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碰撞声中,918从侧面撞到了DBS的车头。符灿从恍惚中回神,看到姚彭越从车上下来走到他的车边,嘴一张一合,说了句话。
符灿将车窗降下,姚彭越顺势矮身趴在窗沿,“sorry啊,有没有事,弟弟?”
他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姿态却透着无所谓的松懈,符灿看着他的眼睛,里面翻滚的是将人毁灭的疯狂。
他没有看错。
“怎么样怎么样?快看看有没有出事,严不严重?”
“撞凹了一块,人应该没事。”
“越哥!”
一句话的功夫已经有人围了过来,姚彭越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他站直身体面向来人,说道:“我没事,都没事,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是我操作失误,我会赔偿的。”
“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而已。”这点程度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俨然算不上什么,“诶,越哥还玩得尽兴么,要不去喝一杯?”
“喝一杯,行啊,要不叫上……”他看向还坐在驾驶座上的男生,“符少爷,一起?我做东,给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你认识我?”
“符少爷长这么靓,来晋海市就听朋友说过啦。”
符灿想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么表面的问题,他盯着姚彭越,姚彭越也看着他,脸上带笑,眼里的兴奋还没有完全退下去。
“阿越!”
一道冷沉的男声从人群后方传了过来,姚彭越的脸色微变,他转过身,朝那道声音迎了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形刚好挡住来人往车里望的视线,“辰旭哥,怎么来看比赛也不跟我说一声?”
姚辰旭没答,脸很冷,“阿越,你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如果有需要我不介意帮你找个心理医生。”
“什么心理医生啊?好,我承认我以前是玩得刺激一点,但被你们和爸爸说过之后我就改了,刚刚真的是失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一反应过来就踩刹车了,踩得很死的,那刺耳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吧?而且人也没出事,不用这副表情吧?”
“我不管你是真失误还是假失误,既然你答应过不再玩赛车,那再有下次我会告诉你爷爷。”
“喂哥,要不要这样啊?爷爷他身体不好还在住院啊。”
“知道还做出格的事?让人省省心。”
人群几乎是簇拥着姚彭越为中心,只留下几个人处理符灿和车,解元畅过来了,辛嘉渺也在。
辛嘉渺脸色难看得下人,他赶到的时候看到两辆车撞在一起,心里砰砰跳,怕人出事,又怕人不出事。
结果一眼明了,只有车出了点事,这车都已经改了姓,跟符灿那小子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连个屁都没损失。
“敢说不敢做?”符灿站在车旁望着辛嘉渺,面对面的局势,仿佛又回到了校门口约比赛那天。
辛嘉渺气得面目扭曲,“你别得意,行,道歉是吧,老子给你道歉!”
气氛压抑一触即发,旁边几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就连围着姚彭越的人也看了过来。
“符灿!对不起!”
符灿没表示,还望着他。
辛嘉渺拳头握得嘎吱响,“以后咱俩各不相干,老子说到做到,不再找你麻烦!”
辛嘉渺声音不小,比起道歉更像放狠话,姚辰旭也听到了,他绕开面前站着的姚彭越,看过去的时候只有男生离开的背影,高挑、桀骜,步伐冷绝,一副谁也别来沾边的样子。
解元畅站在不远处,沉默看了会儿,然后才追了上去。
“小灿,没事吧?”
符灿就像没听到,埋着头一个劲往外走。
“你不该跟姚彭越较劲的,跟你比的人是辛嘉渺,姚彭越什么人我已经提醒过你。”
符灿突地停下脚步,解元畅差点撞上去。
“我不较劲他就能什么都不做?”
解元畅噎了下。
符灿转身就走,夜色下身影拉得老长。
解元畅在原地站了会儿,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
“上车。”
“符灿。”
“不上车你想用两条腿走出去?”
符灿上了车,望着窗外没再说过一句话,解元畅也不自讨没趣,沉默开车。
车在A大校门口停下来,“送你进去?”
解元畅的车是没有进校权限的,他说的送是一起走进去。
符灿拒绝:“不用,自己走。”
解元畅没强求,打方向开走了。
符灿没进学校,他不住宿舍,也不会告诉解元畅自己和郁薄衍住一起。郁薄衍的公寓和这里不远,他可以直接走过去,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符灿没有脸上表现出的那么冷静,他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涌现姚彭越撞过来的眼神。
比起恶意,用疯狂来形容更贴切,不是失误,他只是在做一件愉悦的事。他是故意的,符灿很确定。
他原本猜测姚彭越的恶意或许是因为姚氏和他们存在什么恩怨,但他们家一直在晋海市,和港城那边没什么来往,也没听说他爸妈跟谁结过仇。辛永康那边,除了姚彭越和辛嘉渺走得近,港城姚氏和辛成集团明面上也没有来往。
他以为亲自见过姚彭越后会有所突破,现在却更不确定了。
姚彭越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盯上谁作为发疯目标都不奇怪,何况他还是辛嘉渺一直针对的目标?
符灿想不清楚便执拗地一直想,直到开门进了屋,看到在阳台站着的郁薄衍,纷乱的思绪才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阳台和客厅的门被推开了两扇,郁薄衍就站在门边,夜晚的风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十月底的天气在晋海市不算冷,但无端的,符灿觉得郁薄衍周身的温度很低。
他开门关门的动静不小,不知道郁薄衍是没听见还是压根不想理他,背对着他动也没动一下。
符灿往里走了些,脚步加重,站在一张茶几旁闷声说了句:“我回来了。”
打个招呼而已,郁薄衍爱理不理,他也没什么心情和人说话。
郁薄衍转过了身,目光缓慢地至上而下打量他,最后回到他脸上,“去哪了?”
“玩。”
“玩命?”
符灿一怔,猛地对上郁薄衍的眼,里面盛满的仿佛只有冰冷和无情。莫名的,心脏犹如被一只手捏住,不舒服,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又奇怪,他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本能地开始反击。
他直视着郁薄衍,目光变得锐利警惕。
当被一只大型猛兽盯上时,不能退却,不能露出丝毫胆怯,利刺和凶狠才能让对方感到威胁。
郁薄衍迎着这样的视线走近了,近到符灿和他只有一步的距离,“符灿,你想死吗?”
“我没有!”符灿强忍住退后的冲动,郁薄衍给他的侵略性太强,隐匿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在这一刻仿佛无所遁形。
他真的没有吗?
在姚彭越撞过来的瞬间有几缕思绪飞快地闪过,那时候他想,死在车祸中是什么感觉?他爸看到车撞过来的时候也和他一样么?他爸妈在痛苦中死去,他凭什么好端端地活着?
这只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是不该升起的极端想法,也是一种懦弱和逃避,他事后刻意回避,但被郁薄衍点破的时候,他感到心慌和愤怒,或者说恼羞成怒。
郁薄衍并没有就此打住,冰冷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有你跑去和人赛车?你有多少把握?上一次碰车是什么时候?想过出事怎么办吗?”
“如果这些你都考虑过,那么,是什么促使你做出了这种冲动而愚蠢的决定?”
符灿双手蓦地攥住,心脏仿佛被捏得更紧,相处这段时间不管他对郁薄衍的感官怎样变化,他总是下意识和他较着劲,但同时又渴望得到他的认同。
不想被他认为是个蠢货,不想在他面前认输,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但现在他把他最脆弱的一面点了出来,他还骂他冲动愚蠢。
对,他不仅冲动还愚蠢,他不像郁薄衍,强大无可撼动,任何事都牢牢掌控在手中,譬如他,今晚发生的事他现在就知道了,学校论坛的动静他比他更清楚,他凭什么盯着他?
符灿咬着牙,面部线条都绷紧了,“那又怎样,少管我的事!也别再盯着我!”
“少管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我没忘,配合你的事我会做好,但不代表我整个人要受你掌控,我真死了你不就是换个男朋友的事?以你的本事轻而易举。”
反正都是假的!
郁薄衍眼眸微眯,一瞬间变得更加迫人,“你觉得只是这样?”
不是这样还能什么样!符灿心里不好受,烦躁至极,不想再和郁薄衍说话,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桌上摊开的杂志边缘印着的一点猩红。
郁薄衍沉默地看着,脑海是男生刚刚和他对峙的样子,眼尾发红,满脸倔强,除了愤怒还有委屈。
他不该这样处理,他刚刚的处理方式对于一个受到惊吓的少年来说完全是错误的,而导致这种错误的原因是他的失控。
他很厌恶自己的失控。
郁薄衍微蹙眉头,打了个电话出去,“盯着姚彭越,看看他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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