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ONSIAM。
这座巨大的商业殿堂内部,奇迹般地容纳了一个缩影版的泰国水上市场。
木质栈道下是蜿蜒的“水道”,一艘艘小小的木船满载着色彩斑斓的商品——金黄的芒果、翠绿的香椰、裹着糖衣的香蕉煎饼、造型古朴的椰壳工艺品。商贩们戴着独特的“泰国农夫帽”,用带着浓郁泰北腔调的软语吆喝着。
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混合香气。甜,是新鲜椰奶和棕榈糖熬煮的浓郁;酸,是青柠和罗望子进发的清新;辣,是石臼里捣碎的小米椒和香茅根茎释放的灼热;还有各种香草—打抛叶、柠檬叶、南姜——交织出的,独属于泰国的嗅觉交响曲。
“尝尝这个?”南徽在一个小吃摊前停下,买了一份用芭蕉叶包裹的Khanom Bueang(泰国脆饼)。薄如蝉翼的米制小饼,像一个个微型的荷叶托盘,上面缀着雪白的椰丝和金黄的蛋丝,淋着橙色的甜辣酱汁。
她小心地咬下,口感奇妙,脆、甜、咸、辣在口中依次绽放。嘴角不小心沾上一点酱汁,高黎极其自然地抽出纸巾,轻轻为她拭去。
她们在迷宫般的摊位间穿行。
高黎在一个售卖泰国棉麻衣物的小铺前驻足,拿起一件宽松的白色长裙,在南徽身上比了比:“这个颜色超级适合你,”她的眼神里满是欣喜,“芭蕾天使。”
南徽没有拒绝,接过裙子,指尖感受着棉布质朴的纹理。
南徽在一个手工香薰摊前深深呼吸,沉迷于暹罗檀木与鸡蛋花的温暖香气中。
高黎买下南徽停留最久的那款味道。
走出水上市场区域,她们乘着扶梯上行,空间陡然变得开阔现代。
两人来到一家主打JimThompson泰丝的旗舰店,高黎站在一面陈列着数十种不同蓝色系丝巾的墙前,精准地挑出一条并不算最鲜艳的。那是一种介于灰与蓝之间的色调,像是雨后的冬夜天空。她随手将它绕在南徽的颈间,退后一步欣赏,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你气质里冷静、坚韧的底色。”
她叫来店员,直接买单。
“我怎么有种被你包养的感觉。”南徽调皮地皱皱鼻子。
高黎歪歪头,逗她:“Call me suger mommy。”
“我还是个大三的学生……”
高黎怕挨打,赶紧跑出门店。
然后解释:“我喜欢购物,喜欢给喜欢的人买礼物,我控制不住。”
但南徽很快发现,高黎并非漫无目的购物狂类型。她的逛,更像是一场精准的、有目的“巡览”。
因为她总是能从一排排衣架、众多物品中,精准挑出一看就写着两人名字的东西。
她明显有着一套自己的时尚穿搭哲学,挑剔,刧极具品味。
傍晚时分。
她们登上ICONSIAM顶楼的天台酒吧。这里拥有俯瞰湄南河的绝佳视野,昭披耶河(湄南河)的宽阔水道在眼前铺展,对岸便是曼谷的标志性建筑郑王庙。
她们选了一个临河的沙发座。
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的天际线,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色、粉紫色与钴蓝色的渐变画卷。金光闪闪的郑王庙塔尖,在暮色中如同镶嵌在油画中的剪影,神圣而遥远。
河面上,满载游客的长尾船拖着白色的浪痕驶过,汽笛声与酒吧里慵懒的爵士乐奇异地交融。
高黎点了一杯名为Mekong River的特调,深色的朗姆酒基底,融入泰式红茶、柠檬草糖浆和青柠汁,上面漂浮着一朵新鲜的兰花。南徽则要了一杯经典的Mojito,但加入了本地特色的罗勒籽,晶莹的籽粒在杯中悬浮,如同此刻她浮动的心绪。
“敬曼谷。”高黎举起酒杯,玻璃杯壁在夕阳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敬……”南徽顿了顿,看着高黎的眼睛,“敬勇敢。”
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个开启心扉的仪式。
河风拂面,带着水汽的微凉。
高黎突然想起一个冷笑话,她立刻分享给南徽:“你知道古希腊有个哲学家叫第欧根尼吗?他住在一个木桶里,亚历山大大帝来见他,问想要什么赏赐。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南徽被勾起好奇心。
“他说:请不要挡住我的阳光。”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南徽边笑边模仿高黎的语气,“请不要挡我的阳光……”
高黎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我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时就在想,这人简直酷毙了。”
河风适时吹来,带着水汽的清凉。
南徽指向河面破碎的月光倒影:“你看这些光斑,像不像庄子说的‘白马非马’?我们看到的永远不是月亮本身,只是它在水中的幻影。但谁说这幻影不美呢?”
“这让我想起一个有趣的实验——薛定谔的猫。在打开盒子之前,那只猫既是活的也是死的。就像此刻,”高黎看着着南徽,“在你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它既是情话也是普通对话。”
南徽挑眉:“那你猜,我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选择不猜,”高黎狡黠一笑,“就让这句话永远处在量子叠加状态。有些神秘感比较浪漫。”
她们默契地碰杯。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道家思想,”南徽表达欲急增,“上善若水。水最柔软,却能穿透最坚硬的石头。就像舞蹈,看似柔美的动作里,藏着改变一切的力量。”
“其实你就像水一样……”高黎突然凑近一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某个人心里……”
南徽并不闪躲,看着高黎的眼睛:“可某个人的心可能太多元化,流动性太强,变化太多,有时是钻石,有时是钛合金……”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最近在读《金属疲劳学》,特别研究过钛合金的应力-应变曲线……”
这下高黎彻底笑倒在沙发里,她怎么这么可爱~还有人用材料力学来**的吗?
夜色渐深,星光愈发明亮。
南徽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你看,那些星星其实相距甚远,在我们看来却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勺子。这算不算是宇宙级别的‘错觉艺术’?”
“就像我们,”高黎轻声接话,“看似偶然相遇的两个人,也许在某个更大的图景里,正好组成了某个图案。”
这句话让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远处飘来泰国传统音乐,与现代酒吧的爵士乐奇妙地交融。
“知道吗?”高黎突然说,“我遵序一套‘冰淇淋哲学’。”
南徽好奇地等待下文。
“人生就像选冰淇淋口味,”高黎一本正经地说,“有人永远只选香草,安全但无趣;有人什么都要,结果吃得一团糟。而智者知道,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让你每次选择时都心跳加速的味道。”
“那你找到了吗?”南徽问。
“这是个好问题。”高黎笑着招手又点了一轮酒。
“你知道吗?”高黎由衷地说,“我喜欢和你聊天。”
南徽做了个优雅的谢幕动作:“这是我的荣幸。”
这时,河对岸升起一盏天灯,暖黄的光点缓缓升入星空。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注视着那盏承载着愿望的灯火越飞越高。
“如果现在许愿的话,”高黎轻声问,“你会许什么愿?”
南徽想了想,微笑回答:“我愿每一个哲学思考,都能像今晚一样有趣。”
“你呢?”
“我希望,”高黎注视着她的眼睛,“每一个有趣的夜晚,都能与你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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