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从阿多拉那知道了鲁宾的名字,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但是你听完就得给我忘了,不要再到处瞎打听。”
前辈警告着说。
“小心消息传到希尔达那里,她打断你的腿。”
丽达知道前辈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打听主家的秘闻本就不合规矩,更别说希尔达作为实际的管家对这些事情管得很严。
从前辈口中,丽达了解到鲁宾就是老爷收养的样子,即病死的二少爷。
丽达如遭雷劈,什么鬼,四小姐格蕾西是二少爷鲁宾的女儿,贵圈关系够乱啊。
看这反应,前辈再次确认丽达是真知道点内幕,索性全跟丽达说了。
悲剧要从老爷忠心的管家菲德尔死了说起。
前辈本人也是被菲德尔招进来的,清楚那的确是个刚正不阿,忠诚到有点死脑筋的好人。
他独身带着一个叫鲁宾的孩子,这孩子对父亲的感情非常深厚,性格也很像,对主家死心塌地。
菲德尔在一次出门办事后染上了传染病,很快就死了,尸体也被拉去焚烧。
老爷深感愧对这个老伙计,收养了鲁宾作为义子,夫人也同意了。
不久后,夫人生下了三小姐朵希,但是老爷实在太宠鲁宾了,连小女儿朵希都要往后排,让鲁宾的性子歪得阴郁暴躁。
三个小孩就这么相依相伴着长大了。
十几岁的时候要命的事发生了,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朵希和鲁宾竟然相爱了。
朵希十七岁的时候,牵着鲁宾的手去了老爷的书房,这一去整个德维尔家族闹了个天翻地覆。
鲁宾跳楼、老爷被气死、朵希晕倒。
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有当时正在书房的夫人清楚,夫人接手了这些烂摊子,带着朵希四处拜访民间的医生,最后带回了两个信得过的。
也不知道朵希得了什么重病,一直被夫人关在房间,饮食不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自给女儿送去。
但是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还要拖着笨重的身体操办葬礼,那阵子真是累得够呛。
直到夫人捡回了能干的阿多拉,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点。
比较奇怪的是,夫人生下孩子后一直没有让孩子见人,直到关在房间的朵希小姐病逝后,才将四小姐格蕾西展示在众多仆人面前。
前辈一直怀疑,朵希小姐很可能不是病死的,而是夫人为了保住贵族颜面毒死的。
毕竟和出身低下的义兄相爱,着实是违背了点道德,又不好听。
听完后丽达确信这位前辈知道的没有自己多,比如不知道格蕾西并非夫人所生。
结合前辈的信息,再加上丽达自己所知道的,可以推断出格蕾西很可能是朵希与鲁宾所生。
那么朵希的病就不是病,而是她怀孕了。
夫人信奉的东西又让她不允许女儿不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很可能夫人压根就没有怀孕,只是为了给外孙女一个合理的出身。
根据之前特伦斯对格蕾西的厌恶和透露的信息,朵希极可能是死于难产,所以特伦斯才指责格蕾西降生不详。
前辈见丽达独自在那思索,很是不满:“想什么呢,跟我也说说。”
丽达正打算说点什么敷衍一下,就见路边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前辈将人喝止住。
“慌什么,搞得像死人了一样。”
那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脑门子冷汗:“地……地牢有人拿吃饭的叉子自杀了,捅进自个嗓子眼里生生卡死的。”
说完就扶着墙吐起酸水。
前辈下意识捂住丽达的耳朵,却见这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似乎毫不觉得害怕恶心。
她无奈地摸摸丽达的脑袋:“这造孽的世道啊,把孩子都折磨成什么麻木不仁的样子了。”
丽达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甜笑:“姐,我不害怕。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那地窖里的怪物是怎么来的。”
前辈摇摇头,表示这个可能只有夫人和她的心腹希尔达知道。
丽达思索着,可能只得去地窖里亲自走一遭了,没道理大家都能轮流送饭,她不能。
吐完酸水的人见没人关心自己,默默控诉了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一秒钟,接着去找希尔达汇报去了。
另一边,格蕾西拿着铁锹挖着冰冷的土,娇嫩的手指都磨出了几个水泡。
阿维斯却是坐视不管,翘着二郎腿叼着草叶,不知道在想什么。
感觉心上人在注视自己,格蕾西挖得更起劲了。
阿维斯状似无意地跟格蕾西搭话:“累吗?”
格蕾西扬起脸摇头:“帮外祖母下葬,我一点也不累。”
“孩子,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格蕾西听了又要哭,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愣是掉不下去。
“我只知道,养大我的人是加泽尔夫人和阿多拉太太,在我心里她们就像是我的父母。如果是别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肯定会恨他的,但是,阿维斯,我无法恨你。”
阿维斯听得脖子一凉,不知道说什么,索性起身接过铁锹。
“小孩子挖两下意思意思就行了,真要等你挖好,那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个事姑姑我来干就行了。”
这话题转移得着实生硬。
格蕾西郁闷地瘪嘴:“我讨厌姑姑。”
“讨厌就对了,跟你们这些小孩聊不到一块,你快找菲雅玩去。”
格蕾西偏不,蹲在那看阿维斯铲起尘土,动作干净利落。
阿多拉人缘颇好,大家听闻死讯找到后花园时,阿维斯已挖好坑,开始打理老母亲的遗容。
被棕发女仆拉来的丽达叹为观止,探案、吵架、拉琴、入殓,阿维斯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时间紧迫条件简陋,阿维斯只是大概打理了下,但阿多拉看起来已经平静安详很多。
人们排着队献花哀悼,现场气氛颇为哀伤。
轮到丽达时,阿维斯突然很小声地说:“格蕾西跟我坦白了,说下毒的点子是你出的。”
丽达脸上震惊的表情转瞬即逝,格蕾西要是暴露了真的有可能这么推诿,毕竟不能破坏在心上人面前的形象。
但丽达很快想到如果格蕾西已经暴露决定推卸责任的话,在阿维斯找上自己前就会想办法串供,这只能是在诈自己。
虽然丽达立即控制好了表情,非常真挚地回答:“什么下毒,谁中毒了吗?我听不懂。”
但那抹震惊还是被阿维斯捕捉到了。
阿维斯面上不可置信又严肃,耳语般提醒:“你最好要小心点。”
然后丽达就被后面的人催着走开。
每个献花的人都会和死者家属聊两句,实属正常,但从阿维斯的复杂表情上,人人都能看出丽达和阿维斯聊得东西不太一般。
格蕾西同理。
特伦斯之死实在有些蹊跷,像是毛地黄中毒,但宅子里没有可以验毒的工具。
如果是凶杀,特伦斯没有什么外伤,死前又喝过酒,很有可能毒下在酒里。
那么接触过酒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其他人阿维斯也一一试探排查了,只剩下菲雅和格蕾西。
虽然情感上觉得不可能,但阿维斯依然展开了试探。
这次试探阿维斯想得很清楚,如果特伦斯真是醉死的,那菲雅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的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迷茫。
如果是菲雅下的毒,那么她会是被说中的微妙表情。
但丽达演技还是太嫩,被捕捉到了表情变化。
找一个菲雅心神失守的时机不算容易,阿维斯也只能在母亲葬礼上出其不意。
并且还有一个好处是,就算菲雅的表现毫无破绽,格蕾西也会做出反应。
如果格蕾西是凶手,看到阿维斯在交谈后的表情变化,一定会疑心生暗鬼,觉得菲雅出卖了自己,进行报复。
就算菲雅解释了也没有用,格蕾西不会相信。
如果格蕾西不是凶手,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泥人显然也想到了这层,在布包里贱嗖嗖地笑。
丽达无语地把手伸进布包,掐住泥人命运的后脖颈。
帝江穿进布包里传递心意相通的主人的意思:“在人家葬礼上不要笑。”
新土一层层盖住逝者,阿维斯一腔愤怒不知从何发泄。
她接连失去两个重要的人,如果特伦斯的确是死于意外,阿维斯也只能把自己憋屈死。
丽达感觉汗毛倒竖,一转头却见格蕾西对自己笑得甜美。
葬礼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忙着做事。
棕发女仆先是好奇打听丽达刚才和阿维斯聊了什么,得到没什么的回答后,贴心表示你不愿意讲就不讲。
两人接着谈起地窖送饭的事。
今天晚上正好轮到棕发女仆的好姐妹送饭,但是此事很可能引得希尔达不满,所以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
丽达退而求其次,问起棕发女仆地窖里到底关着什么。
据棕发女仆说,她来德维尔家的时间不算长,不知道那东西的来历。
第一次送饭时,有经验的人告诉她尽量打开门让光线透进去,因为地窖里不能见明火。
那次她险些摔了一跤,还是被一大团软软的东西扶着才稳住的,不过同时被吓了一条,几天没缓过劲来。
有人安慰她,说里面关的不过是个小孩,她也不信。
这几年渐渐习惯了,也没有多管什么,人多轮到她去送饭的时候就少。
不过前一阵有个在黑暗里分不清方向的女仆,违反规定带了蜡烛去送饭。
有规定就会有人出于各种原因违反,这女仆不是第一个。
那女仆表示,里面是一个有着金色卷曲长发的俊俏少男,羞怯地躲在地窖的一大堆木桶后面。
大概是个哑巴,眼睛也不太好使。
边聊边走到了大厅,只见希尔达从走廊里疲惫不堪地出来,丽达于是和棕发女仆道别,转而问候起长辈。
希尔达大吐苦水,说公共祷告室里的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叫他们到那去忏悔,结果倒好,为祷告词吵得差点打起来了。
她赶去劝架劝得身心俱疲,没清静一会又得知地牢有人自杀,迫不得已决定以后送饭不给餐具。
种种事务挤压下,都没来得送老友一程,遂问丽达葬礼现场如何。
丽达也简略描述了下,接着感慨道:“听小道消息说阿多拉太太很多年前的爱人,就是老管家,这对苦命鸳鸯死后不能葬在一处,真是可惜。”
希尔达弹了丽达一脑门:“哪听的,简直胡言乱语,阿多拉太太是十三年前晕倒在路边,被加泽尔夫人救回去的,怎么可能跟老管家是一对。管家死的时候,她还没来呢。”
“管家真的不认识阿多拉吗?他就没有什么走散的爱人之类?”
希尔达思索片刻:“汤勺夫人跟我说过,管家早就娶了夫人,两个人相濡以沫多少年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可算有了个,夫人没多久却过世了。”
讲到这,希尔达斩钉截铁:“所以阿多拉不可能和管家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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