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现实的那天，池归平静地接受了任务失败的消息。
离开JT前，池归找到对接人，询问是否可以在现实中见姜黄一面。
得到的答复是昏迷中的姜黄已被转移至实验室，保密等级极高，只有少数掌握密钥的内部人员才能进出。
池归想了想，不见也好，省得徒增伤心。
回到维修公司，他向上司递交了辞职申请，工牌啊脑机啊全部交还，唯独留下一把维修枪。
公司没收了他的子弹，现在这把枪算是个造型漂亮的电子摆件，可看不可用的那种。
绝佳的手感让池归惦记，每次一手痒就上线摸摸枪，这枪真是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是它总让池归想起姜黄，一想起来真就没完没了了，池归心知不能多看，可总也忍不住。
5年维修攒下的工资不多不少，维持日常温饱不成问题。
池归没心情再在别的事业上拼搏，索性去公园摆了个小摊，一面气球墙三只玩具枪五盒塑料弹，每天坐个塑料小凳，吆喝好奇心旺盛的小孩玩几枪，在家长“不好好学习以后就和这位大哥哥一样”的话语中无赖地笑。
偶尔碰到前同事，还得听对方长吁短叹一番“丢了1个亿的报酬多么可惜”，池归不搭腔，只笑眯眯地把玩具枪递到前同事手上，对方拉不下脸拒绝，只好象征性地玩几枪，美名其曰照顾生意。
小孩子通常没什么耐心，上手试了几枪打不中，便说池归这枪有问题，不玩了。
这种时候池归便从他们手里接过枪，蹲下身子叫小孩们捂住他的眼睛，连续十几发子弹出膛，不光枪枪命中气球，还用子弹在气球墙上画了只蝴蝶。
这一手绝活看得众小孩眼睛都直了，抓着各自的家长问：“不好好学习真能变成大哥哥这样吗？”
池归白送十发子弹抵消了家长们发青的脸色，义正言辞对小孩们道：“大哥哥这身本事都是在脑机里练出来的，脑机可是个好东西，你要是感兴趣，未来好好研究这东西，要是研究出名堂了，兴许下一任JT总裁就是你！”
他说得起劲，家长小孩听得也起劲，全然没注意有人悄然站在了他身后。
“很遗憾，下一任JT总裁是我，暂时没有辞职的打算。”
池归惊讶回头，看到了身着笔挺西服的安若素。
“安若素？你怎么来了，还有你身边这位是……”池归目光落在安若素身边的中年男人身上，此人穿着安若素同款西服，梳着中年男人钟爱的大背头，眉眼竟和姜黄有几分相像。
“我父亲，姜兴。”
“叔叔好。”池归恍然大悟。
姜兴微笑着，一行虚拟字幕浮现在空中：“你好。”
安若素解释：“他不久前脱离植物人状态，现在虽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交流方面还存在问题。记得之前和你提过拆分脑机功能的设想吗？我们做到了。”
姜兴向池归展示了贴在太阳穴附近的透明膜，就是这个东西在读取他的思维并转化为字幕形式表述。
“真神奇，”池归由衷赞叹，随即想起安若素见面时说的第一句话，“你说你现在是JT的总裁了？那姜腾呢？”
“我集齐了所有资料把姜腾送进了监狱，JT上层大换血，那些老东西一致同意我接手姜腾的位置。”
安若素把这几个月的腥风血雨说得轻描淡写，随后递给池归一个大盒子：“这是JT最新款脑机，我以公司的名义送给你，感谢你曾为项目做出的贡献。”
池归刚想以自己许久不玩脑机游戏为由拒绝，安若素又道：“这款脑机源于姜黄构想，后续我们进行改造，在保护装置中发现了三个数字，其中蕴含了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程序，我想问问你，是否知道这三个数字的秘密。”
池归心念一动，脱口而出：“526？”
“对。你知道？”安若素意外。
提及往事，池归神色柔和：“5月26日，我第一次在《金属危城》见到姜黄，他问我‘为什么不玩脑机游戏’，我告诉他，我晕脑机，每次脱离脑机世界都像被人从高速行驶的汽车丢下去。”
安若素懂了：“原来是防晕程序？后面我回公司叫他们往防晕方向研究。”
安若素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却高兴不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领域确实比不上姜黄。
“姜黄他……还有醒过来的可能吗？”池归抱着脑机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的技术人员努力了很久，依旧找不到分离意识的方法。”
池归的心沉了下去。
安若素话锋一转：“但有人为我们提供了姜黄幻想世界的样本模型，让我们可以大胆尝试一些设想，兴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现实中见到姜黄的。”
一听有希望，池归眼眸瞬间亮起火苗，旋即有些迟疑：“提供模型的人……是曲慈？”
安若素点头：“他叫我别告诉你，但我认为，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
池归沉默片刻，又问安若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吗？我随时可以开始工作。”
“有倒是有，只是工作内容恐怕不像之前那么有趣了，不知你这摆摊打气球的工作……”
安若素的目光移向池归身后一众小孩，他们眼巴巴看着安若素，仿佛知道安若素是来带走池归的。
“我会协调好时间，保证两份工作不起冲突。”池归绝口不提放弃摆摊。
安若素拿他没辙，安排好明天去JT报道的时间准备离开。
池归沉寂了好几天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冲安若素背影招手：“安总要不要玩几枪再走？我给你友情价！”
“算了吧。”安若素想起先前和姜黄比划枪法时，对方那恐怖的压制力，心有余悸摇头，“我还是适合玩电子版射击游戏。”
父子二人走出公园，姜兴无声注视着心不在焉的安若素，默默弹出一条字幕：“终于放手了？”
安若素长长叹气：“他为了姜黄能等到天荒地老，我是彻底没机会了。”
姜兴拍拍儿子的背，继续用字幕安慰道：“你背后有整个JT，身价过百亿甚至未来还会继续涨，有这样的资本，何愁找不到一个体己人。儿啊，换个人喜欢吧。”
安若素却摇头：“就当我娶了事业吧，我大概……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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