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雁峰父母现在租的这个房子有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书房里的书架早被房东搬走了,里面有一张一米二铁架单人折叠床,铺上褥子也能当卧室用,但平时都没人睡。
然而今年过年时他们都没提书房也可以当卧室用这件事,父母默契的在邢雁峰的床上放了两个枕头两床被子,他们也默契的没有提出异议,把行李放下后就带着小猫出门帮家里人干活。
今天家里要包饺子,桌上正摆着待清理的芹菜和韭菜,有三个人在择菜的速度快了许多,刚开始气氛有点尴尬,但有时候小动物是人类产生联系的桥梁,白大壮也很给面子,贴着叶丽华的腿蹭,贴的她笑容满面,择完菜就把它抱在腿上。
“咪咪。”她挠挠小猫下巴,捏捏下面的腮帮子,“你怎么瘦啦。”
白大壮闲适地让她腿上露着大肚子,斜着眼睛看白鹤秋,沙哑地哇呜哇呜叫。
“……它现在的体重在正常值。”白鹤秋被它看的亚历山大,“体检的时候医生说它很健康。”
“那是不是可以多喂一点了?”叶丽华继续摸摸小猫的头。
看把孩子瘦的。
“……还是稍微克制克制。”白鹤秋汗颜,“它吃多了会吐。”
“……妈。”邢雁峰皮笑肉不笑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你没发现我瘦了吗?”
“你?”叶丽华抬头,“你不是一直都长这样吗?”
“我瘦了两公斤。”邢雁峰认真道。
那个该死的大学期末周已耗尽他的精力,每晚就看着那个提纲背,熬夜都快熬穿了,过完期末周后像刚打完仗。
“那看不出正常。”叶丽华毫不在意,“两公斤又不多。”
“太过分了。”邢雁峰悲愤。
“多吃点肉补补。”叶丽华笑道,“等我辞职后有空就去看你们。”
辞职?
白鹤秋心下一空,下意识地往邢雁峰的方向看。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古怪,叶丽华赶紧继续解释。
“不是今年,我老板的女儿今年已经四年级了,等她上初中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找更好的老师带她会好点。”叶丽华说,“欠的债今年就还完啦,我明年就五十了,也该退休了,鹤秋,你怎么呆呆的?”
“……因、因为。”白鹤秋结巴道,“感觉阿姨像四十出头的人。”
时间过的也太快了,在他印象中自己的表妹还在上一年级,转眼间就到了小学高年级了。
“哈哈,那没有,老了老了。”叶丽华摆手。
“不至于。”邢雁峰正色,“五十岁正是人生的开始。”
“你不要贫嘴。”叶丽华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去,把菜端去厨房调馅。”
邢雁峰笑嘻嘻地单手端着菜盆起身,从白鹤秋身后经过时还顺手摸了把他的后脑勺,完全没注意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
我是不是也要找点事干。
白鹤秋在邢雁峰走后又开始紧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乖顺的放在膝盖上。
叶丽华看上去也有点紧张,不过状态比他好点,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后开始唠家常。
“你冷不冷?这边现在零下二十多度,温度比海明低好多呢。”
“没有。”白鹤秋挂上笑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紧张,“可能因为在这边住过几年适应了,还能看雪,我的室友都没见过雪。”
“他们都是海明人啊?”叶丽华好奇。
“不是,但他们老家都在海明附近的城市,冬天不下雪。”白鹤秋僵硬回答,努力搜刮话题,“雁峰寝室有两个北方人。”
“我知道,你们不是还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嘛。”叶丽华笑道。
“他告诉你了?”白鹤秋点头,“对,我们两个寝室的人互相都认识。”
大学要做志愿者活动攒时长,白鹤秋有次想和邢雁峰去同一个活动,报名的时候他们也问了一嘴室友要不要去,其他人一连串的跟了过来,做完第一个活动后他们又连着去了好几个校内的活动,聊着聊着就熟络了,后面有时间和机会就会一起出去聚一聚。
“真不错。”叶丽华道,爱不释手地摸摸猫咪的毛,“你们平时住校它怎么办?把水和食物放够?”
“没让它在家太久,学校管的不严,我不上早课的话就会回家睡。”聊天的氛围慢慢变得没那么紧绷,白鹤秋也放松了不少,在理刘海的时候露出来一截手腕。
“你还留着呢。”叶丽华指着手腕上她编的的红绳笑,“有点旧了,我再给你编一个。”
“不用麻烦,我觉得这个绳子挺好看的。”白鹤秋摸了摸手腕,“我喜欢手工做的礼物,小时候带我长大的叔叔会送我自己做的叶脉书签,能留住的我都留了。”
“是你的亲戚?”
“不是,是我爸妈请来的管家。”白鹤秋解释,“他教会我很多事。”
叶丽华顿住,看向他的目光带上点心疼。
“那他一定是个好人,把你教的这么好。”叶丽华摆着手指头数,“性格好,还不挑食……就是你这小孩给自己花花钱,你看,你毛衣袖子上有个洞,别亏待自己。”
“我没注意,可能是被小猫爪子勾的。”白鹤秋尴尬地把袖子往里掖,“我平时该花钱的时候都在花的,没亏待自已,没必要花的时候就不花。”
“……吴叔不在的时候,其他人没欺负你吧?”叶丽华此刻脑内闪过电视剧里有钱人家的小孩被佣人欺凌的场景,紧张地问。
“他们不会欺负我,有很多叔叔阿姨干了一年就走了。”白鹤秋摇头否认,“吴叔生活很节俭,我小时候挺喜欢他的,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长大后就习惯了,吃饭时也不喜欢浪费。”
“给我做饭的叔叔阿姨来自全国各地,有时会做自己的家乡菜,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不怎么挑食吧。”
除了辣。
和邢雁峰比起来他吃辣确实不太行,和邢雁峰的某位室友比起来更是菜上加菜,他那位室友在食堂吃面会往面里疯狂加辣椒,夹起来的时候面条都是红的。
当然,在夏季又热又潮的海明,邢雁峰室友吃完后的第二天就上颚长泡胃不舒服嗓子疼,第三天就开始热感冒发烧这种事都是后话了。
叶丽华又把目光停到他手腕上的红绳上,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起身拍拍他肩膀。
“跟我来吧,阿姨给你看个东西。”
她带着白鹤秋走到储物的那个书房,费力地搬叠起来的箱子时被白鹤秋拦住。
“阿姨,我来搬吧。”白鹤秋主动帮她搬下来,“在这个箱子里吗?”
“我忘记放哪了……”叶丽华愁眉苦脸,“得一个一个找……不好意思啊。”
“没事,箱子不多。”白鹤秋利索的一个一个搬下来摆好,把收纳箱的盖子都打开陪她一起找。
叶丽华找的有点着急,在箱子群里穿梭,惹得邢雁峰和邢远山也好奇地跑来看。
“你们俩先包饺子去。”她挥手赶人,“我要找给鹤秋的东西。”
“什么啊?”邢雁峰感兴趣,“我有吗?”
“你没有。”叶丽华淡定道,“只能给他。”
“小气,到底是什么啊?”邢雁峰嘴上这么说,但脸色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笑嘻嘻地靠在门边上看他们。
邢远山看上去知道她要给白鹤秋什么东西,笑笑没说话,拽着儿子后衣领就把他带出去:“快跟我去包饺子。”
“其实不送我礼物也没关系。”白鹤秋给她搬了歌矮凳让她坐着找。
“那可不行。”叶丽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你看到后也会想收的。”
她接着翻找,终于锁定好了目标,在某个箱子的角落翻出一个黑盒子,小心地打开给他看。
盒中是一个青白玉的手镯,叶丽华把镯子取出来在他手旁边比了比。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买的。”她说,“那时候还和老公开玩笑,说等有儿媳妇后就把镯子给儿媳妇,我开完玩笑后就忘了,刚才看到你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这个镯子就送给你啦。”她看着愣怔住的白鹤秋温柔地说,“……圈口有点小,你可能带不进去,但意义比较特殊,你带回家放着吧。”
大脑仿佛被重击,白鹤秋昏昏沉沉,说不出任何话,小心地接过递过来的玉镯看了一眼又一眼,在叶丽华带着笑意的目光中合上盖子。
“谢谢。”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抖,清了清嗓子后才平稳些,“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除夕还未到,餐桌上就隐隐有了些过年的气氛,晚饭吃的异常和谐,谈笑间三个人心照不宣的说了些和首饰相关的话题,只有邢雁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有点不对,洗完澡上床后才拉着白鹤秋问怎么回事。
“妈妈送给你什么了?”
“镯子。”白鹤秋抿嘴笑,翻出来给他看,见邢雁峰随意地拿起后马上拿回来。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我不是故意的。”邢雁峰真诚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带上。”
“带不带得上无所谓。”白鹤秋把盒子收好,笑着看他,“阿姨说这是她年轻的时候买的,那时候说要留给未来儿媳妇,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邢雁峰傻眼,“完全不知道,所以这个就是……”
他傻愣愣地抬头看着白鹤秋笑弯的眼,猛地扑上去抱住他。
白鹤秋把脸埋进他肩膀,将突然溢出的几滴泪蹭干净。
“你看上去比我要高兴。”他笑着说。
“……因为、”邢雁峰憋出来几个字,抱着他倒在床上一下一下地亲他的脸。
“就是很高兴。”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内心的感情,闷闷地说完后吻上白鹤秋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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