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都快毕业了，尹残星还是不明白为啥老有人说他是辛回梁他爸的私生子。
天地良心，辛回梁在五年级那年在他重压之下强逼着改掉了一口一个“我弟弟”的习惯，可这件事还是没有好转。
他穿着辛回梁去年的衣服，一边趴在辛回梁房间的桌子上用辛回梁给他买的笔写作业，一边思考。
“小乖。”辛回梁说，“为什么鱼眼睛里会冒出诡异的光？”
尹残星凑上去看。
中考考九科，政治和语文基本可以全背，辛回梁还勉强能应付。现在他看着高中的语文作业只能犯懵。
尹残星通读一遍，又看看底下的题目。
……他敢保证，辛回梁没读题，只是把阅读理解的文章看了一遍。但出题人还真问他们为什么鱼眼里会有诡异的光。辛回梁总是能抓到这种奇怪的重点。
更生草的是，这是高考真题。
普通题目他还能用“出题人脑子有病”一言以蔽，但是高考题吧……
出题人脑子真有病。
他只好问：“你看，这个文章里本来要喝鱼汤的，但是没喝上。这跟到嘴的鸽子飞了是不是有点像？”
敲开的贝壳被浪打走了。辛回梁心说。
“再结合前面的，这家人好穷，但是三儿子可以上学了，是不是在悲伤的基调之余还挺有希望的？”
辛回梁若有所思地点头。
尹残星松了口气。
高一结束，辛回梁完全拥抱了他如鱼得水般的理科人生，尹残星则是开始了崩溃的道路，每天和小球与绳搏斗得难舍难分，几乎要回去掐死那个听了尹父“学文咋找工作”的鬼话的自己。
学校的老师都把他们当天才教。天分不行只能努力来凑，尹残星每天要死要活勉强在年级里排个上游。
他看着二元二次方程专题试卷上的双曲线图片，只觉得要写吐了。拿起旁边的英语笔记：“我去换换脑子。”
他的笔记边缘泛黄卷曲，用到现在已经快被翻烂了。
辛回梁把他桌上的试卷拿过来扫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用铅笔圈了一个条件出来。
尹残星还是这样，得过且过恨海情天地做题，又忘了结合条件把其中一个答案舍掉了。
不过目前情况还不算差，他们两个能去一所学校吧？
阳台的门轻轻合上，尹残星读单词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地传过来。
离高考还有六天，这个周末是解脱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了，没人敢放松。
尹残星家离学校太远，每天辗转也太麻烦。辛父辛母就安排他和辛回梁一起住在这间辛母早在中考之前就买好的房子里。两家父母都担心频繁往来会打扰对方家里孩子学习，只有毛姨日常帮忙照顾他们生活起居。
辛回梁在柔和的背景音里慢慢地回想老师上课教的分点模板，再按尹残星刚才给的思路套用上去。
笔尖沙沙的写字声慢慢停了，他听着尹残星的嗓音怔怔地出神。
想继续和尹残星待在一起。
两年前的某个晚上，他做了个很糟糕的梦。梦境本身并不糟糕，直到现在都让他隐隐地向往。糟糕的是做梦的他本人。
最基本的理智告诉他，梦中的情节不应该出现在他和尹残星身上。但他就是无可自控地梦见他，不止一次。
尹残星直到现在也偶尔会留宿在他房间里。
那天他从梦境中惊醒，借着外面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光看见尹残星恬静的睡脸。几乎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鬼使神差地凑近，嘴唇蹭上尹残星的鼻尖。
触感比他梦中的还要柔软细腻。他默默地吞咽尹残星带着香气的呼吸。
这当然不是最后一次。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之后就无法再闭合，更何况吸引他的对象每天都和他共处一室，笔尖敲打在同一本书册，筷子交汇在同一个碗盘。
每次从那种梦境里醒来，他都无法自抑地变得更恶劣一些。
尹残星机械地指读面前单词书上的中英文，脑中想的却不是这些。
辛回梁最近在发什么癫？梦游不像梦游，清醒也不太清醒。
有次半夜他醒来，脸上痒痒的。本以为是蚊子之类的东西，一睁眼，却是辛回梁。
他双眼平和地闭着，嘴唇在他脸颊上慢慢地摩挲。
他那一瞬间发了一身冷汗。辛回梁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亲掉他鼻尖泛出的汗珠。
尹残星僵硬许久，假装没醒过，翻身背对他。过了一会，辛回梁从背后贴上来抱住。
脸埋在他后颈。
发小的鼻息打在他脖颈上，让他浑身发烫。
这种亲昵和平常的话语间的亲近不一样，即使是最初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如此接近过。他隐隐觉得这是另外一种性质的亲昵，甚至到了可称为旖旎的程度。
辛回梁是梦见什么了，还是把他当成谁了？
直到他张嘴，叼住他后颈的脊突，像猫玩猎物那样轻轻地咬。
尹残星浑身一震，提心吊胆直到身后的人颇为满意地松开齿列。
那块被咬过的地方沾上水汽，在流动的呼吸间有些发凉。
他不知道辛回梁到底是不是醒着，只觉得他轻轻对他颈后的牙印吹了吹。
温热的呼吸，好烫。
尹残星心乱如麻。
辛回梁平日里是再正经不过的人。
他把他领到这里的时候正是他最骄纵的时候。小孩子，什么金钱地位之类的身外物都不懂，家里有个项昭任劳任怨地给他欺负，当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使唤项昭也怎么使唤辛回梁，只是裹上一层撒娇的糖衣。
那时候辛回梁管他叫乖宝宝，喊他弟弟也喊他妹妹。到了一起上小学的时候，尹残星开智比他更早，在旁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自己实际的地位，慢慢收敛起来。
从一开始就是辛回梁更依赖他，只是这种依赖的实现方式从尹残星无意的贴近变成辛回梁有意的安排。
小学，初中，高中乃至现在，他都听见辛回梁和他父母说：
“我要和小乖待在一起。”
也许辛回梁只是把习惯的依赖当成了别的东西。
尹残星翻过一页。
反正所有人都长了脖子，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辛回梁给他的，那给他啃啃也没关系吧？
高考结束，他听着铃声和大部队一起交卷走出考场。远远看见辛回梁站在校门口等他。
“残星，我们去吃饭。”辛回梁伸手牵他，“爸妈在附近订了餐厅。”
“你提前交卷了？”
辛回梁点头。
尹残星早有预料。理综是辛回梁最得心应手的一门，要他不提前交卷估计比要他自己分析鱼眼睛里诡异的光还难。
“也好。”
辛回梁道：“我出来的时候还有人举着话筒采访我。”
“……那你怎么说的？”
“问我卷子难不难。我说一般，比前年简单，比去年难。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有些巧思。”
辛回梁说的是哪道来着？太紧张考完就忘了。
“噢，这倒是。没问别的？”
“还问我高考之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愿望。”
“你说什么了？”
辛回梁露出回味的微笑：“我说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
尹残星想骂他，槽点太多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扶额道：“人家没问我是谁吧？”
“我说是朋友。”
哦，那别人就会默认是女朋友吧。
这种事辛回梁不是第一次干，尹残星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习惯了。
“电视台，那应该是直播。”尹残星无语地托脸，“现在估计你的个人信息已经满天飞了吧？……估计你传说中的小女友的个人信息也是。”
辛回梁冒出问号：“我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刚刚，你回答要跟朋友永远在一起的时候。”
“不会。我说朋友是男的。”
……小男友。
尹残星跳进钱塘江也洗不清了。
两人的家长对这两个人有些太过放心了，来时只说了约饭的时间地点，叫两个孩子顶着太阳走路过去。辛回梁和他合撑一把伞。
等到进了餐厅被带到包间，扑面而来的空调凉气冲刷在缀着汗珠的鼻尖，尹残星长叹一声：“这才叫活着。”
辛回梁给他拉开椅子，抬头打招呼：“叔叔阿姨。”
“伯母，爸妈。待会吃什么啊？”
“唉，今天有点失策咯。本来应该一碗水端平的，点了一圈，发现小宝喜欢吃的比较多。”
辛父刚才在露台上接电话，推开玻璃门问辛回梁：“你什么时候谈的朋友？”
辛回梁疑惑：“你为什么也说这种话？我没有谈过朋友，我只有残星。”
尹父大笑：“这话说的好像在外面干坏事被抓了似的。高考结束了么，就算想谈也可以开始了。”
辛父摆手：“老弟你不知道。这小子刚才不知道从考场里出来干什么了，都有人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给他办订婚宴。我说他没谈朋友，人家还非不信。”
尹残星：“……”攮了辛回梁一下。
辛回梁有些疑惑，尹残星打他的力度太轻，像被小猫肉垫踩了一下。他甚至有些心痒。
尹母抬头道：“是不是刚才有采访啊？回梁提前出来了？我看他们班级群里有家长在聊。”
辛回梁点头：“没什么好写的。”
尹残星撇嘴学他：“没什么好写的～”
辛回梁知道说错了话，轻轻捏他的手：“我擅长的和你不一样罢了。”
尹残星触电般把他甩开了。
辛回梁万分错愕：“小乖？你生气了？”
什么生气不生气的？
昨晚上他们睡得早，又歇在一张床上。
尹残星满脑子都是英语作文模板，睁着眼胡思乱想到了深夜。床头放着的机械表咔哒咔哒地走着。
他最近习惯了背对辛回梁的睡姿，就算是夜里莫名其妙被人啃了，那也比半梦半醒给人亲了要好。
过了很久，他数秒到半梦半醒的时候，身后的人贴了上来。
五指嵌进他的掌心。
小辛有点野性难驯的，五岁和五十岁都会凑上去啃啃老婆的那种类型。
我也不好意思上去问“你老婆能不能给我啃啃”。五个月的星宝可能还有希望，这个世界线下哪怕五岁的都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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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青梅竹马if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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