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里扒外的罪过可不是被发卖,而是杖毙的,是,律法里没有这一条,裴家家规里也说要爱惜人命,包括政敌还奴婢,这个规矩,裴九钦知道,周婆子只知道,裴家没有被杖毙的奴。
“大名府?你家男人?”
“就是,她家人留在大名府你外祖张家,我们张家富足,对下人也是极宽松,上次什么的,跟着主家发个小财,也是有的。”
这株银杏树叶微黄,还没有落下的迹象,树下的裴九钦看着拿自己当傻子哄的周婆子,母亲也不停跟着点头,第一次觉得内宅能掀起风浪,都是因为朱伯淳那一起子人天天鼓吹让女子回内宅去,只学绣花厨艺伺候夫君是人间正道,还断章取义的套用圣人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七哥说他们是沽名钓誉的妄人,陆先生说,其心可诛,可就这样的理论,哄的母亲天天拿个女戒教姐姐,不许这,不许那,在京中,祖父和大伯大伯母何时说过一句不让女子读书的话,京中正常点的人家,谁会看那些胡说八道的书,母亲---没有崔夫人这个当家人指导,后宅---就管成这样?
“你男人月例银子是400文,不吃不喝一年不到5000文,你离开的时候到现在23年,能挣110两银子,你男人是真心疼你,后来娶的媳妇不管,三男4女也不顾,小妾秋云也给一两银子花,都托人给你送来了,可谓情深义重。”
“秋云---给他做妾了?这个挨千刀的,秋云比他小15岁,背着我纳一个就算了,还再纳一个---”
周婆子骂了半天挨千刀儿的才觉得自己失态,自家男人没有100多两银子,更不会给她带来,她只生了一个大儿子留在大名府,当初张家说了,自己长得清秀,要是姑爷愿意,可以帮着张太太笼络住他,做个妾什么的,她留了个心眼儿,没有和丈夫断干净,随着张太太陪嫁过去才知道,人家的规矩是不纳妾不设通房,后悔了想回去和丈夫团聚,张太太又以自己是贴心人不肯放,当时还好,姑爷心疼她,银钱管够,她为了身边多个娘家人也对自己大方,后来,她也动过心,想凭着自己的姿色,嫁给个裴家有头脸的家生子管事,可是还是没有能如愿,次次都是那个崔夫人,说问问男家的意思,之后就是回复男家不愿意,她就不信了,还真没有人看中自己?定然是崔夫人从中作梗。
“行,既然如此,你也反驳不出什么来,不用想着狡辩,也是省事儿,玄月的前例还在---”
弦月就是当初勾引七公子被处置了的丫头子,她可不能喝她一个下场,九公子对银钱数目熟悉成这样,有人出卖了自己,裴家老宅人口不多,只要不发卖了自己,以后定然能找出这人来,有他好果子吃。
张太太脸色也很不好看,说张家书香也好,巨富也罢,都是夫君给自己长面子默认,京城当时谁也想不到相爷儿子取个无才武家世的普通女子,以及后来也不信为了妻子不在官眷中受排挤,枉顾一声才华,不可能入仕,毅然从商,张家富不富,说一百遍就能是事实了吗?即使裴家当时给的聘礼是几万两,私底下还补贴给她近2万两嫁妆,也被父兄扣下大半,买的嫁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不值什么的样子货,此时,张太太忘记周婆子收受旁人银子的错,只觉得儿子让她难堪异常,陆先生这个外人还在场,她恨不能把他撵出院子去,可是作为儿子的先生,赶考上路前来辞行,还没有进花厅是合礼法的,她说不出什么来。
“老九,我统共就三个人伺候,弦月---再没有周婆子,我真不舒坦,她忠心是有的,说起你和你八姐姐的婚姻,也是话赶话说到了,一个奴婢的本分,没有逾越了去,你得查清查实了,别冤枉了忠仆!”
裴九钦对于母亲根本没有问周婆子银钱来处,上来就求情的做法,很难理解,这么些年,事教人一回又一回的,难道,母亲她就有吸取半丝教训吗?七哥写信说,插话品茶画本子,还给母亲送来一大堆新奇衣服首饰药材补品,生怕她闲极生事,没有防住她听信下人的话,怼脸骂程普庸程侯爷,现在又擅自做主自己和八姐的婚姻事,让他一个马上动身参加科考的人,分心替她理内宅的一地鸡毛,这个为阿娘可真会心疼儿子呢。
“母亲,你可知道,她手里的百余两财物,是吴家公子收买她用的?目的,就是要咱们和吴家缔结婚约,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卖力呢,母亲,你是不是忘了,七哥说,我和姐姐的婚姻之事,关系裴家生死,他的官运上下,让你不能轻易决定,遇事一定要和他商量?不只一次!”
“太太呀,不是我老陆凭着和裴二郎的情分劝你,你可知道,九钦还没有入仕,要是现在就和哪个皇子有姻亲,万一考试的时候,主考官是二皇子对家儿的人,让他科考被使了绊子,不能中举,别说娶吴家姑娘,就算娶了公主郡主,只是出身不是进士翰林,以后的官位都出了不七品。”
陆先生适时吓唬张太太,让她差点倒在银杏树边儿。张太太要是说怕大儿子,对于这个小儿子就是疼——虽然不关心衣食住行,但是看见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稀罕了,他和女儿都是心肝肉,影响小儿子的前程,自己的诰命---要是大儿子给她挣不来,她还得指望小儿子呢。
裴九钦董了先生的意思,趁热打铁:
“当初玄月勾引阿兄,差点让他背上私德有亏的罪名,探花都差点给削了,七哥怕你担心,才没有说,我憋在心里担心的---哎,我生病了足足月余,母亲呀,吴家这上赶着,怕是和郑家---郑家姑娘的名声---你忘了?”
“您要是舍不得旧人,咱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这些年在盱眙,规矩松散,也不能不教而诛,等祖安大管家回来,叫上全部下人,再温习下规矩,至于周妈妈,你用惯了,就让她做个粗使的,以观后效,以后要是改了多嘴不为主家着想的毛病,还让她来你身边伺候,您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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