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镜也很心疼母亲:“你自己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照顾病人……姥爷的暴脾气,家里谁受得了?对了,让舅舅家的宝贝疙瘩照顾去,姥爷不是最疼他吗?对他说话都轻声细语的,怕把宝贝疙瘩吹化了。”
何若镜那小两岁的表弟,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家里蹲,啃老毫无心理负担,应该是全家最清闲的人了。
“让我再想想吧……”何珍含糊着,没有发表意见。
何若镜顿时生出几分不平,事先声明道:“妈,要是姥爷真住进家里了,我以后可就回不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何珍一愣。
“家里没别的地方住,肯定是住我房间里,我主动腾地方呗。”何若镜以退为进,“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不去碍眼。”
“这说得什么话?”何珍一听,果然就发作了,将心一横,“珍宝,我跟你舅舅再说说就是了,我不赞成姥爷来繁城,大不了我们出些钱,给他在老家请个护工。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在家里没地方住。”
在何珍心里,女儿何若镜永远排在第一位。
“这么爽快就决定了?”何若镜趁热打铁,“我不信。这会儿舅舅应该在买高铁票,你不打个招呼,人说不定就提前赶来了。”
“好。”何珍当即道,“那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何珍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何若镜猜想着,母亲大概真的去跟舅舅沟通去了,因为没过几分钟,她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微信。
“不许再气我,周末等你回家。”
“回回回。”何若镜秒回母亲,玩笑道,“妈,你的手艺可比学校食堂好吃多啦。”
三十岁的人了,却还是喜欢像个孩子一样,跟母亲玩笑着撒娇。
伴着窗外的那场大雨,周末很快就已过去,空气里的灰尘也被大雨洗刷干净。
清晨的清大,空气格外清新。
何若镜站在教室中,再度看到了秦泽的身影。
他依然坐在第一排正中位置,原先只拿着一根中性笔,今天竟换成笔盒了。
他好大胆,在课堂上,他竟敢主动站起来,抢着和学生们回答问题,俨然真的成了她带的“学生”。
可巧今天有临时安排的课堂小测,旁边还有学生小声向秦泽借笔,口中唤着的称呼竟然是“学长”。
秦泽听到这称呼,显然一愣,下意识望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忽然又笑了,客气地将笔盒打开,分发给身边的学生们。
何若镜则在讲台说出作业题目,其实也很简单,只是要学生们选择一段《庄子》中的文本,阐释庄子的哲学观点。
秦泽坐在座位上,抬手转起笔,思考了一阵,也开始作答。
何若镜在教室里踱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自己学生们的答题情况,偶尔也会望一眼秦泽的方向,看他竟“下笔如有神”,洋洋洒洒写了满篇,不禁好奇起他究竟写了什么。
他是认真在答题吗?还是在百无聊赖打发时光?
她看得出,秦泽是个生性讨厌拘束的人,可也是他,这样规矩地一次次坐在她的教室里,专注到入神地思考着她的那些问题。
下课后,何若镜让班长收作业,秦泽还起身帮忙一起收,最后统一交到何若镜的手里。
待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了,秦泽倚在讲台,一瞬不瞬望着何若镜,看她低头认真清点着作业数量。
“好像还差一份。”她抬起双眼,眸光如静夜中的朗月,纤细的指尖轻敲着桌面,最终指向他的方向。
“我的也要吗?”秦泽会意,却没有立刻将那页纸呈给她看,反卖起关子,“只怕我的作业,何老师看了要头疼。”
“我的学生不是一口一个‘学长’地叫你吗?”何若镜伸开手心,宜喜宜嗔,一副不想多费事的模样,“装作我的学生,就没有不交作业的道理。”
“好吧,老师请批阅。”
秦泽将已经夹进本子里的那页纸重新拿出,放在她的掌心。
课间的时间并不长,下节课的学生已经开始往里进。何若镜便捧着作业,边看内容,边信步向外走去。
秦泽帮她拿着其余的作业,走过长廊时,听她笑了起来:“秦泽,看来补课没白补,我给你讲的东西,你全都记住了。如果能拎出框架,再充实些内容,可以算作是一篇期末能得高分的小论文了。”
“是啊。”秦泽并不十分关注学术上的建议,只温沉道,“你对我讲的话,我全都记得。”
这时的何若镜,已经将那一大面文字迅速浏览完,却见纸张由背面洇来了不少墨迹,疑惑已经收尾的文章,为何还有内容,不由翻了面。
却见纸张背面并没有什么成型的文章,而是写满了那三个字。
何若镜,何若镜,何若镜。
他在背面重复写下她的名字,每一遍,都如此工整认真。
“何若镜。”他第一次唤起她的名字,如写过无数遍的字迹那样,审慎郑重。
他的嗓音清冽澄澈,又带些眷恋与情意。
“刚才被他们喊学长时,我反而有点庆幸我不是。”男人低声道,“有些事,是学生做不了的。”
是她方才好奇,但又绝不会主动向他问起的,他笑了的原因。
幸而他自己说了,但说得这样暧昧,无法不激起她心里的涟漪。
“何老师,我背面的内容,答得怎么样?”
他偏偏还像没事人一样,故意以学生的姿态去请教她。
“不怎么样。”何若镜直接将那张纸丢还给他,没好气道。
“但我觉得很好。”秦泽稳稳地接住了纸,将纸叠起,她的名字全整齐地藏在了里面,“那三个字,就是我心中的满分。”
认识何若镜后,秦泽才发现,名字是有重量的。
每一次听到她的名字,默念出她的名字,都有种踏实感。
何若镜意味着他的安全感,他的归处。
他小心地叠好那张纸,而后随意似的,放进上衣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而他的一切举动,都在悄然迎来何若镜的回应。
“下周六清大有个教师联谊活动,你有空陪我一起吗?”她轻声问。
秦泽并没有被她突然的邀约冲昏头脑,立刻察觉到这场联谊对于何若镜来说有点特别。
事实上,他没忍住,直接问起邀请他去的缘由。
对此,何若镜也坦荡地作出回答:“某个前任会来,但校领导特意点了我的名字,我又不能不去。”
职业所限,何若镜的前任们,大多都是学术界的青年学者。
何若镜实际上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这位前任了,听说他已经在办理入职清大的手续,还托人带话,大有找她叙旧的意思。
“不会很无聊的,联谊活动是在酒吧举行,大家都是年轻人。”何若镜怕秦泽觉得无趣,还做了进一步补充。
而秦泽听到这消息,不禁危机感顿起,将眉皱得更深:“酒吧?”
本章最后新增三千字,下章会更新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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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11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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