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雷云滚滚,天色仿若沉墨一般。
一群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蒙面人手执利剑,像一头头饿狼紧紧地追赶着前方的女子。
宋涵身着红色骑装,一手紧紧攥着缰绳,一手用马鞭驱赶着骏马,加速向前奔袭,企图甩开身后的追兵。
沿着树林小道一路向上,豁然见一片空地,前路消失,只有一条幽深的沟壑,是难以跨越断崖。
“吁!”
马蹄将将落在山崖前,顷刻间,黑衣人已至身前。
“各位大哥,为何要对小女子赶尽杀绝?”
“小女子一没得罪任何人,二不会对任何人有威胁。能否饶过在下,来日必当报答!”
宋涵的嗓音柔美,声音不算大,内里却有一股子韧劲儿。
黑衣人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不停地向她靠近,将其包围。
“当真狠辣,都说不会妨碍他们行事了,还步步紧逼,今日怕是得交代在这儿了。”
宋涵自言自语,不舍地抚摸着身下骏马的鬃毛。
黑衣人更近了,利剑将至,女子纵身下马,一步跃入了山崖。
耳畔风声呼啸,她双手尽力向崖壁够,企图抓住随着岩壁蜿蜒生长的山藤,却始终差一点点。
当真是天要亡我吗?
哐当一声巨响,她的背部撞上了一棵树,剧痛从背部蔓延开来,但也为她挣来了一线生机。
身子偏离了原本的下坠轨道,手紧紧拽住树藤,身子向下滑动,钻心的痛楚从手心处传来。
不多时,脚下有了踏实的感觉,是一块突出的岩石,地方不大,将将够她贴着崖壁坐下。
手掌被磨破,皮肉翻起,背部也伤势不轻,宋涵松了一口气,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可也得速速离去才行。
她抬头向上望去,那棵半折断的树在空中摆动。
谁曾想,这树顽强地生长在这石头缝里,竟偶然间救了她一命。
岩石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她本打算稍作休整后再借树藤攀爬而下,却听见下方传来动静。
宋涵赶忙用树藤将自己藏好,收敛气息。
“公子,根据奴探听到的消息,那东西就在摘星阁。”男子尖细的声音传来,倒像是宫里的太监。
“知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若有重大事情让莫衣传信给我。”女子清亮的声音回应道。
“是,奴也没想到,公子今日会亲临,此事事关重大,这才亲自来禀报公子。”男子的声音满是恭敬。
宋涵光听就能想象出他弯折的身体,以及双手合扣,抬高至头顶的姿态。
接下来的对话,二人压低了声音,她听不太清。
不久后,两人的声响渐渐远去,只留下萧瑟的风声,激荡的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当真有趣,一个太监是细作,一个公子是女子,摘星阁那东西肯定万分重要,可那是什么呢?”
“也不知今天这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罢了罢了,不想了,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宋涵借着山藤继续向下攀爬,顺着河一路往下游走,皇家猎场的河尽头与元都的护城河相连,从这一定能出去。
她背部的伤口也不停地溢出血液,脸色越见苍白,步伐也越来越虚浮,头也越来越沉重,只一口气支撑着她向前走。
河道的尽头有着高耸的围墙,或许是刺杀事件的缘故,原本在这看守的官兵已然不知去向。
管不了这么多了。
宋涵一头扎进河里,向河道连接的洞口游去,直至跟前,这才发现,洞口被精铁的网状栅栏封死,人根本无法通过。
果然是太天真了啊,竟妄图从这里逃离出宫,做计划时怎么没考虑到这路水能过,人不能过。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座小院。
小院非常僻静,唯一的红木门上了锁,锁芯用铁水浇筑焊死,只在门上开了扇小窗用于传递东西。
宋涵半卧在床榻上,望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看着窗台晒得打卷儿的树叶,不禁打起寒颤。
明明应当是酷暑难耐的时候,怎得觉得这屋子那样的冷,冷得仿若和门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久前,宋涵意外得知从前明义堂的那个少年,如今成了最年轻的太子少师,也许去找他会有获救的机会。
“小婵,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的声音嘶哑,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没有任何回应。
是了,自上月小婵带着手书翻墙出去求援以后,便再没回来。
可是为什么越来越冷了?
宋涵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一阵轻微响动传来,门上小窗缓缓打开,一张皱皱巴巴的人脸透过四四方方格子看过来。
“小婵妄图偷盗府内财物,还没出府就被打死了,草席一裹丢到乱葬岗了事,公主的心思还是歇歇吧。”
话音刚落,便迅速合上了小窗。
宋涵像被重石压得喘不过气,紧紧地攥着被角,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小婵没了?”
屋子里只剩下宋涵大口喘气的声音,她眼圈发红,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气,冲到院子里,不停的拍打着木门。
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划过,滴落在滚烫的地面,迅速消失。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声响,宋涵拍打的节奏越来越慢,她没有力气了。
身子贴着门滑落至地面,明明是火辣的阳光,明明是滚烫的地面,可身子为什么还是像块寒冰一样。
宋涵的口齿间溢出暗红色的血,慢慢地喘气的声音也没有了,就此于酷暑盛日,在孤院静默中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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