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渔的婚期如约而至。
寅卯时分,古小渔便被哥哥叫醒,人还迷糊着,就被哥哥跟着花婶子一顿折腾,梳洗,绞面,滚鸡蛋......
黑发用银簪挽起,发根处扎着红绸带,眉心一点嫣红,如同冬日红梅盛放,唇瓣抿了红纸,古小渔看着镜中的哥儿,险些有些认不出自己。
“婶子说媒这么些年,也曾为许多哥儿姐儿梳妆,比起姐儿,渔哥儿多了一分英气,较于哥儿,渔哥儿又添一分明媚,真真叫人移不开眼。”
花婶子搭着渔哥儿的肩:“你幼时不是上山打鸟就是下河摸鱼,比小子还皮,没想到如今也做人夫郎了。”
想起昔时和古娘子一起做针线说的玩笑话,花婶子就忍不住眼热,如今说得这门亲事,也不算愧对于她。
花婶子想着大喜的日子自己做出这副模样着实不吉利,便借口渴出去找茶喝出去了。
古小斛虽看到了花婶子眼底的湿润,但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花婶子重情,从前与古婶子又是好友常在一起说话,见此情景,怕是想起了自己已故的娘。
“哥哥没什么给你的,这些你拿好,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就是以后想开铺子,也不必向人家伸手。”
古小斛将自己做的荷包给古小渔,不待古小渔说话便按住他的手。
“不必多说,哥哥出去看看去。”
古小斛转身走了,该说的这半月已尽数说了,今日只要古小渔风风光光的顺利出嫁就好。
古小渔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他没打开,只是安静的坐着,心中复杂。
直到成亲这日,他才真真感受到了离家的不舍,花婶子红眼,哥哥叮嘱,这一件件都在提醒他,往后是真的要离开这个他待了十八年的家。
古小渔打小便不爱哭,就是古老爹拿着棍子他也咬牙受着,今日他看着镜子里的人儿同样没有落泪。
天将欲明,远方传来锣鼓声,古小渔起身出门。
古老爹昨夜在古小渔他娘牌位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晚的话,如今看着哥儿一身红衣出门来,又忍不住酸了鼻子。
汉子好面,又是哥儿的大喜日子,古老爹就是再怎么不舍,也只能将面上的情绪尽数压下。
院子里已来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见古小渔出来,立即夸赞起来,无非是哥儿模样好,嫁衣好之类的话。
古小渔没管他人的目光,径直走到古老爹面前喊了声阿爹。
古老爹不住的点头,哑着声音连声应好。
看着老爹脸上的深壑,古小渔颤了颤眼,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汉子也被岁月催老,为着一家糊口,挺直的背脊也微微佝偻。
不待古老爹说什么,古小渔缓缓跪下。
“渔儿,”古老爹愣住,想要去扶,古小斛却拦住老爹。
当年他出嫁时,也有这一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古小渔这一跪顺从本心。
“好,好,好,”古老爹缓缓点头颤着声音,他没白养这几个哥儿。
迎亲的花轿近了,古老爹将古小渔扶起,轻拍他的肩,温声道:“去吧。”
日月交替,四季轮转,雏鸟羽丰,终会离家。
人生便是在不断的相遇和送别之中慢慢圆满,不舍与欢喜常常并存,但细细想来,当是宽慰最多。
鞭炮声混着笑闹声传遍整个村子,古老爹看着花轿渐渐远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古小斛挽上老爹的胳膊,古小河也在一旁红眼。
“风大,风大,”古老爹哑着声音。
长长的迎亲队伍像长龙一般,簇拥着花轿来到了赵家。
不知谁喊了一声“新夫郎”来喽,霹雳啪啦的鞭炮声又响起。
赵家门口,拿着花斗的老人将谷,豆,铜钱,彩果等物撒了一地,大人孩子一拥而上争相拾取。
古小渔被人扶着下了花轿,赵锦将他背着,进了门。
拜过高堂之后,古小渔被送进了新房。
喜宴开始,汉子抬着装菜的木板,流水儿一般的上菜,村民们十人一桌的挨着坐好,满脸笑容的拿着碗筷。
赵家的宴席可是不一般,为了赵锦的婚事,赵家夫妇和大房老早便开始准备了。
赵臻为着弟弟,可是直接买下了一头猪。
就是他当年成亲时,也没这样,一来当年清哥儿不愿铺张,二来他常在外走商,娶了夫郎之后又去了镇上,伺候父母都是小弟,也有弥补的意思。
这古家也是村里的大户,若是喜宴太轻了,也怕村子里的人说闲话。
猪肘,熏青鱼,菌菇土鸡盅,蜜汁东坡肉......直让村子里的人吃的满嘴流油,伴随着阵阵桂花香,桌上还有一道桂花羹。
“这一桌菜,怕是要花费不少,”
“许久不曾吃过这样的席面了。”
“就是水芹里面都有腊肉片,”
“......”
便是嘴里都包不住了,也有人忍不住开口感慨。
“这古赵两家倒是门当户对,渔哥儿好福气啊,”
“欸,依我看来,这赵家才是高攀了,”
“......”
几人正说着,苏子清忽然过来,浅笑着:“大伙慢慢吃,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这话一出,几人连忙摆手,也不再说什么,连忙低头扒饭。
赵书云正在找爹爹,看着苏子清正在招呼客人,忙跑着过去:“爹爹,已将吃食送去给小叔么了。”
“乖。”苏子清摸摸儿子的头:“月哥儿呢?”
“正跟小叔么在屋里说话呢。”
“这孩子。”
苏子清失笑,不过有人陪着渔哥儿说说话也好,免得等的无聊。
待到日落黄昏,热热闹闹的喜宴才散去。
外面的事情有赵家夫妇和苏子清赵臻操持,赵锦该进洞房了。
赵锦被人灌的很了,脑子有些昏沉,又怕待会儿冲撞了古小渔,惹夫郎不高兴。
在院子外舀了一瓢凉水洗了脸,在外面待了会儿,等散了散酒气才进新房。
古小渔早等的昏昏欲睡了,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嘎吱声,才被惊醒。
赵锦步子还算稳健的踏入房门,古小渔看着来人进来立在门口不动了,好笑的问道:“你要在那儿站到几时?”
赵锦回过神,原本酡红的脸更热了,反手关了门,缓步走到古小渔身边坐下,没敢看夫郎,只低声问道。
“等的可累了么?”
“有些。”
“渴了么?”
“才喝了茶。”
“饿了么?”
“......”
“赵锦,”
古小渔被问的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喊赵锦的名字。
赵锦抬头,看着烛光下的古小渔,只觉得双眼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今日的古小渔比往日更让赵锦难以招架,贴满红喜字的屋子看着喜庆非常,但都不及古小渔身上的嫁衣晃眼。
红烛摇曳,天色渐暗。
“你是木头么?”古小渔看赵锦笨拙的样子,让他将剪子拿过来,赵锦此刻是古小渔让做什么做什么的,他去案桌上将早就准备好的剪子拿来。
将长发散开,古小渔撩起一段头发剪下,赵锦也照做,两人将头发用红绳栓了放在布帕里包好,赵锦贴着胸口放了。
做完这些,古小渔又倒了两盏清酒,一连喝了三回之后,所有事方才罢了。
他看着赵锦还是那木愣的样子不经有些恼,又起了坏心思。
“吹了烛火,歇息了。”古小渔盘腿坐在床上吩咐,赵锦点头,就要下床去吹红烛。
“你是不想与我白头了么?”古小渔见他果真要去,被赵锦气笑了。
赵锦动作一顿,这会儿反应倒快,立时坐回来拉着古小渔的手低声道:“想。”
“那你还要去吹烛火?”
民间有话,红烛彻夜,以示夫妻恩爱长久,携手白头。
“我,”赵锦急了,他正要解释,古小渔却又笑了,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
“逗你呢,”古小渔说完,将簪子拔了外衣脱了,露出白色的里衣来,他的颈间有一股红绳,上面坠着白玉,是小时候他娘给他去庙里求的。
红绳将古小渔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如雪,赵锦对上古小渔含笑的明眸,脑子一热,将古小渔拉入怀中。
古小渔的鼻尖撞上了赵锦的胸膛,痛的他嘶了一声,赵锦连忙放开他,看着古小渔皱着眉头,懊恼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离家时都没哭的古小渔此刻眼里突然蒙上雾气,他气的咬牙,把赵锦推到床上,照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
这回是真的打相公了。
赵锦生生受着,一声没吭,古小渔将那一下还了,才伏在赵锦身上看着他。
“今夜你不准动了。”古小渔按着赵锦的肩膀,不准他起身。
“嗯。”赵锦低声应着,感到口渴,却不想去喝水。
古小渔抿着唇,抬起头,将唇印在赵锦的唇上,片刻之后,又分开。
昏暗的烛光下,古小渔轻声道:“我不会。”
赵锦再也忍不住了,将古小渔翻身压下。
喜被展开,红浪翻滚,大红的喜袍被丢出帐外,接着是里衣,罗袜......古小渔的惊呼声响起,又被堵住,□□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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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联姻,旧矣潘杨之睦;
十缁讲好,惭于曷末之间。
宋城之牍岂偶然,渭阳之情益深矣。
伏承令女,施縏有戒,是必敬从尔姑;
第五子,学箕未成,不能酷似其舅。
爰谋泰筮,用结欢盟。
夸百两以盈门,初非竞侈;
瞻三星之在户,行且告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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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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