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旸一双大长腿刚跨过去一条，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扼住命运的后脖颈，生生硬拽回来。
“靠！”楚逸旸差点原地去世，“我还以为撞见鬼了！”
“要做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还有要遵守交通法规啊少年。”谢黎抱臂站在他身后语重心长地劝告。
“谢黎？！”楚逸旸吓一跳。
“是这么巧呢。”谢黎点点头，“横穿马路很容易引起交通事故哦小同学。”
楚逸旸：“……”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谢黎：？？
“这是什么表情？”
楚逸旸不想说话，伸手指了指栏杆外侧路边的下水道口，以谢黎5.3的视力看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钻石？珍珠？还是翡翠？”
“差不多。”楚逸旸拉拉衣领，“我的家门钥匙。因为刚刚好，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
谢黎：“……”
如果说翻越围栏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那两个人头对着头蹲在一个下水道口前仿佛在虔诚祈祷这件事，那可真是傻逼中的战斗逼。
谢黎感受到来来往往探究的眼神，把衣领再使劲往上拽拽挡住半张脸小声问楚逸旸：“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俩有病？”
“他们可能会以为……我们在许愿。”楚逸旸摸摸鼻子，“哎！快要够到了，你手电再往前照照！”
二十多厘米深的下水道，刚好一只手伸进去还够不到底。
真是为难孩子。
五分钟后，两人看着下水道中躺着的一把钥匙再加一张门禁磁卡，面面相觑。
“真棒啊。”楚逸旸感叹，“现在我不只进不去家门，连小区的大门都进不去了呢。”
谢黎：“……”绝了。
——人生总是那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总是如此。
谢黎抬手按下投影仪的暂停键，门铃声一瞬间更加清晰，“外卖到了。”
“得嘞！”楚逸旸麻溜的从沙发里窜出去开门，然后蹦跳着走回来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这家麻小做得贼正宗，快来尝尝！”
谢黎对于这个人连续两晚上在自己家过夜这件事情表示非常离谱，连带着没什么好脾气，“我吃过了。”
楚逸旸毫不在意，“快按继续播放，这部电影超好看，我看了好几遍！”
“无聊。”谢黎评价。
一个小时后谢黎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只手抓龙虾，一只手拿纸巾擦眼泪，同时用胳膊肘撞楚逸旸的腿并且咆哮：“大叔居然死了！啊啊天啊！我的心都要碎了！大叔这么厉害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怎么会死了呢！啊我的大叔啊！！”
楚逸旸目瞪口呆，“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
吃饱喝足，谢黎仰躺在沙发上揉揉鼓起来的小肚子，“真撑啊。”
“不是说吃过饭的吗？”楚逸旸无语。
谢黎对此不想回答。
“太撑了。”谢黎继续揉肚子，“出去走走吧！”
两人在小区里遛弯，初冬的夜晚还是挺冷的，尤其是北方的夜晚，风从四面八方往衣服里灌，百级物理伤害。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初雪。”谢黎说。
“应该快了吧。”楚逸旸抬头看看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夜空中难得有几颗星辰。
“那是流星吧？”谢黎指着一处惊奇地喊，“快许愿！”
楚逸旸顺着望过去，有点一闪一闪的光缓缓划过夜空，“嚯，你家流星还闪蓝光呢。”
谢黎笑出声，还是双手合十做出许愿的样子，“啧，不虔诚。”
楚逸旸挑眉，“冲着飞机许愿那能管事儿吗？”
“美女的事情你少管。”谢黎一只眼睛眯开一条小缝冲他做鬼脸。
“呵。”楚逸旸无语，却还是学她的样子一起双手合十，与她并肩站立默默闭上眼睛。
“许完啦！”谢黎先睁开眼，“你猜我许得什么？”
“变高变瘦变漂亮？”
“好肤浅。”
楚逸旸：“……”
“我希望楚逸旸明天篮球比赛全场MVP！”
谢黎背着手倒退着看楚逸旸，路灯将冬夜渲染成温暖的橘黄色，光洒在少女身上，黑夜中她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如果神明有模样，楚逸旸呆呆地想，她一定就是这般的眼眸。在无尽的黑暗中给他指明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你许得什么？”谢黎问楚逸旸。
楚逸旸回过神来，“不告诉你。”
谢黎：“？？？”
“为什么？”谢黎追上去，“说好了我告诉你，你告诉我的啊！你说嘛，你说出来我保你梦想成真！”
“不说。谁跟你说好了，明明是你自己非告诉我。”楚逸旸不为所动，甚至加快了步伐。
谢黎这个好奇心啊，简直要被气死了，“啊~你也太赖了吧！你告诉我嘛，哎呦喂~求求你了！”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谢黎还在愤恨某人的说话不算数，然后在愤愤不平中皱着眉头睡去。
隔壁卧室里，楚逸旸翻来覆去，脑海中一件件事情来回变换，最后停留在她望向他的时候，对他说希望楚逸旸得全场MVP。
“啊，真是。”楚逸旸叹口气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一会儿又探出头来，最后看着窗户外面零星的几颗星星想着明天一定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拿个MVP。
结果第二天谢黎还是没有去成。
临出门前谢黎还是很愧疚，楚逸旸对此也很是无奈，只得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万恶的资本主义。
谢黎在去学校的路上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昨天晚上学校突然紧急通知下周一市里有老师来听课督查，需要临时准备一节公开课，最后这个任务自然落在重点班学生头上。于是原本的周末假期直接泡汤，师生全部回学校准备公开课。
即使是突然开学，也并没有免去早自习。谢黎卡着铃声进教室，大家已经站好开始各自背书。
谢黎撂下书包跟朱淮扬打个招呼，转头对上铁青的两只熊猫眼吓一跳，“你被人揍了？”
“开学来得太突然了，我昨晚上补作业到凌晨两点，还只是挑着重点题做了做。一会儿抄抄你选择填空。”朱淮扬捧着课本叹气。
放假一天半，试卷八整套。
苦逼的高三生活。
谢黎比了个OK的手势，同时以眼神表示同情。至自习结束，已经有五六个人来要答案，谢黎直接把试卷丢给他们，拿着水杯去楼梯间接水。
排队的人不多，除了两个火箭班别人都还没开学。所以谢黎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高高瘦瘦的身影，宽大的校服都遮不住的清瘦和高挑。
“王修。”谢黎在后面轻拍下他右肩膀，然后在左边对上他转过来的脸。
他也明显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即使学习再厉害也还是很难在一天内做完八套试卷啊。
谢黎在心里想，顺手把自己手里的咖啡冲剂递给他。
王修接过去小声说句谢谢，便不再说话。谢黎也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站在窗前往远处看。
七点不到的冬日的清晨，天空还算不上大亮，太阳刚刚从地平线探出头来。这面窗户不朝东，谢黎却对王修说，“日出真美啊，对吧。”
王修愣了一下，点点头。谢黎就在他身旁笑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加油哦，王修。”谢黎和他说。
王修曾和谢黎说过他的梦想，在很突然的某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大概是那天天气很好，大概是那天天气不好。
小少年并没有太多对于这个社会的认知，却执着十几年于自己从小就怀揣的梦。
我很喜欢星空。那个时候王修是这么说得。
他其实从来没有因为父亲的离开生气，也从来不因为母亲长时间的不陪伴而感到委屈，小王修从小就是一个安静听话的乖宝宝，更何况他还有楚逸旸的陪伴。所以即使在很多人眼里他应该生活得不太快乐，但他事实上很少感到孤独。
在他那无数个独自一人的时间碎片里，他仰望星空，并深深为之着迷。
他小时候努力学习没有太大原因，不过是为了得到爸爸妈妈的一句夸赞或一个笑脸。后来这个目的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而他更加刻苦勤奋，只是这次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王修在很多同龄人还对未来一无所知厌烦于整日无聊枯燥的学习的时候，已经非常明确了自己想要奋斗一生的方向，并且踏实认真又满怀赤诚地走好了脚下向之前进的每一步。
谢黎想，王修就是那种一出生身上就带着光的人，他的光不只给自己在黑暗中点亮星火，更是在给身边的人以力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这就是少年人最好的模样。
《劝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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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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