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欢清一直觉得觉得莫延礼是个阴暗面很广的人,仇恨偏执,无利不起早。却偏偏要伪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在赵满溪面前装得更加的完美,导致全天下可能只有她一人浑然未觉。
他不在乎莫延宁是否是真的幕后主使,只是想要借此发挥,惩罚她,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少哭天喊地干预他的行为。
谷欢清叹了口气,搞不清莫延宁当时为什么承认,而且自己也没怀疑。
她又把目光投向眼前的醉鬼,他就是为了发泄情绪而自发闹事,和莫延宁没有一点关系。
“明天你醒醒酒,在宾客还未散场时同赵满溪道歉。”他必须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不行不行,那可太丢脸了。”那人刚刚就随口说说。
“你们父子有一个算一个还是要脸的吗?”谷欢清怒道,“不然别怪我自己澄清,到时候就不知道净说出什么了。”
婶子泪干涸在脸上,“谷小神仙,千万别生气。我们家这口子只有喝酒后这样,醒来之后是个特别好的人。”
“明天他要是好好道歉,这件事也算过了。”谷欢清面向她眉头舒展开一些,“最重要是好好约束令郎的行为。”
比起这个更让她烦心的还是赵满溪和莫延礼的关系。
*
心里想了一万个方法,该如何跟赵满溪说这件事,但想到她会受伤的用懵懵地眼神看着自己,便又全盘否决。
直到回到她们住的院子,也没想出个结果。
一进门便看到她们在院子里。
那棵愈发葱郁的柳树下放了竹编桌椅,他们围坐着在看一张纸。追儿在她们脚边半瘫在地上。
想不清便也不可现在就说,她索性也凑过去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妹妹你快看这个。”赵满溪扯过一张椅子,等谷欢清坐下后把纸递了过去。
谷欢清接过纸张,眼睛却还看着赵满溪洋着喜气的眉眼,她的长相是那种老人常会说的颇有福气的样子,哪怕不做表情时也是带着笑意。
自从同孙长乐合作后,杂事铺的生意也扩大了许多,时不时就有她从城外带来的生意,给一部分定金,提供解决办法时再给其余的部分。
纸上写着大概的情况,“仙符失灵,不能聚财,希望提供解决办法。”
就又是买仙符又是找自己问策,这么个散财法,也难怪不能聚财。
“这里面还放了符呢。”赵满溪继续把她手上的东西递过来。
谷欢清看着这张细长的白宣纸,和上面眼看着用毛笔随意勾勒的鬼画符,也不自觉地笑了。
“你说会是什么原因?”赵满溪好奇地询问。
“你说会不会是纸的问题,本来该是黄纸朱砂才效果。”宋知殊撑着下巴,思索道。
“真的有可能。”赵满溪频频点头。
谷欢清也认同,除了回答“你被骗了”,这个攻击性过于强的答案,这个确实是个很有逻辑对策。
赵满溪看谷欢清垂着眼眸,她常年累月白皙没有血色的脸,被放在桌上的烛光照得升起阴影分明的光晕。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她上半身向谷欢清倾斜过去,把手搭在她的腿上,“是觉得我们添乱吗,你不在,我们有时候会这么玩玩。”
“怎么会。”谷欢清温和地笑着,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只是莫延礼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脑子里他的身影有些挥之不去,“我在想这件事怎么解决,宋妹妹说的很有道理。”
“真的?”宋知殊十分惊喜,“我好多时候就会想象你会怎么抉择这件事呢。”
谷欢清看着其中的字眼,突然想起来什么赶回屋里。
她为了方便快些解决积压的问题,把一部分从杂事铺带了回来。
快速翻过,并从整齐摆放着的纸张中抽出来几张纸,才返回了院子。
“你们看看这些。”她把纸摊放在桌子上。
她们凑头过来,借着烛火翻看它们。
赵满溪立刻惊呼道:“这些怎么都是些仙啊神的呢?”
“这张。”宋知殊指着一个纸张上的字,“问你如何打通任督二脉,就差顿悟这个字就能解开秘籍,能够聚财了。”
“什么啊,这不就是乱写的。”赵满溪看着那字笑起来,“还有这个,也在说什么聚财。”
当时谷欢清只觉得荒谬,结合看起来这些人说不准是被同一个道士骗了。
谷欢清也拿起来一张,“这个说希望找到一个在街上偶遇到的衣着华丽的年轻人。”
上面穷尽词汇描绘了他的外观,从衣服华贵布料到腰间香包玉佩,从眼睛的形状到下巴上的痣,可谓是能写的都写了,就是没有其他方面的信息。
估计就是要找一个在街上看到,但从来的没更近的接触过的人。
“妹妹的意思是,她就是卖刚刚那些人东西的人?”赵满溪问道。
“倒也不是完全确定。”谷欢清迟疑道。
有些受骗的人甚至都是城外的,就算真的是他,系统靠不上要找到也只能大海捞针。
而且找到他也解决不了这些委托人的问题。
“咦,落款这个人是在瓦肆边开茶庄的老板呀,那是不是说明骗子可能就在瓦肆呢。”宋知殊十分兴奋地说着。
谷欢清俯身看过去,“还真是。”她之前也接过他的生意。要是想管这件事,明天倒是可以登门拜访,具体问问情况。
“那不是方便多了。”宋知殊继续道,“明天我就去街边蹲着,总能碰到,毕竟他要想继续卖东西,总得上街。”
“那不是要蹲好久。”赵满溪疑惑道。
“明日我没有安排戏。”宋知殊踌躇满志,“相信一定能铁杵磨成针。”
赵满溪笑呵呵地拍着手,“好,我也觉得能行。”
说完两人一起齐刷刷看向了谷欢清。
那视线一把把她脑海中的盘算清了个空,谷欢清张了张嘴道,“我也觉得可行。”实在说不出别的。
晚上躺在床上才颇为沉重着想,这要是明天找不见人该怎么是好。
*
一清早宋知殊就要去街上巡逻找人,谷欢清也索性一起去了。
两人挑了一个相当热闹的市集街口,顶着太阳生生盯了一天,连个衣角都没看见。谷欢清有几瞬间都感觉是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随着时间流逝,宋知殊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但脸上仍颇为倔强地不想服输。
“咱们可以去那边看看。”谷欢清看在眼里,指着对街,“这里那边有些盲区,可能漏下了。”
她立刻点点头。
她们又去往那条街去转了两圈,还是一无所获。
看着夕阳渐沉,天彻底黑下去就更难有所发现了。
谷欢清刚要开口安慰。
但宋知殊似乎越挫越勇,“姐姐,明天我一个人来蹲着吧。你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别跟着我耗着了,这个交给我。”
“那好,就先交给你了。”谷欢清笑着,想那至少自己先抽空拜访一下茶庄老板,看能不能缩小些范围。
正往戏班子走,就看到通往戏班子的路迎面走过来一个人,两个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宋知殊小声说道:“快看,那人下巴上有个小痣。”说罢,谷欢清就上前拦住了他。
那人闷头走着,被吓得退后了一步,惊道:“有事?”
此人穿着颇为华丽,浑身上下穿金戴银,就差带着个金子做的头冠了。
“你来这干什么。”谷欢清问道。
“我来看个戏怎么了,快让开。”那人不耐烦道。
宋知殊道,“还真被我抓到了吧,你知道多少人找你吗?”
他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突然向一边跑过去,结果被她们预判到,把他堵在了院墙底下。
*
骗子的手被她们用绸带捆在身后,被围着坐在院中的竹椅上。
“说吧,怎么做的。”宋知殊站在中间,抱胸问道。
“做什么?”骗子躲开视线,抵赖道。
“你不记得,可有很多人记得。”
骗子见抵赖不得,伸了伸腿道:“真够倒霉的。我就卖了些小东西说是能聚财,就很多人来买。”
谷欢清问道,“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看别人做我便做了啊,我也搞不清,”骗子挠了挠头,“我是先前被骗了一次,当时看到对方穿成那样,就以为是真的,结果屁用没有。”
他拍了一下大腿,“当时我就想,别人能做我也能做啊。”
怪不得这么大的范围,原是不止一个作案的人。
宋知殊乐得快活,一天的功夫没白费。赵满溪戏服没脱下,就急忙回来看这出好戏。
此时,对着她们水袖一甩,唱道:“可恨郎君贪富贵,不顾苍天正道理。”[1]
谷欢清和宋知殊一齐笑道,“你怎么乱改词。”
*
正得知,齐思微回了扬城,谷欢清就带着此人去见官了。
更多牵扯她是管不过来的,前因后果说了清楚,刚准备离开。
齐思微一身墨绿,站在打开一半门扉的门槛前,缓缓道:“新到了茶,我为姑娘泡上一道如何?”
“怎么敢劳烦齐大人。”谷欢清眼神移向他,看着他以及后面已经彻底开放的荷花池。
“姑娘为了扬城的安定付出这么多,应该的。”齐思微站起身,手指穿过瓷壶壶把,热水倒进空茶杯里,温热了茶杯后,再倒出来。
谷欢清垂眼看着他的动作,她并不会这些,看着也新鲜。
“而且姑娘没有问题要问我吗?”他手上操作,口中无意间问道。
茶清冽的香味漂浮出来,谷欢清恍惚道:“那……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一事情的真相会很开心,那你要不要告诉她这个真相。”
[1]改自京剧《铡美案》秦香莲唱词“可恨郎君贪富贵,不念夫妻骨肉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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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水袖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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