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停在洞门外，倒数第二层的石阶，不知为何没有踏上来，乔鹤站在那，雪上只余一行浅淡脚印，不见人的影子。
嗳？人呢！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肩上落了一层薄雪，乔鹤跺跺脚，心想，这人难道抱着乘兴而来，兴尽而归的雅致，连面都不需要见一见，就随性离去。
肯定不是裘其名，乔鹤咕哝了一会，自个步伐轻快地往山下跑去。
其实有青云盘，可以直接飞回去，但乔鹤感觉身上特别有劲，迈着两条长腿，踩着覆雪的石阶，一溜烟似的在长而险峻的石道疾奔突跑。
到了山腰，碰上老爷爷散步一样的慢慢往上走的裘其名。
“出来了？”裘其名扔掉手中的枯枝，看见他，面色平淡，不显惊讶，“嗯，炼气五层，算踏入炼气中期。”
看他不咸不淡的模样，乔鹤不确定道：“师父，您是来接我的吗？”
裘其名双手拢在袖中，觑他一眼，“我只有一个弟子。”
“哦哦，那不就是我吗，师父您果然是来接我的！”
两人说话间，并行往山下走去。
“师父，您居然记得我出关的日子，弟子心内分外感动。”乔鹤想起他忘东忘西的老年人做派，不仅感动，还非常惊讶。
“嗯。”
裘其名想记一件事，也有自己的办法。写在纸上，会忘了看纸；每日重复一遍，第二日会忘了重复；所以他养了一只火彩鹦鹉，有什么不能忘记的事，趁他没忘时，告诉火彩鹦鹉，那鸟便会一日三次，聒噪不休的叫嚷。
如此，裘其名便忘不了了。
*
乔鹤在石窟中不吃不喝过了三个月，正如冬眠的狗熊，待一返春，就苏醒过来。
这日他与怀卿同往主峰执事堂，领取每一年开春，仙门为弟子们准备的低级资源。
突然，一群御剑的弟子从东方飞来，人数众多，绿茫茫一片，领头两人有几分眼熟，神情不苟言笑，眨眼从乔鹤二人面前飞过，向西北方向飞去。
乔鹤道：“这是怎么了，仙门有什么大事发生？”
怀卿抱臂，对那些身影远去的人，发出讥笑，道：“你不知道，在你闭关的日子，咱方师兄与禇师弟，斗的可精彩了，方师兄趁禇师弟在深水渊修炼，放出里面的大妖，伤了禇师弟，被掌门责罚，在深水渊面壁思过三个月。”
深水渊下关着许多在人间作恶的妖魔鬼怪，筑基中期以上的弟子，得到长老允许，可自行前往深水渊，除怪杀妖。
当然这深水渊分外不同区域，因为原著作者知识储备堪忧，简单直白的分为小凶境、大凶境、特凶境、极凶境、深水境。
听名字就知道，每个境域关押的邪物凶戾程度也不同，弟子必须从低级区打起，全部打通后，才可以进入更高级的区域。
说白了，就是打怪升级的副本。
打死邪物取得妖丹，前往杏林阁，兑换提升修为的灵丹。
三月前，褚云单独去打特凶境，方听渊悄摸把极凶境的妖物放了出去，引到专心致志打怪的褚云身旁，致使其负伤。
此事被仙游回来的金不换知道，提着自己的金拂尘，怒气冲冲抽了方听渊十几下，又把人丢进了大凶境，设下禁咒，三月内不准出来。
对外说是面壁思过。
如今三月之期结束，在深水渊的方听渊也吃够苦头，一群不离不弃的狗腿们，抓紧拉着横幅、组织人手，声势浩大，郑重其事前去接应出渊的大师兄。
怪不得领头二人眼熟，乔鹤心道，只面壁三个月，惩罚力度实在微不足道。
领完资源，二人从执事堂出来。乔鹤抱着一小袋灵石和丹药，一路却有些神不守舍。
怀卿忍不住嘟囔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方听渊找你的茬？”
他倒还记得百膳堂的事情，不过方听渊此刻专心对付褚云，顾不上他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
要说担心褚云，乔鹤觉得自己犯贱，命里指定有些抖M潜质，把脑袋一昂，冷酷道：“谁关心他啊，祸害留千年。”
怀卿不解道：“你说什么，关心谁啊？”
方听渊？
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说秃噜嘴了，乔鹤手抚额头，一脸沉思道：“你知道剑修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怀卿果断忘记上一个话题，迫不及待问：“是什么？”
“是忘，以无招胜有招。”
“不懂。”
“好，先把刚才的话忘记。”
“忘了，然后呢？”
“然后，”乔鹤横指在鼻子下搓了搓，“刚刚说到担不担心方听渊来找茬，你继续。”
怀卿迷糊了片刻，“哦哦，我想说你别担心，方师兄最近要下山除妖，一时半会回不来。”
乔鹤心思一动，“他除什么妖？”
“深水渊中被他放走的那只大妖，听说是只道行很高的狐妖。”
狐妖！？
原著中与褚云一度春风的狐狸精！
所以这次下山除妖的不仅有方听渊，还有被掌门强行按头，一同前往的褚云，美名其曰修复同门关系。
确定不是想让二人斗个你死我活。
这场大戏远不止如此。褚云要下山，费尽苦心想要征服他的应长姣，自然寸步不离跟上去。
原著中关于除妖的剧情，短短四天三晚，写的极其艳丽低俗。
乔鹤看完后，三月不知肉味。
可惜后面被举报，再想回顾，只能靠自己朦胧记忆了。
而现在，有一个现场观摩，千载难逢的绝妙机会，摆在乔鹤面前，一旦错过，后悔终生。
你问他想不想去，呵呵，外面就是下刀子，他也得爬过去。
在乔鹤汲汲营营的打听下，得知同寝院的马子莲也去，乔鹤软磨硬泡颇费番功夫，终于令热衷挑刺的马子莲同意带他一块下山。
“狐妖？”
乔鹤将两日后下山除妖的事，从人员到计划，完完整整告诉裘其名。
裘其名画阵的手一抖，一撇墨汁斜刺出去，他垂眸，道：“狐妖极擅魅惑之术，你心志不坚，行事莽撞，恐反中邪道。”
乔鹤顿时不服：“师父，我哪里心志不坚了？”
他守身如玉二十七年，道心坚定得很！
又软下姿态央求道：“师父，您放心吧，我只是负责画阵，应对狐妖是那群剑修的事。”
裘其名道：“狐妖狡诈，你修为最弱，它难保不会第一个盯上你。”
“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乔鹤拍拍胸脯，桃花眼坚定挑起，“而且，我有您给的灵犀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记得跟您报平安。”
看他非去不可的样子，裘其名无可奈何，放下笔，简明扼要嘱咐几句，等乔鹤高高兴兴撒腿跑了，他坐在原处，凝神冥思，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他。
罢了，想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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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下山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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