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解。”
小兰摇了摇头,看着那伤口,说道:“这毒是近两年才被人调配出来的,药性霸道,而且变种很多,不同的配比,解法也不同。”
她看向沈清辞。“你们之前有没有找过其他的大夫看过,有诊断结果吗?知道这毒的具体成分吗?”
沈清辞连忙从行囊里取出一张纸:“有的,托关系找过御医。这是宫中御医写的诊断,上面详细记录了伤口的症状和他们推测的毒理。”
“你现在还有这本事了?”
沈清辞只笑笑,她不想暴露宋天和是公主的身份。所以只好这样说。
小兰接过纸,认真看了起来,皱眉思索。竹屋内安静下来,只有她翻动纸张的声音和窗外的鸟鸣。
过了约一刻钟,小兰才放下纸,对她们说:“这个诊断结果也太详细了吧,真是太尽职尽责了。幸好有这个,我能少走不少弯路。太夫的推测大致没错,这毒里确实有蚀骨花的成分,还加了几种辅助的毒药,增强了腐蚀性。”
“那能不能解?”沈清辞追问,语气带着急切。
“能解。”
小兰的语气很肯定。“爹爹的医书里记载过类似的毒,解法是‘以毒攻毒’。用几种毒性相近的草药调配成解药,先激发体内的毒,再引导它们聚集在伤口处,最后用特制的药粉将毒逼出来。”
说着,她顿了顿,看着宋天和,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激发毒性的时候,伤口会像被火烧一样疼,而且可能会暂时加重伤势,不知道你能不能受得住。”
宋天和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疼,她当然怕疼,可一想到脸上可能留下丑陋的疤痕,她又咬紧了牙关。
沈清辞察觉到她的害怕,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仿佛给了她一丝力量。
宋天和深吸一口气,迎上小兰的目光,强装淡定地说:“我能受得住。只要能治好,再疼我都忍。”
沈清辞看着她的样子,其实心里有些心疼。
傍晚时分,小兰准备好了晚饭,就是一些简单的野菜粥和腌菜。
宋天和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子。沈清辞知道她心里不安,也没勉强,只让她先去里屋休息。
宋天和走后,小兰忽然对沈清辞说:“沈姐姐,你跟我来一下。”
沈清辞跟着她走到外间的药房,只见桌上摆着几个药罐和一些不知名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怎么了?”沈清辞疑惑地问。
小兰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几种草药的图谱。“这毒的变种太多,太医的诊断虽然详细,但还是没能确定最主要的毒源成分。我刚才研究了一下,觉得可能有三种不同的主毒。”
沈清辞的心提了起来:“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调配的解药可能需要有伤口试一下药性。”小兰的语气很凝重。“我需要先确定哪种主毒是对的,才能对症下药。而要确定这个,必须用新的伤口来试药。”
沈清辞愣住了:“你的意思是……要在我朋友身上割新的伤口试毒?”
“是。”小兰点头,告诉她。“不用担心,试药的剂量很小,只是为了观察反应,不会伤及性命。但肯定会疼,而且如果试错了,新的伤口也会暂时中毒发炎。”
“不行!”沈清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她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受不起这种罪。她最怕疼,不能在她身上试,况且她是……”
沈清辞想说她可是千金之躯,是公主,她是守护公主的人,怎么能让她受伤。可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住了口。
小兰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那怎么办。找不到主毒,我也配不出合适的解药。”
沈清辞沉默了。
她看着桌上的草药,脑海里浮现出宋天和脸上那道伤口,还有她每次抚摸伤口时眼中的恐惧和失落。她不想让宋天和失去最后的希望。
片刻后,沈清辞抬起头,对小兰说道:“不用在她身上试。在我身上试吧。”
反正她的身上已经无数的伤疤,也不在乎再多几道。
“沈姐姐?”小兰惊讶地看着她。“你确定?试药虽然剂量小,但疼是一样的,而且也有风险。”
“我确定。”
沈清辞轻轻的解开外袍的系带,露出了后背。“就在这里试吧。我皮糙肉厚,耐疼。”
她的后背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有刀伤,有箭伤,还有一些像是被火烧过的印记,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小兰看着那些疤痕,忽然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来的那年,被山贼砍了一刀,差点死了,是我爹爹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呢。”
沈清辞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可我还是活过来了。或许我命硬,经得起折腾。”
小兰没再劝,取来一把小巧的匕首和几瓶药粉:“那现在就开始吧。三种药,分别试在不同的地方,今晚观察一夜,明天就能看出效果了。”
匕首划破皮肤的瞬间,沈清辞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就稳住了。她咬着牙,任由小兰将不同的药粉敷在三个新的伤口上,疼意像针一样扎进肉里,火辣辣的。
“好了。”小兰用干净的布条将她的后背包扎好,“今晚可能会疼得睡不着,忍忍就过去了。”
沈清辞穿上外袍,后背的疼痛让她有些站不稳,但她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小兰。”
“客气什么。”小兰收拾着东西,忽然好奇地问,“沈姐姐,你带来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你的什么人啊?你为了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沈清辞沉默了片刻,脑海中是宋天和的模样。
她没有说出宋天和的公主身份,只是轻声道:“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到,愿意为她承受一切疼痛,愿意为她赌上性命。
夜渐渐深了,竹屋被月光笼罩。宋天和睡在里屋,已经睡熟,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终于有了希望,她的眉头舒展着,呼吸均匀。
沈清辞在屋外,靠在竹椅上,后背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让她难以入眠。她看着里屋的方向,陷入沉默。
其实这点疼,不算得了什么。她以前受过的伤,中过的毒比这些还要疼,还要难以忍受。但是都已经过去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缝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眼底的坚定。无论前路有多难,她都会陪着宋天和走下去。
因为,她是她最重要的人。
雾隐谷的晨露还凝在竹枝上,小兰已挎着药篮穿过薄雾,推开了竹屋的门。外间的竹椅上,沈清辞歪着头似是睡着了,肩头微微起伏,后背包扎的布条却洇开几抹暗红,在晨光里格外刺目。
“沈姐姐。”小兰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要触到布条,沈清辞已猛地睁眼,眸底的警觉褪去后,只剩掩不住的疲惫。
小兰轻声道:“是我,我来给你看看伤口。”
“好。”
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下意识挺直脊背,却被伤口牵扯得倒抽一口冷气。
小兰解开布条,三道伤口在晨光下显露出不同的模样:左侧的已泛乌紫,中间的红肿流脓,唯有右侧的虽泛红却无异常。
“有眉目了。”
她指尖轻点右侧伤口。“这处对‘断筋草’的药性有反应,主毒该是蚀骨花混了断筋草,不算最烈的变种。”
沈清辞松了口气,后背的灼痛仿佛都轻了些:“那便好。”
小兰取过干净布条重新包扎,忽然抬眼道:“你那位‘很重要的朋友’,是宫里的贵人吧?”
沈清辞动作一僵,愕然回头:“莫要胡猜。”
“可不是我胡猜。”小兰低头缠紧布条,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昨夜她翻来覆去说梦话,一声接一声喊‘父皇’,除了皇家儿女,谁会这般称呼?”
沈清辞沉默片刻,终是低声道:“小兰,别往外说。”
“这荒谷里除了鸟兽,我跟谁说去?”小兰系好结,收拾着药碗,忽然笑了,“你胆子也真够大,一国公主说带出宫就带出宫,连个侍卫都不带。”
“陛下允了的,便衣出行更稳妥。”沈清辞无奈苦笑,后背的疼让她说话都有些吃力。“她性子跳脱,被人盯着反倒不自在。”
药罐在火上咕嘟作响,小兰往里面添了把草药,火星噼啪溅起。“为了她在自己身上划口子试毒,值当吗?”
值啊。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重要。
沈清辞望向里屋的门帘,晨光透过缝隙,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她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她是金枝玉叶,自小没受过这等罪。我皮糙肉厚,受伤中毒这种事情我也已经习惯了。况且,我是臣子,也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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