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日伸手拉住他，血珠子擦过他的手背。
血液沾在他身上，浓烈霸道的气息便覆盖了那让人魂牵梦绕的香气。
“你流血了？”这种时候江山还注意到这个，但时间来不及，“地震了，我们先下去。”
外面，苏眉看着平静下来的魔灵袋陷入沉思。
“你就是个麻烦。”迟日笑着。
“你才麻烦。”江山反射性反驳，“没时间斗嘴皮子，跟我走。”
他什么都没拿，拉起迟日就跑。
公寓楼摇摆得剧烈。
两人几乎是抓着扶手往下滑，很快就追上已经下去的双胞胎。
双胞胎常年的训练都用在对付诡异上，体能上并不是很强，一眨眼就被两人越过。
“快！”墙面上已经出现裂缝，摇晃的幅度和速度也越来越大，哗啦一声，上面的灯罩摔下来。
“哥哥！”
江山仰头看一眼，双胞胎里的哥哥没站稳摔下去，大概是摔到小腿，此刻白着脸，抱着自己的腿。
“你先走。”哥哥说。
“我们一起走。”妹妹不听。
江山看看迟日，又抬头看上头那两个，一咬牙：“迟日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他不等迟日回答就折身返回，过去直接扛起那个哥哥，又对妹妹吼：“快走。”
花间语吓得点头：“好的。”
大楼摇晃地越加厉害，到后面已经如风暴中的船，难以立足。
江山下盘稳，这点动荡对他来说没什么，迟日也有自己的办法。倒是双胞胎里的妹妹怎么都追不上，握着扶手急得都想跳下去。
最后还是迟日看不下去，拎小鸡一样拎起她。
花间语就像遇到天敌的小鸡，咯嘣一下就是装死，一动不动被拎着走。
两个人赶在大楼塌掉之前冲了出来。
轰的一声巨响，公寓楼在后方坍塌成了山堆，现场甚至找不到一块比桌子大的碎片。承重墙都裂成无数个，钢筋穿插其中。
“没到七天就塌了，算不算过关？进决赛有一百万呢。”江山心疼即将到手的钱。
被他放在地上的花间词一时无言：外面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哥哥。”花间语一落地就往她哥哥这里跑，“你没事吧？”
“没事，”花间词勉强站起来，单脚跳到江山跟前，“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也是，谢谢你。”花间语哆哆嗦嗦和迟日道谢。
迟日冷哼一声，双手抱臂不动。江山则笑着：“举手之劳，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只是骨折了。”
“……”骨折都算没事吗？
“迟日，你手上。”江山还记挂迟日受伤流血的事，要把手拉起来看。
迟日抽回手：“骨折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哎呀，我看看嘛。”
“你们都没事吧？！”
工作人员总算是发现他们，担架比面包车来得更快。双胞胎里的哥哥被抬走，妹妹也跟过去。
江山向医护人员讨要一张创可贴：“我给你贴上。”
迟日极度无语，他这手指就破点口子，这会儿都半愈合了。
考官苏眉从车上下来，走到两人跟前：“恭喜，你们四个全都通过了。之后就是决赛。”
“我们过了。”江山笑着和迟日击掌，迟日一身高冷气息，但见江山伸出手，他还是做了这个幼稚的庆祝动作。
“我能问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苏眉问。
从第二天就开始了，仪器上出现的诡异波动越来越少，原本是浓密的秀发，中间变得稀疏，到后面的时候，隔个几秒，才能测试到一次。
就在大楼坍塌前，波动彻底消失，就像从未存在过。
之后便是她看到的那道旋涡，整座大楼的虚影都被吸走。不过大楼消失后，魔灵袋倒是安静下来。
再没有比这种种更诡异的。
苏眉等人受过的教育里，诡异无法被消灭，只能被控制、封锁、吞噬，然后丢到暗世界去。
总不能那个旋涡就通向暗世界吧？
退一万步，这个旋涡通向暗世界。
那么它是怎么成形，怎么出现的？是意外还是人为？
提前出来的三人也不知详情，他们只说另外四人都在积极清除诡异。双胞胎的情况不清楚，但江山似乎将诡异变化为蟑螂。
类似咒术师的‘变羊术’。
‘变羊术’一般和‘吞噬’搭配，他们会养专门的诡异，去吞噬这些被变成‘羊’的诡异，直到这个诡异变得强大且难以控制，便放逐到暗世界。
可是江山和迟日的身上都没有检测到诡异波动。
“我没干什么呀，我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哦对了，第一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房子的主人乔西，还有他那一屋子蟑螂。
“他说这个蟑螂火烧不行水淹不行，只是打死也不行。迟日那有条吃蟑螂的小宠物，就让它把蟑螂都吃了。
“嗯，就这些。”
迟日：……
官方被误导，不冤。
就这描述，谁能猜到真相？
江山表情真诚没说谎，可就是这样，苏眉才茫然。
得是什么样的宠物，连诡异变成的蟑螂都吃，它就不怕消化不良吗？
她看向迟日，迟日以轻微弧度摇头。
和青蛇是什么宠物没关系。
和江山的认知和天赋能力有关系，幻想系纯唯心，别琢磨了。
面包车里其他选手也过来了，苏眉不好再问，和他说了决赛的时间和地点，就退去一边，这件事要报到上头，让上面自己去查。
“大佬！”
考官退开一步，宋应星和何无为都跑上来，甚是热情。
“叫我江山就行。”他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天选水货，可不敢让人喊大佬。
“江山，谢谢你的食物，不然还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从前我以为自己很厉害，有机会拿到赛事入场券，为此沾沾自喜。还是小看了天下人。”
宋应星表情复杂，感激中还有‘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的感慨。
“……”他们哪里都好，就是有点中二。
“江山。”头、胳膊和腿都打着绷带的人一跳一跳过来，左手手臂没了。
江山没认出脸，但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灵光一闪：“啊，宋晨？”
接着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熟练地倒打一耙：“你风格变化好大，我都没认出你。你也是选手？怎么不喊我？”
宋晨听得血液逆流。
江山一直是不近人情的性子，他这样天生会交际的人，都只是停留在面子情上。这样热情的态度，太过反常。
“他一定早就明白了自己出局的真相，只是不想说破。”
忙活一场，还是一团空，没有实力，再多阴谋诡计都没用。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做，说不定这会儿还有个实力强大的朋友，不像现在，停在这里，也失去四年情谊。
“抱歉，我会和学校说明这件事。”
对室友使用那种暂时封闭天赋能力的违禁药物，怕是毕业证都会收回去，档案上更要记上一笔。
这样或许能让他放下这件事。
江山并没有听懂，他只是露出万金油的微笑。
“还是不行？”
宋晨一咬牙，自剖心事。
“我参加这次比赛，是为了拿到决赛奖励，进暗世界。我姐姐三年前消失在暗世界，我想把她找回来，哪怕，她已经成了诡异。”
“暗世界？”
“你也觉得可能性不大，是吧？
“我也知道，和暗世界接触太多，会被同化成诡异。姐姐失踪三年，还存活的希望很低很低，但我还是不甘心。”
宋晨后退一步，他朝着江山低头：“或许命运早已经用它的方式拒绝了我。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
“没关系。”
江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在云里雾里，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在云里雾里。
暗世界是什么？
暗世界。
苏眉听到这个词，就知道之后的故事。
不只是三年前，每年都有人被吞噬。最好的情况是死，可更多的情况却是转化为诡异，被恶驱使着，为祸曾经维护的世界。
她看向表情平静的江山：现场接触暗世界最多的人就在他身边，他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吗？
迟日恨不得昭告天下，关于他们的关系，大家都在猜测，江山是他‘离开’前为十耀挑选的继承人。
这次陪着一起参加青年联赛，是保护，也是考验。
继承十耀不是简单的事，第一点便是，足够强，无论脑子还是能力。
众所周知，十耀是一个人，也是一个组织。
下一个人无论是谁，叫什么名，成了头，那他就是十耀。
因为这种规则，新首领若是‘德不配位’，下面的人自然会起来挑战。
“江山的事，不劳你们挂心。”似乎察觉到打量的视线，迟日看向考官。
他好像能看透人心，明明考官什么也没说，他却能猜中她心中所想。
苏眉寒毛直立，她这会儿想起来，因为他而死伤惨重，最终冠军空置的那一届青年联赛。
这两人，轮不到她来同情。
比赛结束就能各回各家。
不过在离开之前，江山的账户又进来五十万。
“这是处理这栋公寓楼的报酬。”相比起处理了诡域得到的利益，这只是九牛一毛，但规定的最高额度如此，她总不好擅自加。
其实江山的报酬早就到了。
“迟日，‘千里江山’变大了，桃树上还多了一根大枝丫。”江山小声与他耳语，那双手激动地握拳，松开，松开，握拳。
清理诡域真的好补啊。
地府里，他还看到了乔西。
乔西还是那腼腆的形象，它的身上捆绑了一圈黑色荆棘，它们扎进皮肤，不断有血液流出来。
【清洁师先生，这是我欠下的债。等我还干净了，就能安安静静离开这个世界。】
【谢谢你。】
乔西脸上有笑，它应该是高兴的吧？
“江山。”
江山回神，就见迟日看着他：“需要我帮忙？”
“要。”
迟日没有问更多，有这句话足以。
“啊，张嘴。”
迟日侧头，被喂了一颗柠檬薄荷糖。
“行李都和大楼一起塌了，这是最后一颗糖，留给你的。”
准备离开的苏眉双目圆睁。
十耀居然吃东西了？！
他两……是健康的传承关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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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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