在听见这个名字后耳朵忽然竖起来转了转,江未昼注意到,把电话换了边。
“你那边自己小心,科研组刚才来消息,这只恶魔有很强的伪装能力,擅于欺骗碰到的任何人,注意你身边可疑的人。”
“我知道了,目前还没有他的踪迹吗?”
队长在那边似乎叹了口气:“没有,他太聪明了,直接烧掉了那片区的房子,连街道上都有火焰燎过的痕迹。”
他们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猫的耳朵没有再竖起来,江未昼点点头后挂断了电话。
他偏头去看那只十足懒散的猫,想起队长挂电话前最后一句话:“据知情人透露,那只恶魔有一头银色头发,在月光下会反光。”
“但你是黑的……”他想起猫刚才的反应,试探地叫了一声:“路西法?”
“喵!”
他不可置信地继续叫:“路西法?”
“喵!”
他想起这几天忙着,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给小家伙取名字,这只傻猫大概是听到他打电话把实验体的代号当做自己名字了。
江未昼捡到它时也疑心过它会不会是伪装的恶魔,但不是那么确定,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也许这就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撒旦级恶魔再怎么样也不会伪装成猫天天在自己的死对头家里撒娇,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他揉揉猫头,对着猫道:“这名字可不太吉利啊。”
江未昼尝试给猫换个名字,然而它就和认准了一样,叫它别的都绝对不应,一叫它路西法就喵喵叫个不停。
锅里的油滋滋作响,江未昼很愁,黑猫在名字上的倔强非一时可改变,但给自家猫叫这个名字也属实是很不吉利,他思来想去,还是在换名字和继续叫路西法之间思绪打结。
“哎,犟种猫,这性格也不知道随的谁,路西法就路西法吧。”
江未昼选择了妥协,黑猫满意地甩甩尾巴,动动耳朵,似乎在为江未昼终于接受这个名字而满意地喵了一声。
这只新入住的家庭成员总算有了自己的名字,江未昼松下一口气,却没想到在猫有了名字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噩梦如影随形地缠上了他。
江未昼做噩梦的频率越频繁,而且梦的内容也越来越惊悚。
他梦见自己正在和一个看不清脸的银发男人打架,打到一半他的枪被打掉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压低身子靠近他,按住他的肩膀欺身而上,把他的手腕死死压在粗粝的地面,眯起的竖瞳打量猎物一般丈量他——男人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什么,而后低头咬下来。
被惊得满头大汗醒来的江未昼尾指突然感受到一阵麻痒的疼痛,低头才发现原来是猫在咬他的指关节,小指上留下了一排红色牙印。
“路西法,现在是凌晨,你要是睡不着就去外面待着,我明天还要上班。”他甩甩自己被咬到的手,咬的不深,应该不用担心狂犬病。
“喵~”猫抬头讨好地去蹭他。
毫不留情把猫赶出去后江未昼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刚才的噩梦仍旧令他心有余悸。
钟表上的指针滴滴答答走过一刻,有夜车开着夜光灯呼啸而过,骤然亮起的明黄光芒在墙上映出一个高大的影子,但只是一瞬,灯光消失后,客厅里又只留下一只用尾巴圈着自己的黑猫。
“江副队,你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呀。”同队的实习生路过时担心地问候了一句。
江副队待人和气,平时干什么都温温和和的,作息也规律,很少见他这么没精神的样子。
“昨晚家里的猫闹人,没睡好。”江未昼习惯性地笑笑。
“你还养猫了,江副队,什么样子的,可爱吗?”实习生来了兴趣。
“黑色的,煤球一样,可爱谈不上,挺有气质的。”江未昼想了一会,说了个中性的词。
实习生又和他聊了几句,在自己顶头导师的呼喊下转身抱着文件跑走了,江未昼整理着袖子褶皱,想着今晚回去做点什么,他家的猫挑嘴,不吃猫粮不吃罐头,就喜欢和他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
这也没什么,就是浪费了他这么多钱买的猫粮,江未昼想着下个月又要还的房贷很是心疼了一把自己。
柯澹雅抱着一摞打印纸下楼,刚好撞见倒咖啡的江未昼,她拍拍他,江未昼转过来时脸上那两个巨大的眼袋和黑眼圈还是吓到了她。
“队长。”
“你没睡好?”
江未昼把哈欠咽回去,开口道:“这两天老做噩梦,可能是实验体的资料看多了,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路西法吗?这事确实”她叹了口气“有点麻烦,但急也急不来,你先别挂心这个了,局长说要你带着那几个新人出去闯闯,熟悉一下环境,人已经在门口了,你就领着他们去昨天上报的有恶魔的地方看看。”
“最近接到举报最多的街心公园那边?”
柯澹雅点点头,江未昼倒是了解过,最近特遣局接到大量目击恶魔的报案,似乎从地狱门关闭后沉寂已久的恶魔群体又开始活动了。
“上层也在跟进这次猎魔行动,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快去吧,看着点门口那几个新人。”她说完按着耳麦听了会,转头上楼了。
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江未昼搓搓脸,打开平板调出资料,大致扫一遍后拿着车钥匙去门口接人。
小小的公寓里,干净的地板上落满羽毛,高大的银发男人坐在沙发上,三对黑色羽翼收在后背,雕塑般精致的脸上咧开一个弧度。
浮动的魔力流挪开窗户,一只黑色的红眼睛乌鸦飞进来,嘎嘎叫着向男人汇报着什么。
男人的银色长发逶迤,铺散在沙发上,手杵着下巴安静地听,那双苍蓝的眼睛隐约闪烁着红,像冷蓝火焰外层的红焰,良久他笑了笑,乌鸦也停止了聒噪的叫声,又扑扇着翅膀飞出窗外。
“嗒——”
窗户合上的同时公寓的门随之打开,被拜托照顾猫的邻居小姑娘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张望,室内一片寂静,地板依然干净整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沙发上的黑猫慢悠悠走过来,小姑娘蹲下身摸摸它的头:“你好,我来给你加猫粮。”
黑猫像是听懂了一样仰着头,猫嘴张开一个笑。
莹莹发光的眼睛直视人类的眼睛,小姑娘愣了愣,眼睛里闪过一丝蓝光,然后木楞愣地站起身走出门口关上门。
站在走廊里时,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战,疑惑地搓了下手:“咦,我刚才已经把猫粮加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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