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7:45 刑侦支队办公室
老秦端着泡满枸杞的保温杯，溜达进办公室，习惯性地先扫了一眼靠窗的那个位置。
座位是空的，收拾得很干净，只有一个年轻的新人警员小王坐在那里，正埋头整理着昨晚的报案记录。老秦的目光在那里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那里曾经是程墨的位置。
几年前，那个位置可不是这样的。要么是空着——人在外面跑案子；要么就是堆满了卷宗，程墨皱着眉，盯着白板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图，眼神像鹰一样。偶尔，他还会对着一些奇怪的、与案件无关的声波频谱图出神，那是老秦看不懂，也不敢多问的领域。
现在，那里只有小王规规矩矩的办公用品，和一杯冒着热气的、普通的咖啡。
“秦队，东区那个盗窃团伙的抓捕方案您看一下？”副队长拿着文件过来。
老秦收回思绪，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嗯，人手布置再调整一下，二号点位容易有视觉死角，当年程墨……”他话头猛地顿住，挥了挥手，“……就按我说的调整。”
副队长了然地点点头，没多问。队里老人都知道，“程墨”这个名字，是秦队心里一个特殊的结。
上午 10:00 案情分析会
讨论一个连环诈骗案，嫌疑人利用了某种网络电话技术，声音经过处理，位置飘忽不定。
技术队的同事正在汇报追踪难点：“……对方用了多层跳板，声音加密方式也很古怪，不是常规的变声器，更像是一种……自适应频率混淆？”
老秦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忽然想起，当年有个涉及到“声波催眠”的邪教案子，也是声音古怪，程墨当时没靠技术队，就凭着他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硬是锁定了嫌疑人的大概活动区域。
“秦队？您有什么思路？”汇报人停下来问道。
老秦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没什么，继续。从资金流向上再给我往下挖三层。”
他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外挂”，终究是不可复制的。
中午 12:30 食堂
老秦和几个老伙计坐一桌吃饭。
“听说程墨那小子，现在在落鹰涧弄了个孩子窝？”老李扒拉着饭问道。
“嗯，挺好。”老秦言简意赅。
“是不错，总算离开那些神神叨叨的破事了。当年可没少替他操心。”另一个老同事感慨。
老秦没接话，只是默默嚼着米饭。他心里清楚，程墨不是离开了那些事，是他把那些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东西，一力扛下，然后换来了如今的“风平浪静”。这警队的日常，这份能安心吃午饭的平静，背后都有那小子沉默的功劳。
下午 3:00 接警中心转来一个电话
是找老秦的，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只说了一句：“城西，废弃水泥厂，有‘回声’。” 然后就挂了。
老秦握着话筒，眉头紧锁。“回声”，这是他和程墨之间，关于那些“异常”事件的暗语。他立刻派人去查，结果回报：废弃水泥厂一切正常，连个流浪汉都没有。
是恶作剧？还是……
老秦拿起手机，翻到程墨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知道，那条线，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他能做的，就是守好这条界限，让电话那头的人，能安心种他的菜，养他的孩子。
下班时间
老秦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关灯前，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靠窗的空位。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墨色，是程墨留下的、一道无声的留白。这道留白，提醒着他们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非黑即白的案件，也守护着这份按部就班的、属于普通警察的日常。
他关上门，楼道里响起他沉稳的脚步声。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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