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裴渊

残阳如血,余晖倾洒在巍峨的前朝宫殿金顶之上,却似被那浓重的肃杀之气所侵蚀,仅余下一片刺目惊心的殷红。宫墙之内,往昔的繁华盛景仿若被风卷残云般吹散的梦幻泡影,徒留无尽的慌乱与绝望相互交织、肆意弥漫。元鼎率领的大军仿若汹涌澎湃、势不可挡的钢铁怒潮,转瞬间便冲破了那曾经象征着无上威严的宫门。刹那间,喊杀声如滚滚惊雷炸响,震得雕梁画栋的殿宇瑟瑟发抖,似在哀号着王朝那无可挽回的末路悲歌。

裴渊的父皇在位之时,犹如被恶魔蛊惑,深陷穷兵黩武的迷障与骄奢淫逸的泥沼无法自拔。他全然不顾百姓民生的疾苦,肆意征调天下民力,只为满足自己堆砌虚妄军事霸业的野心。朝堂之上,忠言逆耳,忠臣良将们出于肺腑的劝谏被他视作恼人的蝇鸣,不屑一顾地弃之脑后;而那些奸佞谄媚之徒却如闻到腥味的群蚁,纷纷围聚,充斥朝堂。后宫之中,奇珍异宝堆积如山,丝竹管弦之声日夜不绝于耳,他在酒池肉林里醉生梦死,于美人的温香软玉怀抱中沉沦不醒,对王朝内部已然腐朽溃烂、外部危机四伏的严峻局势视而不见,仿若被那虚假的盛世表象蒙蔽了心智的愚人,对渐近的衰败颓势毫无察觉。

裴渊的母妃,心思缜密且深明大义,满心皆被对裴渊的舐犊情深所填满。她早洞悉王朝气数将尽,元鼎之崛起乃大势所趋,在无力回天的绝望境地下,唯有暗中精心绸缪,为裴渊的未来谋求一线生机。城破前夕,她神色镇定地唤来心腹,目光坚定而又饱含慈爱地凝视着裴渊,轻声说道:“孩子,这世间的纷争即将落幕,我唯愿你能远离这一切的仇恨与苦难,好好地活下去,莫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寻一处安宁之地,平淡度日便好。”言罢,她缓缓将一个贴身玉佩放在裴渊手中,那玉佩温润细腻,仿佛凝聚着她无尽的母爱与深切的期许。

随后,她决然地遣散了身边的侍从,轻轻整了整衣衫,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那注定的死亡。裴渊在心腹们的拉扯下,匆匆遁入密道。密道中,裴渊满心悲戚与惶恐,脚步踉跄地随着心腹奔逃。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如利箭般穿透密道的重重阻隔:“皇后娘娘遇害啦!”那声音中饱含着恐惧与绝望,直直刺入裴渊的耳中。裴渊的心仿若被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瞬间呆住,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他疯狂地奋力挣扎着,一心想要折返回去,却被心腹们死死抱住,他们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强行拖着他在黑暗中继续艰难前行。那一声声惨呼如同尖锐的利箭,无情地刺进他的灵魂深处,让他痛不欲生。

密道的出口,已离皇宫有一段距离。裴渊与周周及一众心腹刚踏出密道,本以为能暂且松一口气,却不想,追兵已循着踪迹如鬼魅般而至。为了给裴渊和周周争取更多的逃生机会,心腹们毫不犹豫地决定兵分几路,引开追兵。他们在敌人的包围圈中拼死抵抗,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如注,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此时裴渊与周周躲在一处破旧的屋舍中,听到有几个士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微娘,周周的母亲,亦是皇后的心腹,她紧紧握住周周和裴渊的手,眼神中满是决然:“周周,殿下,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周周你发誓誓死守护殿下。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你对我,对皇后的承诺。等会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快跑。”言罢,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观察形势,然后如离弦之箭般迅速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侍卫们见状也紧追而去。周周和裴渊趁乱夺命逃出。

裴渊与周周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们不顾一切地拼命奔跑,裴渊却不慎摔了一跤,周周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拉起他继续狂奔。然而,追踪的士兵已然赶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准备射杀他们以领赏!裴渊和周周两人绝望地握紧双手,紧闭双眼,已然做好共赴死亡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无机如天神降临般赶来救了他们,而后他们齐心协力反射杀了一路追踪的敌人。起初,裴渊满心戒备,仿若一只受惊的幼兽,对周遭的一切警惕万分。直至他的目光锁定无机手中那熟悉的物件,那是母妃生前常伴身侧之物,其上仿若还萦绕着母妃的慈爱气息。他这才确定这些救他的人正是琅琊王的人!睹物思人,裴渊的心中悲恸与信任相互交织,最终,他紧咬下唇,毅然决定跟随琅琊王离去。

裴渊看着无机,急切地说道:“我要去寻回微娘。”无机立刻命人前去搜寻,却只带回了冰冷的尸体。

天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雨中艰难地一起动手埋葬了微娘,并为她筑起一座衣冠冢。无机站在一旁,望着雨中这两个孤独而又坚强的小小背影,心中也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悲凉。

皇宫之外虽未见烽火连天、百姓涂炭的惨烈之景,然那紧张慌乱的氛围却如阴霾般沉甸甸地笼罩四野。各方势力受利益的驱使或局势的裹挟,皆在不遗余力地竭力搜寻裴渊的踪迹,他们一路乔装改扮,东躲西藏。

在琅琊王的庇护之下,裴渊于一方静谧的庭院中暂获安身之所。庭院内,繁花似锦似海,绿树成荫若盖,暖阳透过枝叶的缝隙倾洒而下,仿若为他那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铺上一层朦胧的金纱。白日里,裴渊在庭院的空旷之处挥汗如雨,苦练武艺。他手执长剑,每一次奋力挥舞,皆似引得周围气流涌动,呼啸作响,仿若在向那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心头的元鼎宣泄着心中如火山喷发般炽热的仇恨。汗水湿透他的衣衫,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土地,恰似在浇灌那深埋心底的复仇种子。夜晚,烛光在幽谧的屋内明灭不定,光影于墙壁上晃荡摇曳。裴渊独坐于案前,沉浸于兵书的深邃智慧之海,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精心擘画着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复仇宏图。往昔皇宫中的惨状,如鬼魅般时常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他既悔恨自己当年年幼孱弱,无力挽狂澜于既倒,又对为他舍生忘死之人满怀感恩戴德,那些英勇无畏的身影,是他在暗夜中踽踽前行的璀璨明灯。

裴渊深知复仇之路荆棘丛生,险象环生,仿若行走于万丈绝壁之上的羊肠小径,一步踏错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愿因自己的复仇大业累及琅琊王,然家族的血仇如海深,又如熊熊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永不停息。在这爱恨纠葛、恩仇难解难分的命运漩涡之中,裴渊宛如在狂风骤雨、惊涛骇浪中飘摇的孤舟,虽举步维艰,但复仇的信念如高悬于浩渺夜空的璀璨星辰,始终为他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哪怕前方是深不见底、暗无天日的万劫地狱,他亦绝不退缩半步,他定要用自己的双手,在这厚重而黑暗的历史长河中,书写独属于自己的复仇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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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寒香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