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着这么多人被一个小辈取笑，孙总感觉下不来台也是自然的。
“程光你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呢！”程母瞪了程光一眼，开始打圆场，“好啦老孙，这小子成天没个正形，你们当长辈的也别和他计较。”
孙总眯了眯眼，“我看他倒是很伶牙俐齿。”
程母一脸嫌弃，“哪能啊，他就是嘴快，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快给你孙叔叔道歉，”程父给程光使了个眼色。
程光从善如流：“对不起孙叔，刚才得罪了，您别放在心上啊。”
他们一家三口一唱一和的，把那孙总的话都堵了回去，有气也发不出来，只好憋屈地哼了一声。今天还有正事，先不跟他计较。
菜慢慢上齐了，每个人也基本都吃了几口尝鲜，只有孙总不想打脸，硬是没动筷子，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喝茶。可能是喝得太撑喝不下去了，终于没忍住主动提起这次聚餐的主题。
“之前讨论过的，和宝世合作的事情，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宝世？听到这个名字，程光耳朵动了动。
宝世公司是欧洲一家投资银行，在全世界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在小说原剧情中，启程集团就是通过与宝世建立合作而正式进军了金融领域。
一开始通过宝世那边提供的投资方案试水，启程集团的整体效益确实有明显提升，后来胆子变大了，步子也迈开了，投入的资金越来越多。谁知合作的第三年，宝世突然出现巨大的资金漏洞，不得不宣布破产重组，启程投入的巨额资金收不回来了，紧接着国家的部分政策有变，公司原本的业务也受到拖累，再加上资金断流，合作商纷纷解约，许多股东也抛售股票，整个集团就是这么败落的。
启程集团的破产在小说剧情中也算是一个巨大节点了，受其波及，整个商场上都发生了不算小的震荡，有人受牵连痛失前途，也有人扶摇直上，小说男主陆远铎就是借着这股风收拢了不少濒临破产的小企业，开始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
在商言商，程光不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不过在这个场合听到“宝世”这个名字，还是从刚才就有点故意挑事倾向的孙总嘴里说出来，他难免要多想一想。
不过来吃饭之前他就和程父程母表态过，只听不插话，所以也没表现出什么，只一边吃着菜，一边静静听他们怎么说。
孙总在启程集团占有的股份虽然不算多，但是在股东中影响力还挺大，因为他擅长以利诱人，他开口后，也有几个人跟着附和起来。
“宝世的资料我认真研究过了，几十年的老公司，专业性肯定是够的。”
“光专业还不行，领导人的能力也很重要，老孙你经常往欧洲跑，见过他们大老板吧，人怎么样？”
孙总笑了笑，神情带着几分显摆，“我跟皮尔斯先生打过好几次高尔夫，确实挺熟的，皮尔斯先生待人诚恳，做事认真，看到我这个钻石袖扣没，就是他送的，特别客气。”
“要我说啊，把钱交给他们等着翻倍就行，没什么好担心的，人家的客户遍布全世界，米国那个叫雷什么的公司，做空调的，前不久就和他们签了合同，要是没前途人家会愿意？”
旁边的小股东好奇地凑上去，“你这袖扣看起来可不便宜，是真钻吗，让我瞅瞅。”
“当然是真钻，人家什么身份，会拿假钻唬人？”
“好家伙，这得好几万吧，看来确实赚了不少钱。”
他们显然先前已经沟通过了，一唱一和的，脾气耿直的股东老戴看着嗤了一声。
孙总立即朝他看过去，“老戴你又来了，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啊，别阴阳怪气。”
“没意见啊，都听程总的，”老戴和程家的关系一直挺好，也不是爱争权的，他说完还免不了要刺一刺孙总，“我就这么点股份，有什么意见，单纯就是看你们那个自作聪明的样子不顺眼。”
要真的计算份额，孙总比他手上的启程股份还少些，这也是在讽刺孙总越俎代庖，一个小股东瞎做指挥。
“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好，有什么不能说的，”孙总铁了心就是要促成这事，又转头看程父，“既然大家都只听程总的，那程总又是怎么想呢？”
“这鱼味道不错，”程父给程母夹了块松鼠鳜鱼，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你给的那些资料我也看了，还不够，关于宝世的具体业务组成、市场前景分析，这些方面都写得很笼统，还需要更加详细的资料。投资这事不急，得谨慎一点，我们也可以多选几家投行作参考。”
孙总还是不死心，“怎么就不急了，没看到别人起步早的都起飞了吗，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还有那么多抛售股票的，破产的，你就看不到？！”程父语气严厉了几分，“记住我们启程的经营理念，长远规划，稳健发展，你这么急做什么？”
看到这里，程光也就大致放下心来，看样子他们家暂时应该不会破产。
其实现在的情况和小说剧情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剧情里，原主因为“吸毒□□”而入狱，程父程母为了他使了不少力，包括金钱和人脉，启程集团的名声也因为他而严重受损，这极大地影响了程父在股东中的话语权。
股东们之间的感情都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除非像老戴这样交情很好的，其他人在与今天相同的场景下，大都选择了站在孙总那边，推进与宝世的合作。哪怕程家在启程集团是绝对控股，在原本就失了人心的情况下，也不好违背所有股东的意愿，再加上本来就精疲力竭了，最后也没有提出反对。
不过现在嘛，程光没出事，程家也还是那个程家，哪怕程父当场否定整个转型计划，其他人也顶多就是抱怨几句，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程光还在琢磨的是，孙总这么积极地推进与宝世之间的合作，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猫腻？
他从佛跳墙的坛子里舀出一颗鸽蛋，放入嘴里边思考边细细地嚼着，突然听到有人点他的名了，原来又是那个孙总。
“程少，程总带你出来肯定是想培养你接班了吧，不知道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孙总话一出口，其他人的目光也齐齐朝程光射过来，甚至还包括程父，眼中也隐隐有着鼓励，似乎在期待他说出什么一鸣惊人的话。
便宜老爸你真想多了，程光吞下口中食物，茫然地看向孙总，“什么事，你们在聊什么？是说去日本抓牛那事吗？”
孙总：？？？
“去日本估计不太现实，听说他们养牛比养孩子还精细，肯定不会让陌生人靠近，我公司下个月似乎有个项目要去内蒙，孙总如果有兴趣，我让他们捎两头肉质好的牛运回来？”
孙总：？？？
谁问你牛的事了，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闭嘴吧你，”程父也没好气地瞪了程光一眼，才打着哈哈向其他人解释：“他不管公司的事，今天就是过来蹭饭的。”
再不管事这也……股东们瞅了瞅程父程母，让唯一的继承人自由生长成这样，这两夫妻心也是太大了点。
之后孙总又见缝插针提了几次与宝世合作的事，程父都不咸不淡地打发过去了，以至于一顿饭吃到最后，孙总一口饭菜没吃，光喝了一肚子茶加一肚子气。
回家后程父又把程光叫进了书房，“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别想再糊弄你老子。”
程光嘿嘿一笑，“谁能糊弄您啊，我就是觉得奇怪，孙总是能从宝世手里拿回扣吗，态度这么积极？”
“老孙那人确实急功近利了点，不过坏心应该是没坏心的，只是想多赚点钱罢了。”
“那有没有可能，宝世内部本来就出现了问题，比如资金缺口什么的，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和我们合作，拉我们填坑？”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程父揉了揉眉头，“我让人再多方面调查一下。”
“您心里有数就行了，”程光说着就起身准备出去。
程父叫住了他，“站住，你干什么去？”
“收拾东西准备回S市啊，我晚上的飞机，”程光看了看时间，“一顿饭吃了这么久，你们可真能聊的。”
“就这么走了？”
“留在家也没我什么事啊，公司还有事呢，”程光发现程父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落寞，补充道：“爸你和妈平时也悠着点，多注意休息，钱是赚不完的，安安稳稳最重要。可别公司破产了，让我以后只能喝西北风啊。”
程父：……
前面的话还挺让他感动的，听到最后一句他只想打人，“赶紧滚，看得我眼睛疼。”
收拾东西时之前没跟着一起上车的程母也回来了，递给程光一个礼盒，“刚才看你挺爱吃那盘熏肉，我问了老师傅，熏肉是特地从河北带回来的，我问他买了点，你记得带走。”
程光捧着礼盒，只觉得很沉重。有妈的孩子真幸福啊，虽然说他不是真正的原主，更不是孩子了，但也感受到了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妈，你和爸在家好点啊，我有空会多回来陪你们的。”
“别，我们忙着呢，没工夫陪你，”程母漠然摆手，“你自己在外面有点分寸，做事多动动脑子就好，别给我们添麻烦。”
程光：……
沉甸甸的母子情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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