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又是一阵剧烈的灵力碰撞，地面也随着那动静猛烈的震颤起来。
商凝夜的心中分外焦急。
以玄空长老的修为，对上洞中那只烛阴当是有些勉强。
幸而万物相生相克，烛阴生活之地通常也生长着能克制蛇类的灭门、决明等灵草。
商凝夜先前在这崖上发现了大量的野决明，于是心生一计。
她的纳戒中随身携带着几味灵株，和这决明一起刚好能炼制出一味能让烛阴短暂失去知觉的寂灭丹。
她助慕秋寒恢复了几分灵力，之后，又用一身磅礴的木系灵力辅佐着慕秋寒，炼制起了丹药。
巫灵等人来时便是瞧见了这一幕。
商凝夜本打算丹成之后同慕秋寒一道返回洞中，依靠寂灭丹的功效帮助玄空暂时降住那只烛阴，趁机将金边重楼取出来，哪知却遭遇了突然来袭的一众魔女。
魔族人来得无声无息，商凝夜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所幸慕秋寒的心性不同于寻常弟子，未让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影响到那颗丹药成型。
只是那丹药虽已炼成，现如今却完完整整的躺在丹炉里，无人问津。
商凝夜的目光落在丹炉之上，她犹豫着。
玄空长老已和那只妖兽斗了大半日了，商凝夜担心时间越长，战局对已方越不利。
方才那道灵力波动明显比之前的弱了许多，这是灵力消耗过多的征兆，也不知玄空长老还能撑多久。
应不应该留着慕秋寒做人质，自己则带着丹药下去助玄空一臂之力？即便是帮不上忙，也能同他通个气。
玄空长老对崖上的状况一无所知，怕是会吃亏。
但那魔女又怎会同意？一时间，她失了主意。
她下意识去瞧身侧的慕秋寒，慕秋寒却似正在出神，没有察觉到她求助的眼神。
又一阵波动传来，商凝夜有些待不住了。
正欲去取那炉中的丹药，却见为首的那个魔女飞身跃下了悬崖。
其余几个魔女在此刻又围了上来，却似有什么忌惮一般，离得比之前远许多。
商凝夜见她们似乎没有要阻拦自己的意思，便将那丹药连同丹炉一并收了回来，再想靠近那崖边，却是不能了。
一个魔女无声的挡在了她的身前。对方的修为至少在炼虚期，远非自己能及，商凝夜只好作罢。
崖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淡的青雾。
商凝夜心知那只烛阴今日恐怕大限到了。
烛阴能向天地请求风雨，其身死之时，也通常会有异象。只是这团青雾终究没能聚集成雨，而是慢慢的消散了。
薄雾散去后，巫灵拎着一个业已昏过去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山崖之上。
“玄空长老！”
商凝夜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玄空的异常。此刻她再也顾不得隐藏什么，身形一闪，眨眼便来到了玄空跟前。
伸手一试探，脉搏还在，商凝夜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将他怎么了？”她盯着地上那软绵绵毫无知觉的人，厉声问那魔女。
哪知那魔女却甚是无辜的朝着她笑了笑，“灵力耗尽，昏过去了。”
“胡说！”
堂堂合体期长老，怎会因为灵力耗尽而晕过去？
虽然对于巫灵的说法感到很是怀疑，商凝夜还是祭起了一道绿光。
温润的木系灵力进入玄空的筋脉，运转了几周，原本毫无知觉的人竟然真的慢悠悠的醒转过来了。
难道真是耗光了灵力？
玄空睁开眼睛，轻咳了几声。
此刻他浑身如同浆糊一般绵软使不出力。
但是眼见着面前那突然出现在秘境，坐收了渔利的魔女，玄空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妖女，快把金边重楼还我！”
巫灵对待玄空可不像对商凝夜那般客气。
只听她冷哼一声，“老匹夫，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只怕就同那畜生同归于尽了，还谈什么金边重楼。”
“同归于尽那也是老夫的事。你眼瞅着老夫和那妖兽拼得油尽灯枯，却突然下手偷走灵株，你好意思么？赶快把灵株交出来。”
商凝夜听得心惊胆颤，玄空长老为了这株金边重楼，竟然打算和那烛阴同归于尽？
巫灵却似听见了什么笑话，“没见过如此不识时务之人，与其担心灵株被我抢走，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玄空并不知晓先前崖上发生的事情，但他知道这魔族人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以他现在的情况，几个人在她的手上讨不了好。
“你把那株金边重楼还给我徒弟，放她们二人走，老夫任由你处置。”
巫灵理也不理，“你们三人的命都在我手里，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白了玄空一眼，话却一转，“不过魔域之人也绝不失信。我先前便答应过她们二人可以离开。至于你嘛，我改主意了，既然你也承认你的命是我救下的，那就随我回去吧。”
说罢，她扬起一道手风，一把卷住玄空，一跃进了云端。
那几个魔女见巫灵走了，也跟着施了个术法，消失在了空中。
巫灵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走的，但商凝夜那神出鬼没的身法让她心生了警觉。
她生怕惹出什么岔子来，毕竟这个仙宗的长老对于慕秋寒的意义重大。
变故来得太突然，商凝夜甚至来不及掐碎那块早已准备好的传送白玉。
她在崖前呆立了一阵，直到慕秋寒从她身后绕了上来。
慕秋寒不同她谈论眼前之事，而是轻声说，“再去洞中看看。”
商凝夜心道，那洞中的一方秘境她从前是和师尊一起去过的，里面除开长有灵株金边重楼，之外并没有什么稀奇。
但此时眼见玄空被魔族人掳走，她心中颇为混乱，一时间也无旁的主意，便随着慕秋寒去了。
慕秋寒将灵力压成两团小小的火球，分别注入两只不大的药鼎。
她将其中之一交予商凝夜，“洞中黑暗，道路崎岖，当心别摔了。”
商凝夜默不作声的接了。
两人一路向前，顺着那三人来宽的山道，向着山体的深处行去。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面前的景色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狭窄的山洞突然宽阔起来，像是在山体的中心处开辟了一个巨型的峡谷。
商凝夜对此处尚有印象，于是指着前方一处平缓的山壁道，“我前次进来时，那窝烛阴就在那一带活动。”
“上去看看。”慕秋寒说罢飞身上前。
商凝夜紧跟在她的身后。
等靠近那处山壁，一阵呛人的腥味顿时扑入鼻腔。商凝夜皱起了眉头。
这里应该便是那烛阴的居处，她前次没有上来，只远距离的看师尊来过。
几百年前道佑真人突破大乘期时，也曾来此寻找过金边重楼，炼制渡劫时所需的丹药。
虽说烛阴的修为不算低，和修士一样具有灵智，可它毕竟本质上还是一条蛇，相较于修士的居处，这里更像是动物的巢穴。
慕秋寒仔细在那巢穴周边查探一番过后，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指着地上的一处石缝道，“这里应当就是那株金边重楼的生长地。”
商凝夜也上前几步，她伸手感受着周围泥土里残存着的灵株气息。
“不错，是金边重楼的味道。”
慕秋寒将那石缝小心翼翼的慢慢用小刀撬开，露出那株金边重楼的根茎。
她顺着根茎的方向朝前刨，果然在距离此处一米左右的另一个小石缝里发现了一株指甲盖大小的幼苗。
那幼苗虽小，也并非是金色，却已长出了七个叶片，和金边重楼只差了中心处的那一枝小花。
慕秋寒将这幼苗小心翼翼的取下，递给商凝夜。
“这个你收好。我瞧书里说，金边重楼生长之地通常不止一支灵株，这支应当是那魔女漏下的。”
“瞧着应该也有数十年了。虽然比不上长成后的金边重楼，但此物的解毒功效应该也不会差。”
“你先试试，或多或少能对你体内的那些毒素有帮助，若还是不行，我之后再想办法。”
商凝夜闻言怔了怔。
她当然知道金边重楼是多株生长的植物，只不过往往只有其中的一支能够最终成形，长出中心的那一朵小花，并从绿色转变为金色。
罕见的时候，并蒂双生株也是会有的，数百年前师尊带回去的那一株便是如此。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残存的灵株幼苗，看来是那个魔女不太懂行。
商凝夜接过灵株，正欲开口道一声谢，却听慕秋寒问，“仙子接下来是什么计划？”
商凝夜摇了摇头，“不知，我还未想好。”
“既然这样，不若先回宗门，之后再慢慢商讨下一步计划，仙子觉得如何？”
商凝夜嗯了一声。
“也好。玄空长老被魔族擒走一事，也需告知族中众位长老，一起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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