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夏垚左右观望周围的场景,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不敢细想,他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严阔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一一介绍这偌大竹屋的布局:“这个房间原来是用于休息的,我没有动,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睡觉,往里走有一个大房间,你可以在那边消磨时间,有书,木积,颜料,宣纸,侍弄花草的工具……”
“我问你想做什么?!”夏垚嘶吼着打断了他的话,猛得上前揪住严阔的衣领,“你要把我关在这里?!严阔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在你学乖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严阔将自己的衣服从夏垚手中扯出,“算了,我看你也听不进去,自己慢慢探索吧。”
说罢,严阔脚步轻移,以一种极为灵巧的姿态退入传送阵,灵光一闪,人影已然消失在夏垚视野中,速度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严阔!严阔!你个疯子!”
夏垚抓起手边的长颈花瓶就丢,花瓶很结实,“哐啷啷”在地上滚出一路脆响,里头的泥土漏了一路。
夏垚看了怒意更甚,疯狂打砸房间内一切可以触碰的东西,直到砸无可砸,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疯子!贱人!道貌岸然!”
怒火几乎烧尽了夏垚的五脏六腑,他不敢相信一直温柔和顺的爱人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他伸手去摸手指,心头陡然一沉,严阔不知何时取走了他的储物戒指,他现在身上一件傍身的法器都没有。
夏垚胸口起起伏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踩着重重的脚步往里面的房间走去,将里面砸了个稀巴烂。
一连砸了两个房间,夏垚才勉强冷静下来:“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但事与愿违,笼罩房间的结界浑然一体,无比坚固,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突破的地方。
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严阔表现得太顺从,以至于夏垚从来没想过他居然会做出囚禁这种事。
夏垚闭了闭眼,慢慢平静下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假意服软,等出去之后有的是办法解决他。
况且,他失踪久了,夏南晞他们难道不会发现端倪吗?
出去是迟早的事。
打定了主意,夏垚反而跃跃欲试地期待严阔到来。
然而之后一连等了半个月,严阔都不见踪影,用于休息的房间虽然被砸坏了,但好在书房还有一个美人榻。
夏垚可以在那边将就一下。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夏垚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他来了!
夏垚瞬间清醒,一个轱辘爬起来,发现休息室和卧室里已经被恢复成原样,甚至还多了一些东西。
譬如墙上的一大张纸,上面有一行字,夏垚一眼便认出是严阔的字迹——需要什么就写在纸上,我会给你送过来。
“……”
夏垚默默盯了一会儿,将纸撕烂了。
然而那张纸在第二日又恢复成了原样。
“贱人!”夏垚再一次撕烂了那张纸。
之后的日子,夏垚仿佛在与严阔较劲儿似的,严阔贴一张,他撕一张,严阔贴两张,他撕两张……
在不知多少次较劲儿之后,严阔终于现身了。
夏垚冷眼盯着他,没出声,他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严阔,但在看见这人一瞬间,积攒许久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再也压抑不住:“贱人!”
严阔挑眉,重复一遍:“……贱人?”
“夏垚,我很少这么叫你,但我想你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不要再期待有人会来救你,也不要白费力气尝试出去。
我告诉夏南晞还有你的父母,我们要一起外出游历一段时间,归期不定。他们没有怀疑。狐族与严氏的合作也差不多了,夏族长也很快就要离开。”
夏垚:“不可能!你骗我!”
“你可以不信,但时间会证明一切。”严阔靠近夏垚,“鉴于你今天的表现,我会,暂时封印你的修为。”
夏垚心脏剧烈跳动,本能地朝后退去,刚刚迈出一只脚,便被严阔抓住,只一瞬间,夏垚便感到灵力以极快的速度消失,这对一个修士来说几乎无异于抽走了他全身一半的血液。
“不,不行!还给我,还给我!”夏垚撕心裂肺地叫着,疯狂地用手去撕扯拍打严阔的脸颊,胸口,以及一切可以接触到的地方,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泪水无知无觉地流下来,“你不能这样,你不能……”
严阔扣着夏垚的肩膀把人从身上撕下来:“没有修为,你现在与凡人也没有多少区别,我会每天送饭过来,想吃什么写在纸上。”顿了顿,他好心提醒:“不要任性不吃,会饿。”
“好了,我们去床上休息,休息室的架子上有木积,无聊可以去玩。”
现在夏垚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严阔毫不费力地把人挪到床上,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消失在原地。
夏垚愣愣地坐在床上,颤颤巍巍地抬手掐了一个法诀。
……
周围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
真的,没有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最后滴在被子上,晕开一个圆圆的深色湿点。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骂他了。
夏垚心中后悔万分,本就被捏在人家手里,何苦去争这口气,不该,真是不该,夏垚当真是后悔。
心力交瘁之下,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去做什么,脱了衣裳躺下了。
脑海中思绪翻滚,辗转反侧许久才睡过去,再醒来时,桌上已经多了一个餐盒。
夏垚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香气。
只看了一眼,他便翻了个身,背对着食盒,睡完觉他恢复了些精神,心中又开始愤愤不平。
其实是严阔有错在先,是他先把自己关起来的,这种行为应该蹲大牢,正常人都会骂他吧,怎么能惩罚自己。
他骂得一点都没错,这就是个贱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才不吃这伪君子送的饭!
次日清晨,食盒放了一夜,纹丝不动,严阔倒也不觉得意外,拿回去换成了早饭。
夏垚听见动静,立刻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严阔,严阔不偏不倚地回望,片刻后——
“伪君子!”
夏垚大声骂了一句,随即立刻倒回床上背对严阔。
严阔动作顿了一下,缓步走到床边,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床上的人,夏垚心跳慢慢加速,不动声色地慢慢将被子往上拉。
严阔:“夏垚,我关你是因为你朝三暮四,我照顾你是因为我还爱你。是你有错在先。”
“道歉。”
夏垚:“……”
严阔加重了语气:“说话。”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夏垚原来鸵鸟似的躲在被子里,下一刻却如提线木偶,被严阔轻而易举地提出被子:“手伸出来。”
夏垚瞄了眼严阔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戒尺,硬着头皮反抗:“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若听话,我打一下就算过去了。”
“哼!”
“两下。”
夏垚:“……”
“我说最后一次,夏垚,我不想下重手。”
夏垚铁了心的不理他,不论严阔怎么说,就是俩字,沉默。
“跪下。”随着话音落下,夏垚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一条腿一条腿地曲起,膝盖着地,两条胳膊伸直,手掌平摊。
那股强撑的勇气此刻像个被扎破的泡泡,漏了个干净,他想说话,却根本开不了口。
戒尺又宽又厚,且是横着打的,一下能盖住整个手掌,夏垚现在又没有修为傍身,一下下去疼得钻心,偏偏身体又动不了,叫也叫不出,只维持着受罚的姿势,乖乖挨完三下。
“这戒尺是严氏教育族中子弟专用的,几乎没有孩子不怕。按照规矩,你本应该托着这戒尺罚跪半个时辰,念你是初犯,就免了。”
说完,夏垚感觉浑身一松,瘫坐在地,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哀嚎连连,一边抽泣一边捧着两只手不断吹气,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手心。
罚过之后这件事便算过去了,严阔收了戒尺去扶夏垚,夏垚顿时惊惧交加地往后挪。
严阔叹了口气:“我扶你去吃饭,你昨晚没吃,今天不能再不吃了。”
夏垚很想有骨气地说,不吃嗟来之食!
但事实却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被严阔扶过去坐着。
早饭是肉粥配一些小菜。
严阔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到嘴边,夏垚手心痛,心头更痛,小时候没吃上的眼泪拌粥现在倒是吃上了。
他嘴里含着粥,泪眼蒙眬地偷看严阔,只觉得这个人是玉面阎罗,从前的好都是装的,一时心酸更甚。
“我,我不不,吃了。”
夏垚又气又怕又痛,当真是吃不下饭,只盼着这坏东西赶紧走。
严阔用勺子搅了一下手里的小半碗粥,罢了,至少不会太饿。
又瞧了瞧夏垚,浓密的眼睫湿漉漉凝成一簇一簇,黑压压一片,眼里尽是遮不住的害怕,临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你。”
夏垚不说话,只心酸至极地瞧着自己已经开始泛紫的手心。
明天一定肿得像个馒头。
真可怜。
夏垚心酸极了,被打还没有药膏涂,今时不同往日,不知道要疼多久才能好。
一边可怜自己,夏垚一边又开始怨怪严阔,人果然一得到就不会珍惜,早听说人族有些没出息的会打妻子,现在的他,和那些无助妻子有什么区别。
缓了好一会儿夏垚也没能缓过劲儿,手心火辣辣的疼,思来想去,跑到那张被撕烂了无数次的大纸前,用手腕夹着笔,艰难地写下了他入住以来的第一个请求。
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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