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种声音,离离才稍稍放心。她靠在门上,柔声说道:"太晚了,小朋友要好好休息,才能长高啊,知道吗?"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来到了门边。离离听到门上传来一阵硬物刮擦的声音。
"乖乖的,姐姐要睡觉去啦。你要是想蹦也可以,当心别受伤哦。"离离说完转身要走,门内突然又响起急促的咚咚咚声,刮擦声也变得更加剧烈。
离离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去询问，万一是这小姑娘不开心被外人啰嗦呢。
第二天大早吃早饭的时候，离离先开口说了这件事，她让礼月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半夜不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礼月放下餐具，抬头看她，奇怪的问，“她昨晚很兴奋？”
“难道平时不是？”
“可能是听到你来了，开心吧。”
离离说：“小朋友要多接触阳光多和同龄人交往，不要整天关在家里，你这样她社会化不够的。”
礼月挑起嘴角，问她，“你不好奇我哪里来的六岁女儿？”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有孩子很正常吧，”离离吃下最后一口煎蛋，“不过她真的睡的太晚了，我建议现在就让她起来，让她们三个带出去走走，更重要的是你应该给她找个学校啦。”
礼月闻言，深深地看着她，离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他，“怎么了？我哪句说的不对？”
“都对，但是就是让人不舒服，”礼月挑动了下嘴角，“我现在很能体会李天唯了。”
“你体会什么，你有什么不开心的。”离离敲了下桌面，“该上工啦。”
“我卖给你们家了吗？”礼月问她。
"从股权构成来说,我们家出钱你出脑子,股份我们家百分百控股,"离离点头道,"是的,我们家买下你了。当我们徐氏医药公司的私人医生吧。"
礼月笑着摇头叹息。
徐以秾也在实验室。当他看到礼月和离离一起进来时,原本想要和礼月说些什么,但在片刻思索后,他决定先找离离谈一谈。离离本能地想要躲避,却没能及时避开父亲的目光，她心知肚明,爸爸找她必定是为了李天唯的事情。
果不其然,徐以秾开门见山地说:"怎么会闹成这样?结婚的是你们,现在冷战的也是你们。"
“他这么说的？”离离反问。
“没有，男人怎么可能背后说这些，”徐以秾劝慰道，“天唯最近压力大，你这边让一点。”
“我已经很理解他了，他有什么问题我都解释了，可他一直在闹脾气，”离离语气中竟然出现了疲惫，“本来我研究这些没什么压力的，但是被他搞得我压力也很大了，爸爸你不能只帮着他啊。”
徐以秾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你毕竟是他的妻子..."
“我是妻子，我做了妻子应该做的，他都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啊，他一点不像丈夫。”离离激动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知道家庭中有分工,但每个角色不都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吗?"
徐以秾居然被她说的说不出话来，但是似乎也有点清楚了自己女儿在这段关系中问题所在，或者说双方的症结所在。
“你是不是过于理智了？”徐以秾说，“感情中这么理智的话意味着消退。”
“可能，”离离居然觉得很有道理，“我现在怀孕了，肯定是激情消退，因为我要孕育小宝宝了。”
“什么？！”徐以秾好像听到了什么古怪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怀孕了，爸爸你要做外公了。”离离重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
“啊？”徐以秾立刻转头看向礼月，后者对他微微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徐以秾追问道。
"我精确算好了排卵期,是不是很厉害?"离离得意地看着父亲,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徐以秾凝视着女儿,内心深处那块久未见阳光的角落开始慢慢松动。有什么情感正在破土而出,让他不禁感伤地笑了，"以后别再接触这些实验了,听话,好吗?"他用最温和的语气劝说道。
可是离离却毫不领情，“为什么？只要我当心就没问题。”
徐以秾坚持道:"实验室的事情哪有绝对万无一失的?意外还少吗?"他转头对礼月嘱咐,"我最近要去一趟重庆,这里就你多照应了。尽量劝她少来实验室。"
“你，别和天唯吵了，我会让他跟你道歉。”
“用不着。”离离干脆的拒绝了。
“这个时候闹什么，妻子怀孕，做丈夫的无论多大的事都得放下，我去重庆就是为这个，他不是想退下来吗，把手头的事给撤了，直接退下来就好了。”
离离连忙说，“爸，不用的，我照顾得了自己，不要让他因为我的事打乱原本安排好的工作啊。”
徐以秾深深地看进女儿的眼睛,眼神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他仿佛要将曾经错过的爱,全部倾注在女儿和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你是他的妻子,这是你们两个的孩子，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可是……”离离追出去两步但根本赶不上徐以秾的步伐，“爸！你别去！”
礼月在后面叹气，“你们父女俩是不是恨不得我早点死掉?"
“和你有什么关系？”离离没好气的回应。
礼月看上去不欲多说了，转身要回去，离离叫住他，问道：“如果我很小心，实验上会伤害到宝宝的几率有多大？”
“全无全有定律适用。”礼月说，“孕妇与普通人不同，出了事很多药是不能用的。”
没想到离离在听完后反而长吁一口气，“我会小心的！再说了还有你呢。”
“我的话是你是只听半句吗？”
“我们之前说到哪里了，噢对了，你们家的矿藏，”离离拿出笔记，“我猜你家祭坛附近就有哪些会产生辐射的矿藏，但是这说不通。”
“噢，哪里说不通？”礼月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太感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离离认真地分析道:"如果你家祭坛下面就有那些矿藏,为什么你们家族两千年来都没有发现?反而还要一代代派人出去寻找?"她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礼月,"还有,你为什么好像对这件事突然失去了兴趣?"
礼月淡淡地说:"因为我算了算时间,那帮老不死的差不多该入土为安了。"
“所以呢？”
"所以我们再等等,等他们都入土了,我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去翻找。"礼月解释道,"我爹可比你爹厉害多了,打不过，打不过。"直摆手。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离离认真的说，“旅途太久，休息环境不好这个不是几率问题是客观存在的风险。”
礼月了然的点头。
李天唯忽然接到沈樶的电话，告知现在手头所有事最好快点完成，不然就要找人接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之前还说过年底结束就可以。
一个是十月份的太和殿安全，一个是伪满特务，这两个他都跟了大半年，眼看要要收尾没道理拱手他人的。
可他找到沈樶的时候，得到的答复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人像是用尽了力气打到了棉花上。
二组的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得便宜卖乖了，你这少走几十年弯路呢，在兄弟面前哭丧这是笑话谁呢？”
李天唯气冲冲地打开他的手,烦躁到无言以对,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沈樶收着桌上的文件说，“别杵着了，你老丈人给你安排好了，从这退出去，之后会调到重庆本部去，你这是高升，晚上请客。”
“那我跟的案子给谁？”
“分了呗，你把文件分一下，开个会。”沈樶说。
“太和殿我是协助，伪满的那个就快收尾了，这算什么？”李天唯实在不明白，不知道长官怎么了。
“你别跟我说，找你老丈人。”沈樶说。
李天唯憋屈地走到屋外,在长廊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烦躁地捋着头发,凌乱的发丝遮住了眉眼。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总是被某种规则所束缚,背后永远有徐以秾的身影。就连妻子,也是从小被自己保护的大小姐。
尽管当初进入军统也是徐以秾的安排,李天唯并不喜欢,甚至有时会感到厌恶。但在某些时刻,他也体会到了掌控自己人生的快感。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虚幻的假象,他的工作,他的人生,说变就能变。
没有什么是真正由自己做主的,连他的孩子也不例外。
这一切是多么可笑啊，可偏偏一切看起来都是他自己选的。
李天唯将捏扁的烟盒丢到一边,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顿感无力，忽然间曾经礼月的话飘进耳边，“你我徐以秾都无法选择，离离能选择自己的生活？”
他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夜幕降临,他独自一人闷在夜总会的包房里,不停地灌着酒。忽然,房门被推开,他正想发火,却在看清来人后,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他连忙起身,昂首挺胸,朗声叫道:"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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