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他们并不同宗。
他小时候并不是出生在扬州,而是在京城,而且在那儿长大。
后来立了赫赫功劳加上祖上的蒙荫得以被圣上封为异性王康郡王,赐扬州地界为封地。
他在京成婚后便带妻子来到扬州,自此定居下来。
来这儿快二十年,头一次见圣上给他这样特殊的旨意。
得知随之而来还有在京做官的公主的外亲,而且还是之前在京城他有过一面之缘有名无实权的小官薛承诀薛大人。
之所以有一面之缘,是因为之前年轻之时在京城曾见过一面薛承诀。
他们都姓薛,他原先在京的好友还以为是他的旁枝,对薛承诀有些好奇,便跟着好友去见了。
见过那一面后,他确实相貌堂堂,仅那一面就让他印象深刻。
只是他性格怪癖,不苟言笑,加上他只是一个靠着妹妹入宫才有的官名,他也有些不齿,便没有过多接触,后来也没太过在意。
谁能想到他们还能再次见面。
他感到十分奇怪,为什么圣上会突然做这样的决定,为此他还特地派人回京找父亲打听了一番。
最后居然是他远在京城的母亲给他带来的消息。
听母亲的意思还是宫廷秘闻。
原来要过来扬州的公主的母亲非一般人,听闻刚入宫时极受皇帝宠爱,着实宠爱了几年,本一直没有子嗣,后来突然怀孕,皇帝十分高兴。
直到诞下一女,就是这个公主,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皇帝厌弃,在冷宫一待就是十年。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复宠,但没多久那个妃嫔就去世了。
公主十分孝顺,因为母亲去世便一心想要替母守孝,甚至可以放弃皇宫的一切。
皇帝本不同意,没几天又不知怎么同意了这件看起来有些荒诞的事情。
因此他才收到这道旨意。
事情的来龙去脉看起来很清晰,但有很多不通的点,他摸不透圣上的真实用意,又给京城的父母询问了一番。
最后是父亲来信说,既然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且无实权的公主,只要安排好公主的食宿以及尽量顺从公主喜好即可,但唯一需要顾忌一点的便是公主的外亲,也是唯一的外亲舅舅薛承诀。
薛由看到父亲来信,又连想到公主的母妃老家就是扬州的,顿时通透了些。
他立马着重在扬州城里选了两套大宅子,并迅速让人收拾了一番。
怕公主不满意,但是再大的宅院城里实在找不出来了,于是又在扬州城外较为偏远的地方倒腾出来一套大宅院。
那套他并没有太过看重,因为离城里有点偏远,不方便。
可送到公主手上任她选择的名单后,公主偏偏选了那套最为偏远的宅院,薛由虽有些不解,但也只好应下。
后为了打听薛承诀的喜好,又派人打探薛承诀的底细,但是他在扬州城里找了多方人打听都没打听出来。
除了知道薛承诀曾是一地主家的少爷,还有一个妹妹名叫薛承宜,也便是后来进宫生下公主的那位。
至于其他人都不在了,甚至怎么不在都不知道。
只知道死的死,散的散,跑的跑,其余再无从详细探知。
打听了那么多没啥大用的消息后,他还听闻薛承诀家一个奇怪的事情,其实也算是传闻,就是他并非只有一个妹妹,而是还有一个弟弟。
但他探查许久,也只是听到的这么一个传闻而已。
事实确实他只有一个妹妹薛承宜。
薛由进去大宅后,里面已然焕然一新,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画角镂月裁云,屋顶的琉璃瓦片在阳光下光华夺目,四周绿树环绕,奇花异草在间落中争相斗艳,散发着无限生机。
潺潺的流水声如仙乐入耳,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矗立着一座水榭,四周白纱飘扬,不经意间露出来里面的汉白玉桌椅,同样雕刻着精妙绝伦的图案,让人不禁咂舌。
薛由身后的小厮都看呆了,他自小也是在薛府跟着自家王爷长大,出入各个世家,还是第一次见到比王府还要富贵华美的宅院。
心里暗暗惊叹:不愧是最受宠的公主,这大宅子外面看着平平无奇,谁能想到里面如此奢华呢,像那画里的天宫一般了吧。
薛由惊叹之后又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么奢华的宅邸里面竟然空荡荡的,连个丫鬟都没看到。
况且这么大的宅子每日的修缮、日常的洒扫没有人可不行,毕竟连个门房都没有,他想着要不要替公主寻摸点人过来。
正当他打算去找薛承诀商量这件事时,发现无处下脚。
因为他想到:这个宅院太大,没有人带路的话,万一不小心冲撞到了公主的院子,那就罪过了。
孔嬷嬷一路轻步匀速的向老爷的院子走去,身后跟着庭香。
边走边在想云亦星的事情。
虽说小主子是来替“母”守孝,可三年孝期已过,而且小主子的年纪已到,将来难不成真的让他孤独终老吗?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看到前院多了两个生人,她虽年老,但是眼睛一点都不花。
一眼就认出来是生人。
“大胆,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宅邸?!”孔嬷嬷顿时快步走向那两人面前,冷眉倒竖,冲那两个一高一矮的人高声怒喝。
薛由听到有人,顺着声音方向扭头看过去,是一老妇人。
孔嬷嬷已经走上前,走近才发现面前的人装扮不俗,一时怀疑是不是扬州城里的哪些官员。
“我乃扬州封地的康郡王薛由,半月前给这家宅邸的主人递了帖子,今日特来拜访。”薛由见面前的人在打量他,于是报上自己的身份。
孔嬷嬷闻言,瞳孔微微放大,很快恢复了镇定。
“原来是康郡王,老婆子孔嬷嬷无礼了。”
说罢便敛身行礼。
庭香惊讶,也紧跟在孔嬷嬷身后行礼。
“不知者无罪,还请劳烦孔嬷嬷带我拜访公主,还有想请薛大人一见。”薛由轻微摆手,说出来自己的来意。
孔嬷嬷闻言,立马露出来一丝为难之意。
“公主今日身体不适,怕是不方便见客。”
薛由:“要不要臣去请扬州最好的大夫过来医看?”
“劳烦王爷关心,老奴已经请过了,现在歇下了。”孔嬷嬷恭敬回道。
“我家老爷住在弄玉轩,老奴现在可以带王爷过去。”
薛由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孔嬷嬷走在康郡王面前,面上神色自若,实际上心里已经把薛大公子薛承诀骂了半天。
这件事怎的也不提前跟她知会一声,现在让她如此失礼。
等到孔嬷嬷一行人走到弄玉轩的时候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薛由疑惑的看向孔嬷嬷。
庭香一下子猜出来老爷的踪迹,她悄声在孔嬷嬷耳边低语几句。
孔嬷嬷皱眉,心里更加大骂特骂薛承诀。
“王爷,我们老爷可能去后花园了,对不住老奴现在再带您过去。”孔嬷嬷难得露出来一丝尴尬的笑容向薛由解释道。
薛由虽不明所以,但也理解。
抬手示意孔嬷嬷再继续带他去找薛承诀。
穿过一条走廊便到后花园。
后花园生机盎然,蝴蝶也在其中翩翩起舞,假山流水潺潺掩映其中,清脆悦耳的鸟鸣声附和,好不惬意。
薛由环视了一圈,除了有个穿着短打苦汉衫,正在奋力大动作的挥动锄头翻地的壮汉男人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不过让他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如此美丽的花园,居然种着两块菜地。
在这如画一般的花园里,倒是有些突兀。
很快,他猛然反应过来,然后震惊的看向孔嬷嬷。
孔嬷嬷面不改色,镇定点头:
“王爷,那位正在锄地的男人正是我家薛老爷。”
惊的薛由走近仔细瞧,确实是他。
没想才十几年的时间,当初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变成了现在乡野村夫的模样。
毕竟他印象中的薛承诀可是个风度翩翩的俊朗八尺男儿。
可现在一看,**着胳膊,在太阳下胳膊晒的冒油,肩宽厚背,满头的汗珠子四处飞散,一下接着一下奋力的翻着土地。
面容刚毅,脖子上甚至搭着块白手巾,似乎锄地是什么大事一般。
薛由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菜地,绿油油的看起来十分茂盛。
他等了一会儿,见薛承诀倒是沉浸其中,竟一点都没发现有人过来。
不由走上前蹲下来想看看种的什么菜,结果扑面而来一股恶臭,臭的他踉跄站起来连连后退几步。
见状,丁洪大惊失色,连忙搀扶住自家王爷。
孔嬷嬷看不下去了,直接喊了一声薛承诀。
庭香不小心看到了王爷的狼狈模样,也跟着有些着急。
薛承诀听到声音,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腾出来一只手拿脖子上的手巾胡乱擦了擦汗,然后才回头看过去,竟见有一排人在他身后站着。
尤其是看到为首的那个人,他疑惑的愣了一下。
很快,他就想起来之前收到的拜帖。
他把白手巾又重新放回脖子上,走到菜地旁的两个桶边,其中一桶臭肥,另外一个桶则是清水。
伸手到其中一个桶里,用水瓢舀出来水随意的冲了下自己的手。
才走到那人跟前。
“是你啊。”
“不好意思,最近有点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丁洪不满,面前的人怎可如此对他家王爷不敬,随后看到孔嬷嬷后,他又想起来公主的事情,只好闷下了不满的神情。
薛由一愣,随后露出来淡淡的笑容。
对他的无礼并未放在心里,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此时,他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刚刚被臭肥熏到的狼狈模样。
薛承诀露出来一个爽朗的笑容。
薛由一如当初儒雅,虽然多了时间的雕琢,多了抹胡子,依旧是他年轻的时候见到的那样,只是更加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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