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刹那,三枚银色子弹像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猎鹰,猛地从漆黑的枪口破空而出!
提前在脑内进行过数次的行动推演让槐今拥有了充份准备,肢体瞬间就同步了大脑的反应。
她进一步压低腰肢,牢牢把握住车柄,一个急刹侧打旋的炫酷漂移,控制车身在轮胎与地面产生剧烈摩擦的刹那形成接近四十五度的倾斜角。
单脚支撑在地面,深黑色的战地靴陷入混浊的泥水中,将近半个鞋跟浸没。
过度的体力透支让槐今的呼吸平添了几分沉重,嘴唇也有些苍白,但她的目光亦如往常般平静。
她平静地凝望着后方扑面而来的长蚓,喃喃道:“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耳畔便掠过一阵迅疾的喧嚣!
伴随着刀锋般凛冽的飓风,三道反射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虚影自不同方位袭来,击穿层层雨帘的阻隔,像是要将周围的空间尽数撕裂!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
高速旋转的子弹狠狠撞在长蚓的躯干上!
那子弹和寻常子弹不同,弹头顶端的尖锐并没有在与长蚓表层鳞片接触后立即爆燃,而是摩擦着旋转几周后借助空气阻力产生的强压,像注射器一样将几滴蓝色液体推入其皮下。
“滋啦滋啦”的腐蚀声听起来格外瘆人。
烧焦的烟雾从拳头大小汩汩冒血的子弹窟窿中发散着溢出。
最为巧合的是其中一枚子弹竟不偏不倚地落在其头部距离眼珠只有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那颗挤在鳞片缝隙中,原先只有玻璃珠大小的眼球此时充血膨胀到吓人的地步。
幽绿的粘液沿着眼角开裂的边沿滴答滴答地流落,在凹凸不平的表皮上留下数道粘腻的痕迹。
可那受到攻击,本应该暴怒的长蚓却像忽然间丧失了意识般、一动不动,僵硬地定在原地。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金属闸门开合的沉重声响。
朦胧的雨幕中,几道人影正从不同方向逐步推移着靠近。
槐今借着长蚓庞大的身形,将机车转移到自己能看到对方,对方却不容易注意到自己的视觉死角。
“我去,这不是上回十队出城,差点把他们搞团灭的那玩意吗?”
走到最前方的小胖子咽了口唾沫,看着面前瘫倒在地的庞然大物,瞪大的双眼昭示着不可置信。
他的前胸后背都附着着厚重的方形机械块收纳匣,本就偏胖的身躯更是比其他人宽了一圈,说话间脸颊上白花花的肥肉颤了颤,像只滑稽的企鹅。
“咱们加班巡个逻,它就自己把人头,呸,兽头送到咱手里了,它不会是暗恋咱们吧?”
后方传来一阵沉稳的女声:“查理,不要大意,注意确定目标畸兽是否还具备可活动能力,排查一切隐性威胁!”
“哎呀放心吧队长,我有分寸呢!”
名为查理的小胖子拍了拍胸脯的硬件,爽朗地大笑着保证。
一边说着,他十分娴熟地从背后的器械匣里掏出一件长柄伞形状的仪器,随后将伞顶径直对准目标畸兽长蚓的方位,自己则一只脚后退了半步,扎稳步子。
“准备好了吗?家伙启动喽!”
随着查理气沉丹田数十秒后突发的一声河东狮吼,他的手指猛然用力按下仪器伞骨交接处的红色按钮。
一束冲击力极强的红色激光从伞顶的圆点射出!
就连查理小山般敦实的身躯都堪堪踉跄了几下,鞋跟在泥地踩下一块夯实的脚印,泥点四溅。
红光随着查理的缓慢移动,像扫雷一样逐步向长蚓的位置推移,后方其他几人皆谨慎地追随着红光挪移的过程。
而槐今注意到,位于小胖子斜后方,一个附着银色蝶翼轻装机甲,用草莓发圈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正手持着双刃弯月状镰刀,悄无声息地转移至长蚓另一侧。
而那坐落在百米外金属围墙高地上,同样有一个低着头,被白色平顶礼帽遮挡住半张面颊的清瘦身影,正匍匐在泛着寒光的重装狙击前,随时准备着蓄势待发。
槐今正对着穿透混浊空气不断扩散蔓延的红光。
在机车自动支撑体放下后,小幅度活动着四肢发僵的关节,重复了好几遍,因长时间超负荷支撑而几乎麻痹的知觉才总算缓和了不少。
这些毋庸置疑是白旗军的人,不过槐今和他们并不相熟。
最大的交集莫过于座下这辆机车是朝他们借的,且还不是由她本人出的面。
作为一个短暂驻足的来客,槐今并不打算和这里的人扯上复杂关系。
因此,能避开的情况她大多都会避开。
探测光束已经将长蚓彻底覆盖,长达三十秒的红光排查时间内,仪器都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但查理的神情没有丝毫松懈。
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肥胖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水珠,大口喘着粗气:“队长,第一层排查没有问题,马上开启K55聚能激光刺激,你们做好准备。”
按理来讲,从设计长蚓靠近金属围墙,触发天芒端脑发射麻醉弹药,到白旗军出城结束收尾工作,一切似乎完美复刻了槐今料想中的最好结果。
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据她所知,畸兽的命名取决于它们体内细胞的染色体和基因链在经过变异畸化后,与极灾前DNA重合度最高的旧物种。
类比下长蚓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代表着它的源细胞与蚯蚓重合。
蚯蚓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当身体被切断时体内的成体干细胞会快速分裂和分化,形成全新的组织器官。
不过作为无脊椎动物,它们的脑神经系统极不发达,只有受到外界刺激时才会做出本能的自我保护反应。
但极灾后变异的畸兽长蚓就不一样了。
它生出了智,就代表在遇到生命危险时,能够自发巧妙地利用身体的优势伪装,在敌人放松警惕的片刻伺机而发——
不好!
槐今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一步。
她瞬间掏出外套口袋中那张剩下的引雷符残品朝半空抛掷,同时平举左臂,低声呢喃道:“引雷术,屏障庇护。”
随着层云裂缝中再降一道树根粗细的玄紫色惊雷,裹挟着周围的劲风碎雨,一张闪烁着雷脉的半透明屏障瞬间将槐今的四面八方阻挡。
而本一动不动的长蚓忽然暴起!
只见它缓缓抬起挂着血窟窿的头颅,尾部近三分之二处犹如壁虎断尾般与躯干分离,一颗颗密密麻麻的粉红色肉瘤沿着断裂的切口层层堆叠,瞬间形成了一个极为恶心的长条状肉块。
而两侧的足节也缓缓缩回鳞片缝隙,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条如同缩小版躯体的触肢,朝几个目标点一齐攻去!
凶猛的触肢在撞击到雷电屏障的刹那,瞬间激起几束耀眼的火光电芒!
槐今稳稳地坐在机车椅上,姿态不变,却见那触肢的尖端顿时被电得焦黑,虎躯一震后畏缩地退回本体。
意外瞧见槐今这边超自然现象的查理嘴里那句“卧草”还没落下,一根棕褐色的粘滑触肢就差点甩在他脸上!
近若咫尺之际,一道鬼魅般灵敏的银灰色身影闪到他面前。
反射着寒光的双刀交错两挥,幽绿的粘液顿时如天女散花般炸裂!
被斩断的小半截触肢还在地面的泥水中挣扎着蠕动,就见持刀的双马尾少女随意抹了把脸上难闻的污渍,侧过头冷声道:“自己的命,还是得自己守好。退到后面去,杀畸兽这种活是我许木兰的。”
话落,双马尾少女手中沾血的长刀再次霸气挥起。
目标径直锁定长蚓本体,沿着灵活的蛇皮走位边避边砍,瞬间就吸引了长蚓所有的仇恨值!
查理也毫不客气,趁着火力被吸引的功夫赶忙拎起地上的家伙就跑,直到一股脑跑到金属围墙底下,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扶着墙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哎呦我去,累死我了!”
查理仰着头,后脑勺靠在墙壁上自言自语,“待会等小兰把这丑玩意砍个稀巴烂,我可得回去吃点好的,补偿一下我消耗掉的宝贵脂肪!”
不过歇息几秒静下心后,他倒想起之前看到幻觉似的炫酷到爆的超自然现象。
淡紫色的极光还没有退散,翻滚的云层似乎都朝着长蚓后方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看不清样式的纸符顶端聚集。
查理用力揉了揉眼睛,探过脖子试图再将目光朝长蚓的方向望去。
然而头顶忽然响起一阵破空的轰鸣巨响,吓得他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握着拳头鬼鬼祟祟地沿周围环顾了一圈,都没看见半个人影。
难道真见鬼了不成?
不对!
他忽然反应过来,紧接着猛地抬起头,就正对上一个单眼紧贴瞄准镜,戴着白色平顶礼帽的长发青年。
一边平稳地扶着身前的狙击枪,转移着调整钮的刻度漫不经心地接连发射子弹,一边饱含深情地吟诵道:
“相思未必能相见,夜雨春愁分点红;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是百年身……”
那声音荡气回肠。
而从狙击枪□□出的子弹也像提前安装了预判的导航定位般,明明在战斗中没有一丝交流,却每一颗都精准命中在长刀不便触及的方位,与许木兰打起了默契的配合组。
可查理的脸色却越来越黑,面上的赘肉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吸轻微颤抖,嘴角都快抽到耳根。
他用力跺了下脚,想要撸起袖子却发现胳膊上只有硬邦邦的机甲后,骂骂咧咧地大喊:
“伊尔莱斯,你特么故意的!”
“整天把那几本破诗背八百遍的,有没有听过人家东曙共和国的古话,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直等到最后一枚子弹与许木兰的刀刃同时落在那根最粗硕的触肢根部,名为伊尔莱斯的青年才扶着帽沿满意地抬起头。
“不好意思啊,刚才手滑了。”
他笑着扬了扬眉,声色张扬不羁,“不过你放心,小爷我的枪脾性独特,只杀敌人,不打队友。”
这才注意到那对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左眼瞳孔却承载着一颗机械义眼,闪烁着异样的辉芒。
另一边,许木兰与长蚓的厮杀愈演愈烈。
只见她停在距离长蚓十米的位置,双腿分立至与肩同宽,灵活地俯下腰肢,持着双刀的手臂一只曲折置于腰腹,另一只与身体呈六十度夹角平举在背后。
幽绿的粘液沿着刀刃的边沿汇聚于刀锋,再一滴滴同细密的雨珠一起坠落在脚后的一汪泥沼。
但许木兰神色不改。
她的手腕猛地脱力,将其中一把刀狠狠甩在半空中!
沉重的长刀犹如飞盘般快速打旋,直在那长蚓身上剜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紧接着,眨眼的片刻,许木兰背后的机械蝶翼齐整展开,犹如一只撕裂长空的飞鹰,腾跃在半空中,接过反弹的刀柄!
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极快速度瞬间闪至长蚓背后,身如弯弓,双手的力量全部集中在紧握的刀柄处,眸光一狠,便直朝长蚓头颅刺去!
银灰色的光束条沿着她周身的机甲流淌,最终集中在她腕间的手环,形成一个指甲盖大的花瓣状光源!
刹那间,长蚓发出尖锐的爆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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