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银针贯穴,暴血止龙殇

裴照野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电流贯穿脊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千万只虫翼在密闭空间中同时振翅,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频率震动空气。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人类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琥珀色,瞳孔裂开成细密如蛛网般的网格状结构,每一格都在微弱地跳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窥视。皮肤下鼓起一道道游走的凸痕,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与经络疯狂穿行,时而在手臂浮现蛇形轮廓,时又在颈侧隆起虫足般的节肢幻影。

嘴角渗出白色泡沫,黏稠泛光,带着刺鼻的腐蚀性气味。一滴落下,砸在衣襟上“滋”地一声轻响,布料瞬间焦黑溃烂,露出底下暗红翻卷的皮肉。那是共生体在体内失控的征兆——它不再满足于寄生,而是试图重塑宿主的躯壳。

岑九灯没有后退。

她站在原地,身影如刀刻般挺直,黑袍边缘沾着未干的血迹,却纹丝不动。风从破窗灌入,吹乱了她耳畔几缕碎发,但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目光冷得像冬夜里的铁针,死死钉在裴照野扭曲的面容上。

一步上前。

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扣住他染血的衣领,用力一扯!粗粝的布料撕裂声划破寂静,纽扣崩飞,露出胸颈交接处纵横交错的经络走向。那些原本隐于皮下的脉络此刻竟泛着幽绿微光,如同地下河床在月夜下浮现,昭示着异种能量的侵蚀路径。

她的右手早已夹住三根银针,玄铁打造,通体乌沉,唯有尾端嵌着一圈极细的符文金线,在昏暗灯光下流转着冷冽寒芒。这是特制的镇压针,专为封禁非人之力所造,每一根都浸过七星露、淬过雷火灰,更以阵师心头血点睛开灵。

第一针落下,直刺天突穴。

针尖触肤刹那,裴照野全身肌肉骤然绷紧,喉间爆发出野兽般的闷哼。符纹自针尾苏醒,如活蛇般沿着银针钻入皮下,沿着气管外围蔓延,形成一道隐形锁链。他脖颈青筋暴起,像要炸裂开来,呼吸急促得几乎窒息。那股在脏腑深处翻腾的酸液攻势为之一滞,仿佛洪流撞上了堤坝,暂时退却。

第二针出手更快,精准刺入膻中。

就在针落的一瞬,裴照野右臂猛然抽搐,整条胳膊膨胀变形,肌肉虬结如树根盘绕,指尖骨节错位伸长,竟生出半透明的柔软触须,微微抖动,似欲探向岑九灯咽喉。她眼神不变,手腕一压到底,银针没入三分,符力轰然扩散,沿任脉铺展,在血管外壁构筑起一道符能屏障。那躁动的力量戛然而止,触须僵在半空,随后缓缓缩回皮下,化作一片溃烂的斑痕。

第三针扎进气海。

这一针最重,也最险。气海乃元气之根,若稍有偏差,便会引发内息逆冲,轻则瘫痪,重则毙命。但岑九灯的手稳如磐石,针尖破皮,符纹疾走,瞬间织成一张微型阵图,沉入丹田。

裴照野整个人剧烈颤抖,背部弓起离地近尺高,又重重砸回冰冷地面,震得屋内尘埃飞扬。他张嘴欲吼,却只挤出嘶哑的气音,像是喉咙已被某种东西咬断。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暗红。最可怖的是他脸上——琥珀色的裂纹自眼角蔓延至脸颊,纵横交错,宛如琉璃将碎未碎,每一道裂缝中都透出诡异微光。

岑九灯站在原地,指尖仍轻轻搭在最后一根针尾上,感受着符力流动的节奏。三根银针稳定释放压制之力,如同三座灯塔,牢牢遏制着共生体对神经系统的吞噬。空气里弥漫着酸腐味和金属锈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过了数息,裴照野的喘息渐渐平稳。眼中的复眼结构缓缓退去,网格消散,瞳孔重新凝聚成人形,只是颜色依旧偏黄,残留着非人的痕迹。他靠墙坐下,头垂着,肩膀微微抖动,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拉锯。

“你还活着。”岑九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他抬起脸,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牙缝还沾着血沫:“你不想我死。”

“我说过,我不救怪物。”她收回手,动作利落,顺手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处一道陈年旧伤——那是一圈扭曲的环形疤痕,隐约可见符纹烙印,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留下的印记,“只利用他们。”

她说完,转身走向治疗台。脚步不急不缓,仿佛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压制不过是日常琐事。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囊,密封完好,标签上写着“X-7型镇定剂”。拔掉一支空针管的针头,换上新的无菌导管,小心将淡黄色液体注入其中。

裴照野盯着她的背影:“这是什么?”

“镇定剂。”她走回来,蹲在他面前,距离不过半尺。目光平视,毫无惧意,“能维持六分钟。再暴走一次,我不一定还能压住。”

他没动,任她将针头扎进自己手臂静脉。药液推进去时,他咬紧牙关,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哀鸣。随后,身体松弛下来,后颈处原本剧烈发光的虫形纹路也不再炽亮,转为忽明忽暗的微光,如同濒死萤火。

岑九灯站起身,摘下右手的鹿皮手套。

掌心赫然露出一道深褐色的疤痕,扭曲盘绕,形似残缺阵图,边缘参差如烧灼所致。那是三年前一场失败实验的代价,也是她与这个世界的某种绑定证明。她把那只手套甩在地上,正对着裴照野的脸。

“你要活着,就得听我的。”她说,语气不容置疑。

裴照野笑了下,笑声沙哑:“阵师小姐……要多少钱?”

“不要钱。”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穿透潮湿空气,“我要你背上藏的军方坐标。”

他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片刻后,他点头:“可以。但我得先稳住状态,不然背上的植入点会失效,芯片自毁。”

岑九灯不语,只是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胸前银针尾端。符纹应激下沉一分,裴照野身体微颤,明显感受到体内压制增强,那股潜伏的躁动感被再度压回深渊。

“你说的是真的?”她问。

“我没必要骗你。”他靠在墙上,呼吸比刚才顺畅了些,“坐标在脊椎第三节嵌入的生物芯片里,需要特定频率激活。你不取出来,我也给不了。”

岑九灯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其神志清醒,无伪装迹象。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微型信号器,贴在他后颈下方。屏幕亮起,显示一组波动曲线。她手指快速调整频率,直到数值稳定在一个区间——那是唯一能唤醒休眠芯片的安全频段。

设备发出短促提示音。

“激活了。”她说。

数据开始传输,加密信息通过神经接口同步至她随身携带的存储芯片中。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高效且无声。她收起信号器,目光扫过桌面上那支变绿的抑制剂残管——药效窗口只剩几分钟,必须尽快处理后续事宜。

她走回治疗台,拉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卷绷带和一瓶消毒液。刚准备转身,裴照野忽然开口。

“你不该救我。”他说。

岑九灯停下动作。

“谁?”她问,只一个字,却意味深长。

“军方和母巢都会来找。”他抬眼,眼神异常清明,“但他们不是最危险的。”

她没接话,只是拧开消毒瓶盖,动作从容。

“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融入屋顶漏水的滴答声,“在坐标指向的地方。如果你想知道当年毒林边缘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别让我死在这里。”

岑九灯的手顿了一下。

瓶盖停在半空,指尖微微收紧。十年了,这个名字从未有人敢提。那个雨夜,火焰吞噬实验室的画面仍刻在梦里,而所有线索,都被掩埋在那片被称为“毒林”的禁区之下。

她放下瓶子,重新看向他。三根银针仍插在他胸前,符纹安静流转。他的呼吸平稳,意识清晰,但后颈虫纹仍有微弱光亮,说明压制只是暂时的,风暴随时可能再临。

她走到墙边,拿起一件备用长衫披上。月白色布料遮住了袖口的符纹,也掩住了手臂上的旧伤。她从另一侧抽屉取出一支新银针,悄悄滑进袖口机关,指尖抚过针尾凹槽,确认机关畅通。

然后她走回裴照野身边,伸手按住他肩头。

“撑住。”她说。

他点头,闭上眼睛调息。屋外风雨已停,天地陷入短暂死寂,只有屋顶漏水的声音不断滴落。水珠砸在金属托盘上,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像是倒计时。

岑九灯站在治疗台旁,一手扶着台面,目光落在银针上。她另一只手缓缓伸向医箱把手,准备取出更多应急药品——抗蚀剂、神经阻断液、备用符纸……

就在她拉开箱子的瞬间,裴照野突然睁眼。

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竖线,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小心——”

天花板上的灯管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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