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热闹的茶馆里,正是人满为患之时,大伙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那身着长衫、手持折扇的说书先生,只等他抖落出今日最精彩的故事。
说书先生轻咳两声,吊起众人胃口后,猛地一甩折扇,“啪”的一声脆响,便开了腔:
“各位看官呐,今儿个咱要讲的,可是近来轰动京城、传遍坊间的稀罕事儿!大伙知道嘛,这新晋状元郎,谢淮深,那可是才名远扬、仪表堂堂,本是风光无限,备受瞩目呐。”
先生踱步台前,绘声绘色,眼睛里闪烁着神秘光芒:“谁能料到,在那朝堂之上,圣威赫赫,金口一开,亲赐婚书,要将善祥郡主许配给他。
这善祥郡主,来头可不小哇,乃是今朝唯一一个被封的郡主,自幼便深得圣上宠爱,那吃穿用度、礼仪规制,皆是顶级规格,这份殊荣,实打实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听众们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有人咂咂嘴:“这郡主,那定是天仙般的人儿,多少王公贵胄求娶不得呐。”
说书先生听到议论,嘴角一勾,接着道:
“正是这般金尊玉贵的郡主下嫁,换做旁人,怕是要叩首谢恩,欣喜若狂到昏厥过去。”
“可咱这状元郎倒好,居然当堂抗旨,直言自己不愿娶善祥郡主!”
“那声音,朗朗清脆,掷地有声呐,在那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回荡,惊得满朝文武大臣们瞠目结舌,瞬间一片哗然。”
“圣帝当时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可这事儿偏就这么搁下了,谁也料不到,后续圣上竟再度下旨,强行赐婚,硬是要促成这门亲事。”
台下众人纷纷摇头咋舌,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
“这朝堂风云,波谲云诡呐,也不知这状元郎与郡主,往后日子该咋过哟。”
年轻后生们则是满脸好奇,嚷嚷着让先生再讲些后续,茶馆里喧闹声、议论声交织,都沉浸在这跌宕起伏的皇家秘事之中,久久不散。
在郡主那雕梁画栋、布置精巧的闺阁之中,嫣儿一路小跑着进来,神色慌张,手中的帕子都被揉得皱巴巴的,见了郡主,忙不迭屈膝行礼,急声道:
“郡主,不好了,外面市井都传遍了朝堂上圣上要将你赐婚于新晋状元郎那事儿,如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
善祥郡主本正闲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悠然翻着书卷,闻言,玉手一颤,书卷“啪”地合上,蛾眉轻蹙,凤眸中闪过一丝愠怒:“竟有此事?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仔细讲来。”
嫣儿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绘声绘色地复述着:
“那些个市井小民,茶余饭后都在念叨,说新晋状元郎谢淮钦,在朝堂之上,面对圣上赐婚,丝毫不领情,直言不愿娶郡主您呐。”
“还说您是今朝唯一被封的郡主,受尽圣上宠爱,这般殊荣加身,下嫁于他,他却不识好歹,抗旨不遵,当时朝堂上下都乱了套,满朝哗然呢。”
善祥郡主霍然起身,粉色的裙摆如彩云飘动,脸上怒气更盛,粉唇轻启,恨声道:
“哼,看不出来那家伙居然如此置皇家颜面于不顾,公然抗婚,倒是有几分勇气,可他怎不想想,这一闹,把我置于何地!”
“真要抗婚,也该是本主有此念头,他一个小小状元郎,居然敢这般行事,害得那帮市井小民如此肆意议论本主,成何体统!”
郡主在屋内来回踱步,身形婀娜却透着一股子恼意,手中绞着帕子,似要把那帕子扯碎才解恨:
“本想着圣上赐婚,虽事发突然,也可慢慢相看,了解此人品性,谁料他竟当堂闹出这般风波,如今街头巷尾都拿我当话柄,往后我出门,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平白遭人揣测。”
嫣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慰:
“郡主息怒,许是那状元郎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不懂郡主尊贵,待日后他回过味儿来,定会知晓错处,求郡主原谅的。”
善祥郡主轻哼一声,凤眸中怒火未消:
“他最好是能明白自己捅了多大篓子,若不设法平息这流言蜚语,挽回本主声誉,本主定不会轻饶了他。”
说罢,一甩衣袖,重又坐回椅上,可那紧攥的双拳,昭示着郡主内心仍旧波澜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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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中,雕梁画栋的厅堂内此刻却似被寒霜笼罩,气氛冷冽得叫人胆寒。
丞相长子李承泽,本正悠然于庭院赏着新绽的繁花,闻得市井流言、朝堂那一出赐婚闹剧后,瞬间面色涨红,恰似被点燃的火药桶,怒气冲天闯进正厅,手中把玩的折扇“啪”地被攥紧、折损,咬牙切齿道:
“好一个状元郎,居然这么不识抬举,皇上怎么会将郡主许配给他!”
李承泽在厅中来回疾走,锦袍衣角带起烈烈风声,墨发随着身形晃动而略显凌乱,全然没了平日那故作沉稳的仪态。
“不过一个低贱寒门之子,谢淮深,”
他猛地顿住脚步,目露凶光,一拳砸在身旁檀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跳晃、茶水溅出。
“哼,他也配与郡主结缘?郡主金枝玉叶,自幼在圣上膝下承欢,受尽荣宠,身份何等尊贵,那谢淮深寒门出身,不过是侥幸高中,一朝得志,竟这般狂妄,敢忤逆圣意、拂郡主颜面!”
一旁侍奉的小厮吓得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泽却兀自怒火难消,胸腔剧烈起伏,攥紧的双拳因用力指节都泛白,似要将那无形的“仇人”捏碎在掌心。
“我定要为郡主出这口恶气,绝不能任由这等狂徒肆意妄为,辱了郡主清名。”
言罢,他大步迈向门口,高声传唤侍从,严声叮嘱:
“你等定要寻个绝佳时机,把那谢淮钦狠狠教训一顿,记住,别留把柄,不许打出明处让旁人瞧出端倪,若办砸了,仔细你们的皮!”
侍从们喏喏连声,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没入夜色,恰似一群暗夜幽灵,怀揣恶意,朝着谢淮钦偏院潜去。
彼时,谢淮钦刚从宫中回府,身心俱疲,经历御前陈情、赐婚危机,犹如在惊涛骇浪里行舟。
此刻正于书房中,对着烛火闭目沉思,复盘日间种种,思量后续应对,浑然不知危险已如影随形,悄然逼近。
那几个侍从身形鬼魅,翻墙入院,熟稔避开巡逻家丁,借庭院中假山、花丛掩护,步步逼向书房。
领头之人眯眼透过窗棂缝隙,瞧见谢淮钦孤坐案前,嘴角浮起一抹阴狠笑意,比了个手势,众人便握紧棍棒,蓄势待发。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得烛火摇曳,光影晃荡间,似有预警。
谢淮钦心头莫名一悸,睁眼瞬间,敏锐捕捉到窗外异动,神色骤变,不及多想,顺手操起书案上镇纸,大喝一声:
“何人敢夜闯我府!”声如洪钟,打破夜的寂静,家丁们闻声而动,呼喊着赶来。
侍从们见事已败露,却仍不死心,仗着人多,破门而入,棍棒挥舞,直取谢淮钦。
谢淮钦身形矫健,侧身躲过凌厉一击,镇纸狠狠砸向一人面门,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他借机退至墙角,以桌椅为屏障,与这群恶徒周旋,口中高呼:“有贼行凶,速速报官!”
家丁们陆续涌入,与侍从们混战一团,棍棒相交、拳脚相加,书房内物件被撞得东倒西歪,书卷散落一地,墨汁泼溅四处,往昔文雅之地,瞬间沦为战场。
谢淮钦在混乱中瞅准时机,绊倒一侍从,夺过其棍棒,奋起反击。
眼看家丁渐占上风,侍从们慌了神,为首者见势不妙,吆喝一声“撤”,众人狼狈逃窜,翻墙而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谢淮钦衣衫破损,发丝凌乱,额角挂着汗珠,望着远去背影,目光森冷,心下误会暗生,心防渐筑。
望着那被搅得一片狼藉的书房,书册散落满地,桌椅东倒西歪,墨渍恰似狰狞墨蛇蜿蜒于砖石之上,往昔的宁静雅致荡然无存。
她抬手拭去额角汗珠,呼吸仍带着激斗后的粗重,心中反复思忖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袭,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神色愈发冷峻。
“本以为郡主身为皇家贵胄,应是端庄大度、品性纯善,纵对我朝堂抗婚之举心怀不满,也当是光明磊落,通过圣上面前陈情,或是差遣女官来府递话,表明心意。”
“岂料,竟使出这般暗中使人偷袭的手段,当真令人齿寒。”
她边踱步,边喃喃自语,语调里满是失望与愤懑,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
回想起市井传言里郡主备受荣宠的模样,那应是在锦绣堆中长大、被万千呵护环绕之人,谢淮钦冷哼一声:
“原以为是天之骄女,品性高洁,如今看来,不过是被娇纵惯了,容不得半分忤逆,稍有不如意,便用这腌臜手段报复,这般行事作风,着实让人不快。”
想到未来若真与她结为连理,日子怕是要在这般明争暗斗、提心吊胆中度过,他不由得脊背发凉。
“罢了罢了,往后定要多防备着。”
谢淮钦将手中棍棒丢至一旁,唤来家丁仔细清点损失
往后这偏院诸事,出入人员,都得加倍小心,莫再给人可乘之机。”
安排妥当后,她才拖着疲惫身躯步入内室,可躺在床上,双眼圆睁,望着床帏出神,思绪如乱麻,久久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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