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处理连绵不绝细碎小事的烦躁,者先生复又出门,环着这轩香苑查探情况,竟一无所获。
按理来讲,不会如此。
针对于九幽的隔绝界一丝波动也没有,不仅如此,那意外的震动就像是真的巧合一样,现在竟然察觉不到它半点生息。
虽然怀疑,可事实就是整座轩香苑无丁点儿异常,者先生有些气急败坏的将手甩下去,声若蚊蝇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
热热闹闹的轩香苑小门前,街上人群众多,行人络绎不绝。
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赶路人压低帽檐,溜着墙边顺着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断后的人像是被自己的一身衣装挡住了眼,前人停下时,他一不留神撞到了人家背上,被毫不留情的转头瞪了一眼。
领头人着装威严,但仔细看,三人的穿着打扮几乎是一样的。
人多眼杂,小路不多,只要找到一个可行的转弯口,就见几人速度飞升,转眼间,就只剩那几件玄色外袍了。
轩香苑的后门并不难找,也是一条窄小街道,只是路过的人不多,较好隐蔽,但一旦进入,就又会引起者先生是警觉。
上次织命随着纪安一同进去时,者先生恰巧不在苑内,这次……
“织命还能不能催动九幽引?”
江燎压低声音,看似向夙隗墨发问,实则目光早已放到织命身上。
自知夙隗墨也同样心急,于是没等他说什么,织命早已开始试着与九幽引连灵。
门内毫无动静,挨着最近的纪安的房间也鸦雀无声。
已经到了正午时候,织命在各方面的压力下显然有些心力交瘁,夙隗墨终是没忍心,将它收了回去。
敛去周身的功力,夙隗墨扒着墙边,脚下一蹬,像只黑兔子,矫健的攀到了墙的那一边,蹲着停在了房顶上。
江燎不合时宜的噗出声来,垂头连忙拿手捂住嘴,但尽管这样,还是没逃过一旁沈烬刺过来的犀利目光。
在个别时候,沈烬会想也不想的朝着江燎的肩膀挥过去,毫不留情的邦邦给他两下,此刻或许是顾忌声响太大,便生生忍住了。
他视线尤其关注着夙隗墨那边的一举一动,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姿态。
江燎悠哉的站到一旁,本来想出声说些什么没这必要的话,但看沈烬如此谨慎,便也不再打算。
夙隗墨身形虽然不小,但好在身手灵活,犹如走蛇一般,绕到了房门正前方,推开一条小小缝隙去试探有没有突兀的声音。
骤的,金属磕碰在木门上的闷响像乍现在夙隗墨的面前一般,虽隔着门,也足够清晰明了。
“九幽?”独属于纪安的困惑声音响起,传出来时还有些哑。
夙隗墨当即展开门,把自己塞了进去,正对上纪安愕然的眸子时,悄然又把门关死。
“夙……夙隗墨?”纪安眼睛睁的溜圆“你怎么来了?”
看着纪安的反应,夙隗墨拧紧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他上前两步,把纪安拉回去,问他:“为什么让织命回去?”
夙隗墨等不及是什么答案,此刻神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分崩离析,心底压抑的某种情绪全数都冲到了眼里,喉咙前,但看着纪安,又克制的什么也发泄不出了。
“织命……”纪安愣神似的呢喃重复“为什么,让它回去?”
他晃了晃脑袋,顺着这个问题想要深究,却感觉无边无际,找不到根源尽头。
“我不知道……”
夙隗墨原本只有那么一点愠色的眉眼瞬间舒展开了,他略带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纪安的眸子,沉默的那瞬间里,眼底暗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忧心。
没过多久,他试探性的再次问道:“九幽和织命打架是为了什么?”
纪安:……?
打架?
九幽和织命?
从一无所知到想要八卦,纪安的反应都被夙隗墨看在眼里,而那一瞬间,他这才确定了,纪安的记忆出了问题。
呵……
呼吸间,夙隗墨神色更加凝重了。
“哦,对了”说到九幽引纪安这才回过神:“刚才九幽异动,想要朝着外面去,应该是下一只……”
“纪安”夙隗墨轻声打断。
“嗯?”
“你如果信我,现在跟我回锻月阁,好不好?”
夙隗墨柔声下来,让头回听见这话的纪安一时间有些傻眼,跌进了夙隗墨无奈又复杂的眸子里。
“我肯定信啊……”纪安眨巴眨巴眼,伸手虚虚的指着还在门缝边徘徊的九幽引,说:“但是那下一只鬼,好像已经出现了”
夙隗墨顺着纪安所指的方向望去,九幽悬在半空中自转着,却没再撞门了。
“不是鬼,跟我走”他回头,看向纪安的目光似有祈求,却又坚定,仿佛只要纪安说的是什么犹豫的话,他就能强势的将人带走一样。
纪安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虽然一头雾水的不知道夙隗墨这是怎么了,但好在没什么事要做,走就走。
他点点头,任由下一秒夙隗墨拽上他的手臂,头也不回的拽着他冲出轩香苑的后门。
后知后觉想起,这次回来还没见过他的师父。
算了,总归是有机会的。
考虑到纪安进出轩香苑的行踪早已暴露,夙隗墨放鞭一扫,制造了个有人劫掳的假象出来。
江燎不知道什么时候让魂诀锏将他们丢得远远的衣服找了回来,挂到身上做隐蔽,夙隗墨的那件直接包住了纪安,严严实实不漏一丝缝隙。
身后有不属于二人的脚步声,被黑暗笼罩的视线里,纪安好像听到了聂风的声音。
“站住!”
夙隗墨理都没理,唤出织命带着纪安一刻不停地离开,剩其余二人把这场戏再做足几分。
一切的发生都太过离谱,要不是脚下织命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他倒要觉得此刻出现在轩香苑的夙隗墨是人假扮的。
出了轩香苑已然很远了,纪安从玄色宽敞的外袍里挣扎着露出了脸,左右转着去找夙隗墨的脸。
他实在是等不到站稳了再问,好奇看着他,说:“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锻月阁?”
两人挨得有些近,风穿过鼻尖,横刮着纪安的眼角,叫他有些睁不开的眯着。
夙隗墨垂眼看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又无从解释,只能眸色深沉的无声回望他。
纪安眼波流转,心想这得是多大的事,就连夙隗墨都沉默了。
结果,眼看已经找到了锻月阁的身影,夙隗墨不走正门也不回他们之前住的卧房,直直的朝着正后方去了。
满园的药香和土香味,廖萧玉正埋头伺候着那些珍贵的草药,纪安刚站稳时,她这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两人。
招呼没来得及打,夙隗墨干脆利落的吐露诉求:“他的记忆能不能恢复?”
廖萧玉怔了一瞬,纪安左看右看,也已然懵了。
什么记忆?
两人心下万般疑惑。
“从他回去到织命回来的记忆,都出了问题,他不记得了”
廖萧玉严肃的看了看还在状况之外的纪安,若有所思的静了两秒,随后说:“跟我来”
被牵着走到这又走到那,纪安觉得有些梦幻,不过在夙隗墨说出他丢失了某些记忆时,先前在轩香苑里想不出来事情也有迹可循。
只是,他记得夙隗墨,记得沈烬和江燎,记得他们之前一起捉鬼的经历,所有他觉得重要的人或事他都记得,并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是望着这样焦急的夙隗墨,纪安一时不敢出声。
姗姗来迟的沈烬和江燎气喘的有些急,从外面撞开门后的第一时间便问:“怎么回事?”
从织命显现九幽引“危”字的那刻开始到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停息,法器之间再怎么玩闹也不会拿主人的性命开玩笑,况且他们清楚此时的纪安和九幽引都不算实力强悍的水平,不到万不得已,九幽引自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将一个让人不得不去深想的字传达给织命。
种种推测,都代表织命离开纪安不久,变故已生。
只是夙隗墨将人拉出门的时候,江燎和沈烬见人无恙,和聂风假意周旋了一阵终于脱身,回到锻月阁时却被告知两人正在后院廖萧玉这里。
那终究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在场之内,只有纪安一人懵懂,看这架势,他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氛围实在是太过于凝重,纪安觉得有他们在一切都算不上岌岌可危,于是说:“我就是忘了点事情,没什么的”
本人都表现得不是过于在意的程度,应该也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纪安自顾自的想。
但没人听他说的。
夙隗墨不知道为何突然出声,恍似有些解释的意味:“者先生能对你的记忆做手脚,应该是你窥见了什么本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顿了顿,重新迎上纪安的目光。
纪安怔然,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撤回视线。
他心下沉了沉,自知是自己多想了,于是闭紧了嘴,不再出声。
他将注意力全权放在廖萧玉身上,刻意认真的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察觉到夙隗墨依旧没有挪去的视线也不为所动。
自我反思了一阵儿,纪安弯腰耸肩,情绪低迷。
他现在有些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所丢失的记忆了,这样的话,也不枉费他们几个那样上心的把他从轩香苑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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