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妇人端坐椅上,抚着裙子,嘶声笑着:
“姑娘别想着与我叙旧了,倒是赶紧想想,如何才能让我生意做得舒心呢?”
不想我等鸾鸟,上古血脉,竟轻易受制于区区凡胎!紫烟泪眼婆娑,远远得望着那妇人,却模模糊糊,越来越看不清。
她顿了顿神,在屋内环视一圈,苦笑一声,愤然奔走至案边,一把抓起绞剪,登时彩裙旋转,衣袂飘然。
“呀!”
妇人见她突然近前,势如闪电,惊骇万分,嘶声惨叫,慌忙抬起双臂挡住自己的脸!
一时血光飞溅!
妇人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看去,却见浑身完好无损——她并非冲着我来?
紫烟站在近前,面色惨白,汗如雨下。锦衣至腰间鲜血汩汩流出,不知哪来的羽毛撒了一地,五彩斑斓,兴许值几个钱,只可惜被血污了去。
“我自断羽翼,已形同废人。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逃跑了……”紫烟咬牙忍下钻心剧痛,沉声说道。
东家所言极是,这丫头果然是妖,也果然糊涂。
妇人暗忖,暗自平息片刻,强装着拍手道:
“好!既是出来唱的,就要狠得下心来才好!妹子有此决心,什么大事不能成呢?我你敬好骨气,你的李郎,我必以贵客相待,定不亏待了他去!”
紫烟听此言,浑身瘫软,险些倒下。她勉强抚着案边,眼中光彩尽失,仿佛魂魄已被抽走,气若游丝地求道:
“你放了他!你已拿了我的羽翼,为何还不肯放了他……”
妇人抚着团扇,眼中一冷,哑嗓威喝:
“你省省心吧!既然双翼已断,便该收了心,乖乖跟我回去,以后好生唱曲子伺候客人才是正理!”
那妇人掩面打了个哈欠,懒懒起身,嘶声命下人先将那李郎好生带下去。
东家足智多谋,只要人一直在灵洛酒家手中,那小妖必会服服帖帖。她已断了双翼,便是神仙,也不过是东家檐下的笼中鸟!
大计已成!
只是……
妇人退至烛光照不到的背阴之处,听着绑了人的车,马蹄声渐远。
只是,替他做这等丧尽天良的苦力,也总得为自己谋点好处。
妇人侧目看着紫烟,又低声道:
“但论理儿,我不过是个生意人,心里有杆秤,便是塌天的大事儿,这价格对了,什么都好说……”
若说我落井下石,我只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小娘子情深,看你这般,我这心里,实在也不忍……”
你这小妖,未经世事也敢来混闯。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那就,只五百两罢!我只开价五百两,小娘子把银子交给我,便可从我这里赎了你的李郎去。”
****
“你糊涂啊!鸾鸟羽翼,断而不可再生,从此以后你便再也飞不起来了,你想过没有?”
听她自断羽翼,离忧闻之变色,不禁握着她的手,凄声叹道。
谁知紫烟一时瞠目,水绿色的眸子似有寒光直入离忧眼中,她痛哭道:
“我族遨游四海,却换不来世间泰平,终落得凋零衰败!”
“当初若无李郎相助,我早已郁郁而终,灰飞烟灭!他只一介凡胎,我却护不住他,如今自诩祥瑞,又作何用!”
离忧愣在当场,一时红了眼眶,欲言又止。
“姑娘切勿妄自菲薄。祥鸟生于乱世,此天道之非公也。莫将世间之祸事,都悉数推及自身。”屏风外,陆离斜靠于榻上,手中抚着玄色石扇,浅色眼眸微光流转,缓缓说道:
“姑娘乃世间少有至情至善之灵,陆某心中感佩,愿尽绵薄之力相助。”
“是呀!”
赵三儿看看姐姐,又看看紫烟姑娘,一时不知劝哪个好。听得陆离一言,顿时眼睛泛光,大声道:
“陆离哥哥颇有些手段的!有他在什么人救不得呢!”
颇有些手段……怎么从她嘴里,从来说不出自己什么好话。陆离浅笑着,只低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石扇。
离忧心中依旧记挂这紫烟得伤势,自顾自地问:“既是断了双翼,却只有肋间两道伤痕,姑娘如何落得如今这般……”
紫烟目光一沉,咬牙偏过头去,轻声道:
“我失了神通,又有李郎在她手里,那妇人知我翻不出浪来,便把我当赚钱的工具,凭什么人,只要钱给的够,就可买我唱曲子……广安之大,却非人人都是君子。其中或有些怪异癖好者,打骂自是常有之事。也有的,拿烧着冒烟的香灰往身上撒……”
“岂有此理!如此草菅人命,何不报官!”虽是妖事,本不与自己相干。沈回风端坐屏风后,冷冷听着,抚剑之手却越握越紧,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咬牙喝道。
一旁陆离依旧斜靠于榻上,见他这般动怒,微微侧目,眼神似笑非笑。
“报官?不知大侠所指何官?”
紫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自进了灵洛酒家,那妇人虽不再封锁我房内的门窗,却时刻派人暗中监视着我,从不令我出那酒家的大门。如此便罢了……大侠不知广安的规矩,衙门只办人事,不断妖案。若我伤人一分,哪怕那人只破了皮,我也是要下狱的;但若我等妖族被人打死,便是我咎由自取,却不与那人相干……”
为何与我在盛京所闻不同,这天下竟不是恶妖横行?!沈回风剑眉紧蹙,低头沉吟,持剑之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一时间,堂内一片沉寂,唯紫烟啜泣之声断断续续。
“姐姐……”赵三儿听此一番故事,心中如坠了个秤砣一般,轻轻抓着离忧的衣角,哀求道:“姐姐,我们救救紫烟娘子,救救酒家中的人吧……”
自然要救。
离忧手中安抚赵三儿片刻,思索着开了口:“依紫烟娘子方才所言,那妇人背后,似还有个东家,不知可否详说?”
紫烟这才抹了抹嘴边挂着的泪,歪头想着:
“她虽从未正经提起,但我耳朵倒还灵些,听她暗中和身边打手谈及过。灵洛酒家装点奢华,又养着一干歌伎舞女、暗卫打手,她背后必有靠山!我虽被囚禁于酒家内半步不得出,却也暗自探得了些——每日酒家关了门,旁人都睡下后,她是要去东家府上回话的,大约……想是在约卯时初!”
”只是......“紫烟口中略有迟疑,蹙着眉,若有所思。
“只是什么?!”赵三儿听得抓心挠肝,瞪着眼睛,轻声催促道。
“娘子的意思,只是,从未亲眼见她有出门的动静?”
——却不想,竟是屏风之外,沈回风抱着剑,沉声答着。
“正是!大侠如何能知?”
紫烟水绿色的眼睛难得露出一丝惊愕之意。屋内眼神纷纷向沈回风投去。
沈回风反复摩挲着若云剑柄,来回踱步:
“我也只是猜测——今日灵洛酒家关门送客时,正好街上打了四更,那便是寅时正。我静待酒家上下整顿完毕,吹了灯,姑且算过了二刻。待我潜入紫烟娘子房内,与她周旋许久,再翻窗而出,少算也有寅时三刻。若依娘子所言,那妇人卯时要至东家府上,那时便该出门了,应有响动才对。可今日我仔细听过,楼中并无甚动静。”
“沈…沈大侠所言十分周密,紫烟娘子难道记错了时辰?”离忧蹙眉,面露狐疑地看着紫烟。
“不会。”紫烟十分笃定,摇摇头:“鸾鸟听力卓绝,断不会有错。”
远远的,陆离靠于榻上,缓缓开了口:
“依陆某看,那灵洛酒家既手段非凡,背后又有靠山潜伏。想来,藏个密道也并非难事。”
沈回风星眸怒睁,执剑坐起:“是了!难怪昨晚刺客逃进那酒家,却登时不见了踪影!想来定是从那密道遁走!”
离忧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如此便也简单。她每日卯时要找东家回话,我们便偷偷跟了她去。也不论是李郎、刺客、还是那背后主使,一个都逃不掉。”
微虐紫烟预警!虐40%[合十],可能比40还多那么一丢丢……
喜欢的宝宝求一个收藏~我会努力的!全文已存,但手法生疏,我会仔细润色!(话说第一章我又小改了一下。。[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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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广安-误入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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