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0闹钟准时响起，顾飛赖了会床，照列给自己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才起床。
速度收拾好自己，关上房门后左转几步，然后掏出另一把钥匙熟练的打开沈迁安家门。
嗯？
进门的顾飛挑了挑眉，有些疑惑。他升着脖子往里望了望，跟以往不同，屋子里静悄悄的，厨房并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
不太对劲，顾飛拿出手机查看沈迁安的聊天界面有没有消息。
之前基本上沈迁安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发信息，大意都是通知他早餐好了速度来吃。
两人熟了后顾飛一般不看，醒了直接到沈迁安这报道。
聊天界面确实有两条未读信息静静地躺着。
顾飛点开查看——【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下，早餐你在外面买着吃吧。】
附赠一个小人愧疚道歉的表情包。
顾飛立刻皱起眉头，走到沈迁安门外敲了敲门，“沈迁安？”
早在顾飛进屋开始沈迁安就知道了，顾飛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听到顾飛带着担忧的呼唤，沈迁安埋在被子里一缩再缩。既不敢给出回应，又不想顾飛担心。
徐乾元最后甩出的玉牌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导致他现在凝聚人型后右侧脸颊有块地方白骨裸露，始终不能复原。
而且那只捏住剑的手也现出白骨，伤口周围黑气四溢。
这样丑陋的样子，他哪敢让顾飛看见。
顾飛喊了两声里面都没回应，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怕沈迁安在里面昏迷了。
他试着按下门把锁，门没反锁，开了。
房间内很是昏暗，阳光透不进来，唯一的亮光只有他开门后闯近来的几缕。这点光只够让他看见床上隐约有个人影。
“沈...迁安？”
“嗯...”这次有了回复，沈迁安蔫蔫的应了声。
“你醒着呀。”顾飛松了口气，还有意识情况就不算太坏。他大步走上前，嘴里问道:“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
结果才刚走了一步，沈迁安像是被吓住，突然提高音量，“你别过来！”
顾飛茫然的停住，“怎么了？”
沈迁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现在不好看，你别看我...不想让你看到。”
低沉的声音中满是难过和难堪。
就这？
顾飛内心黑人问号，忍不住想笑，“放心，你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现在先让我摸摸看烧不烧。”
顾飛无视沈迁安隐隐的抗拒，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凉凉的，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迁安浑身紧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离得近了，顾飛能看见沈迁安脸上的表情了。虽然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顾飛能从中看出难受的情绪。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房间昏暗光线造成的错觉，总觉得沈迁安现在眼睛是暗红色。
“很不舒服？要不去医院吧，我请假陪你。”顾飛总感觉沈迁安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他掏出手机正准备给领导发消息请假。
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动作，沈迁安急切出声，“别！”
“真不用。”沈迁安摇头说道。他难受一方面是害怕顾飛发现什么不对，毕竟一边脸和另一只埋在被子里的手都附着着不是正常人能有的上后。另一方面是顾飛佩戴着千金骨，与他太过靠近会触发自动攻击。
以前能忍受，但这会儿毕竟受了重伤。
“没事的，别担心。偏头痛而已，都老毛病了。”沈迁安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声音瓮声瓮气的。
“怎么可能不担心。”顾飛试图扯下点被子，免得他太闷，呼吸不顺畅。
但奈何沈迁安被子抓得死紧，硬是没成功。
“真不用，我自己身体了解的，过会就好了。”
“这怎么行，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不，你上班快迟到了，工作要紧。我...”
两人这样来来回回拉扯了几次，顾飛苦口婆心的劝，但沈迁安说什么都不让他留下来。说来说去就是强调自己不是什么大问题，并且不想让他看见有“瑕疵”、“不完美”的自己。
顾飛很无奈又给自己气笑了。
谁家当兄弟的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啊！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倒是干脆告个白啊。
这样他也更有立场照顾生病还犯倔的某人。
顾飛那一瞬间是有挑明的冲动的，但看着沈迁安眼里的祈求，怒火一下子淋了盆冷水。
沈迁安是真的不想他留下来。
顾飛暗叹一声，妥协了。他转过身去，衣角突然传来拉扯感。
沈迁安苍白修长的手指紧攥他渐变绿的衣服的衣角，将他的指尖都染上了青色。
“你别生气。”
大概是他转身的动作惹了误会，沈迁安的语气里满是着急和不安。他下意识的想起来，埋在被子里的脸露出了大半，但又似想起了什么克制住了自己。
重新缩回被子里。
像胆小的蜗牛一样。
“你是我活爹、我祖宗，我哪敢生气啊。”顾飛拖长声音阴阳怪气。
生气倒不至于，不满肯定是有的，“松手，我给你去倒杯热水。”
沈迁安露出来的眼睛细细的观察辨别顾飛的真实情绪，看不见的黑雾畏畏缩缩虚环住他，想靠近又缩回。
确定顾飛真的没生气，沈迁安松了口气，收回手。
顾飛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热水，他这才发现沈迁安家饮水机都没有的，更别说保温杯了。
烧水壶还放在他上次用过的位置上，可见平常屋子主人压根没动过。
顾飛不禁疑惑，沈迁安平常是不喝水的吗？
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因为沈迁安不发热，不好让他喝药，顾飛回到自己房间接了杯热水，再用保温杯接了杯热的一起放到他床头。
然后又转头找跟体温计，和一些家里常备的药，叮嘱道：“等下感觉不舒服了给自己量个体温，这些药别乱喝，里面有说明书，要看自己症状。”
顾飛进进出出的拿东拿西，忙忙碌碌的，嘴上碎碎叨叨没停。
沈迁安眼神始终跟着顾飛走，嘴角不自觉上扬，连伤口的痛楚都被忽略了。
顾飛转头就看到沈迁安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霎时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上心头，“笑笑笑，就知道笑！”
“你平常怎么过日子的啊，照顾别人倒是挺会的，怎么到了自己就成了这样。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要不是就看沈迁安这病歪歪的样子，顾飛真想把他提起来摇晃，“你这是讳疾忌医懂不懂？有不舒服的就要及时看医生，以后拖严重了有你后悔的！”
顾飛转了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才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沈迁安爬出来了点，提高声音喊道：“你记得买早餐，早餐一定要吃啊。”
这句话到是中气挺足的，顾飛深沉的叹口气，“我拜托你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房门关山发出短促的一声响。沈迁安躺在床上，心里像是有蜜在流淌。
“他是关心我的。”
沈迁安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明确的认识到顾飛是在意他的。
沈迁安沉浸在喜悦里，脸自然而然的露出来。右边的伤口上密密麻麻们的黑雾凝聚成黑线，缠绕着涌动竭尽全力的想覆盖露出的白骨，但不知被什么所阻挡，恢复速度很慢。
“吱——”关闭的房门再次打开，沈迁安猝不及防，瞳孔猛的收缩。现在躲被子里是来不及了，沈迁安只得狼狈的别过脸。
幸好房间内光线昏暗，他的伤口没那么大，又在右脸，还是能挡挡的。
顾飛把早餐放在沈迁安床头柜上，特意看了看沈迁安的脸。因为注意到之前沈迁安一直藏着脸，他还怕他脸上怎么了。
脸颊光滑如往常细腻，除了比平常白，看着没什么事。
顾飛心下松了点。
不是他过于自信，沈迁安喜欢他这件事只要意识到了，就会发现处处都是痕迹。
沈迁安一直不敢说自己的心意，顾飛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但没关系，他会弄明白的。
“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打我电话，别想着忍忍就过了，知道吗？”顾飛这次是真走了，走之前再次叮嘱，得到沈迁安的肯定回复后才离开。
听到关门声，暗处的黑雾游走侦查了一番，确定顾飛是真的走了。沈迁安这才松懈下来，胸膛重新有了起伏。
鬼是不需要呼吸的，但沈迁安需要伪装成人，呼吸是必要的。但在顾飛观察他脸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模拟呼吸，还好顾飛没有察觉到。
幸好幸好。
沈迁安看着旁边冒着热气的粥，嘴角拉起个小小的弧度。
早上废的时间比较长，就算现在飞过去也改不了迟到的结果。不过他们公司管理没这么严格，顾飛提前跟主管报备过，延误的工时之后可以加班补上，并不会扣全勤。
所以他这会并不急，以正常的速度到公司。
一上午在工作和走神之间徘徊，中午放心不下骑着小电驴回去瞧了瞧沈迁安的情况。他们中午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来去的路上就得消耗一个小时，所以平时顾飛不会选择中午回去。
他回去之前提前跟沈迁安说过，虽然沈迁安还是缩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但看着比早上精神了些。顾飛放心不少，去厨房给两人准备午饭。
他厨艺不咋滴，也就不难为自己，下了碗豪华面条，有肉有菜有蛋。
清淡又不失营养，正适合生病的人吃。
顾飛将面条端到他床头柜放着，见沈迁安露出来的两只眼里写满了感动。
“我...”
“把嘴闭上。”顾飛先发制人强行止住话头，不用想他都知道沈迁安要说什么。无非是感谢啊、不用管他、要优先自己之类的。
尽是些让人不高兴的话，这人以前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高奉献，低奢求”的性子。
明明自己付出了很多，但只要得到一分回报就将其放大百倍，好像得到了很多一样。
“感谢的话就算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事你以前也没少做。”
以前沈迁安总给他一种恨不得亲手把饭喂他嘴里的感觉，对他好得有点不知所措。那时候顾飛不清楚原因，这会儿到是有点明白了。
沈迁安笑了笑，从善如流不说那些虚的，而是一直看着顾飛。直到顾飛疑惑的望过来，沈迁安才笑着说：“我好开心。”
那笑容非常纯粹，于是顾飛也笑了，“要早点好起来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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