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破开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
两人都沉默着,意外相逢,又各自受伤,接着联手抓住了一个不知目的的神秘男子。思绪纷乱成那团捆人的麻绳。
谷欢清维持着按住神秘男子肩膀的动作,率先开口道:“抱歉,不知道是你。”
然而,她的语气并不十分歉意,齐思微选择了自己提出的策略,还不同自己说明,谷欢清只觉得他活该。
“你的伤还好吗?”齐思微站起身,手上提着斗笠,往谷欢清的方向走了两步。
谷欢清摇摇头,“皮外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她能感觉自己脚肿胀着疼,但是没伤到骨头。她看着齐思微,所以为什么要自己行动,上次也表现出不愿让自己参与进来。
但又不明说,谷欢清疲惫于猜测齐思微九曲回肠的心思,想着既然这样她也不强求了。
空气随着话音落下,再次重回寂静。只剩下那男子挣扎的喊声。
府兵们率先赶到,齐知州表明身份,准备直接带人回官府。
那神秘男子反应过来,不断喊着冤,嘴里嘟囔着“背信弃义”,“你们去抓他,抓我干什么”之类的话。
接着谷欢清还未见到孙长乐,便听到了她的喊声:“谷欢清,谷欢清,你怎么了。”她在那破碎的窗户露出头,看到谷欢清还好好的,翻窗进来,道:“怎么这么多人。”
谷欢清看了四周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齐思微身上:“他安排的。”
孙长乐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齐思微,看向他又看向那个一直乱叫的人。
喊道:“你俩怎么合作抓人,居然还瞒着我?”
“没有,单纯偶遇。”谷欢清连忙反驳,不想承认莫须有的合作,“好在最后抓住了他。”
谷欢清低头问神秘人,“为什么你以为是他,便这么凶猛的攻击?”
“他欠我的。”他身材健硕,穿着一身粗麻衣裳,挣扎着身躯,“不是他劫走的银子,你们凭什么抓我。”
谷欢清偏头,扭着他的身子问道:“这么了解,很难不怀疑你和他是同伙。”
那人低声骂了句不入流的脏话,“怎么知道这事也犯天条是吗?”
“这显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知道的,别抵赖。”谷欢清冷静道,“袭击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真够倒霉的,那个姓路的王八蛋。”那人自暴自弃道,“本就是他来找我合作。我人手都准备好,才说不干了,遛谁呢。”
“合作劫官银吗?”
那人没回答,却是最好的回答。那艄公最开始可能要与此人合作劫镖,却意外找到下药的方法,不需要那么多人手这个计划便搁浅了。
一会几个府兵又压了几个人进来,“大人,周围发现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
被带进来的人被压低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过来,喊着,“老大。”
齐思微点点头,谷欢清的目光在他们中间轮换,又盯着这个被称作老大的男人。
老大皱紧眉头,用被捆起来的腿,踹起来一把土,“一群蠢货。”
“老大?”谷欢清带着些嘲讽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接着问道:“他不跟你合作,到手的肥肉没了,你不甘心,于是想黑吃黑,伏击他把银子抢过来。”
谷欢清既然问出口,便对这个猜测有一定的把握,“我说的对吗?”
“是啊。”对面懒得掩饰,嗤笑道,“给两个银子,就想封我的嘴,糊弄鬼呢。”
“银子在哪?”谷欢清追问。
官银使用的大多都制作规范,记载着制造的人和地点之类的信息,找到一个,问系统便能继续追踪。
今天折腾这一遭,也算值得。
“就那点钱,不够兄弟几个吃顿好酒好肉的。”老大冷哼一声。
谷欢清抬头看向齐思微,她并不相信,那位姓路的艄公蠢到这个地步,封口费是一顿饭钱未免太少了。
齐思微也心领神会,招呼人手,“给他们先带回去,仔细审问。”
*
那之后谷欢清便不再想主动过问这件事。
可第二天,瓦肆里一个平常的下午,谷欢清坐在杂物间的桌边喝茶,摸着新换上的榉木桌子,盯着窗外的鸟飞来飞去。
今天下午来问计的人不是很多,她难得清闲。
正看着窗外,就看到齐思微正缓缓往这边走来。
谷欢清抿了抿嘴,见他进门,直接问道:“你怎么来了。”她以为既然合作的不愉快,便也不用勉强再继续合作。
他手上握着个小瓷瓶,拇指不断抚摸着瓶颈,透露出一些局促:“伤好些了吗?”
他把瓷瓶举起些,递到谷欢清面前道:“这个药对于击打伤很有用。”
谷欢清看向他的手,道:“不用了,孙姑娘昨天给过我药了。”
齐思微愣了一瞬,把药放在桌子上:“我先放在这里。”
谷欢清心里叹气,“我伤都快好了,直接说正事就好。”觉得齐思微真是难搞。
不过也算是表明姿态,向自己示弱。
“我审问了那些人,在他们居住的地方,搜到几枚这个。”齐思微从怀里掏出银锭,也放在桌子上。
谷欢清拿起来端详了一会,根据银锭上记载的信息,问了系统。
得到答案【荆门塾师】。
第一反应便是回想到孙长乐曾经提到孙家大哥和艄公,在荆县有所往来,不知道是否有关。
她继续看着手中的银锭,问道:“没问出来点别的什么?他们的合作究竟指什么?”
“老大和他的小弟所说的基本统一。一是增加人手帮忙劫官银。二是想办法劫走的官银变成合法收入,扰乱视线,最后让我们难以追踪。”
“这么说来,其他银两的去向不明,就是艄公自己完成了这件事。”
齐思微认可道:“他们还说艄公常在荆县活动,我猜测其余官银可能会流向那边。”
谷欢清把银锭递回去,道:“这是个很好的方向,如果你想继续追查,沿着这条线会有收获的。”
齐思微眼神闪烁着,把银锭揣回怀里,道:“我来还有一件事,是想向姑娘赔礼。我刻意隐瞒单独行动,让你的计划差一点出现问题。如果不是姑娘及时出现,可能会错失良机。”
他说得恳切。
“没什么好赔礼的,你不用思虑那么多。”谷欢清看着他,“你总有你的想法,我也没空闲到一定和你合作。”
谷欢清其实可以理解这件事,两人相识不久,如何做到相互信任。齐思微又是个心思深重的人,两人性格不和,难以合作也是寻常。
“而且此事的确和朱家有关,那人曾听到艄公与知县的对话,谈到了朱伯爵。”
谷欢清清楚齐思微在故意引起自己的好奇,但还是问:“具体说什么了。”
“大概就是官银有问题,不能让他走到朝廷。”齐思微继续道,“所以才有了这桩事。”
谷欢清点点头,而朱伯爵也忌惮着东窗事发,不愿意追回官银。只要再往下调查一些,朱姑娘的疑虑也可以解开。
“所以我是哪里让你觉得不满了。”谷欢清轻笑着问道,“我一直说你可以相信我,我又哪里让你怀疑了?”
“我相信你。”齐思微道,“但同时我也疑惑。你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为什么愿意如此涉险。”
谷欢清表情凝固住了,她从未想仔细想过这件事,最开始她只是想赚钱,想解决眼下的问题。
“那你后来同意合作,是因为想试探我?”谷欢清后知后觉,如今觉得十分可笑,质问齐思微。
齐思微沉默着没回答。
“试探出什么了?”谷欢清冷笑一声,“发现我干干净净,没问题,你又不好意思?齐思微,你别太滑稽。”
“那你为什么做这个?就算最后真的抓到了艄公,追回官银,搞清了一切,对你又有什么益处?”谷欢清反问着,“如此按照你的逻辑,我也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
齐思微看着谷欢清认真的眼神,倒是默默了一下,“这是我的工作。”
谷欢清听到这几个字,回想到追踪审讯原来也是她的工作,她一直在学习怎么知道真相,怎么捍卫正义。
如今竟然全然没了立场。
接着,她看着齐思微从袖口抽出一块绑伤口用的白布来,上面浸满了血迹。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谷欢清下意识蹙眉,血迹鲜红的有些刺目。
“我来拜托你查案的晚上。”齐思微把带血的布攥到手心,“受了箭伤。”
谷欢清立刻察觉,“那怎么到现在还在流血?”血的颜色这么鲜艳,不像是旧伤口。
“箭头淬毒,伤口愈合的很慢。”他缓缓叙述着,“就是为了不断警告我,让我别再查下去。”
“你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层。”
谷欢清吸了口气,所以那天下午他突然离开,是其中危险,怕自己受牵连?
“你在跟我装什么可怜。”谷欢清被伤口惊讶到,却也足够冷静,“最开始也是你绑架我,搞一些没用的谜题。”
“你总在顾虑,你扪心自问最后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谷欢清直言道,“你想避免让我被牵连,就真的不会牵连到我吗?”
“我从来不为别的什么,如果放置不管,我们的生活真的完全不受影响但也罢了。”
“可是一他们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伤害我们。宋知殊的经历,就是最好的例子。”
“齐思微,我们真的合不来。”
齐思微看着谷欢清冷漠的表情,苦笑了一下,“我会认真沿现在的线索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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