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笺帮着收拾完了桌子,回到房间刚关上门,还没喘口气,门又被砰砰砰拍响了。开门,见是贺江年,不免略感意外:“江年?什么事?”
贺江年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左顾右盼,模糊灯影下,他的脸似乎有些红了,又刻意放低了声音,道:“云笺,方便屋里说话吗?”
陆云笺不明所以:“行啊,你有话直说。”
贺江年进了屋,先转身神秘兮兮地合上门,而后在桌边坐下,轻咳一声:“是这样的,我和阿瑶也……也一年多了嘛,我想给她备个礼物,前几日我拐弯抹角地打听也没打听出个什么来,刚好云笺你来了,我就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啊……”陆云笺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蓦地转身,瞪大眼睛,“啊?!”
她绕着贺江年走了好几圈,压不下心里那阵难以置信,冷笑一声:“好啊,我说到时候哪头猪能拱我家好白菜,原来是你!”若说她从前还觉得贺江年有那么些人模狗样,那现在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简直青面獠牙面目可憎。
贺江年倒是浑然不觉陆云笺眼睛里喷出来的火,自顾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头没脑地说:“我也、我也觉得我是猪。”
“……”陆云笺无语,“成吧。既然是季瑶喜欢,那我也没什么话说。你小子最好给我……”
贺江年有事求人七分软,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云笺你得给我支招啊,当年你说要接近裴世,让我帮你演戏,我可也是好好演了的。”
听他如此说,陆云笺才猛然记起来现今是何年月,方才一番话,竟像在现代一般熟稔,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说错了话的后怕,又是一阵失落。
不过只有一瞬。
陆云笺垂眸一瞬,再抬眼时,眼睛里半点担心害怕悲伤失落都没了,她问:“演戏?演什么戏?”
“呃……说实话,都挺缺德的。”贺江年有些不好意思,瞟陆云笺好几眼,“我不太好意思讲。”
陆云笺道:“没事,做都做了,还怕再讲一遍吗?”
“好吧。”贺江年道,“比如等他要出门的时候,偷偷用法术把门槛加高,绊他一跤。”
“……”
“还有在饭堂打饭时,特意排在他前面,率先把菜全部买光。”
“……”
“还有一次。”贺江年似乎有些于心不忍,“找了只鹦鹉,从他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起,追着他大叫‘笨蛋’,维持半个时辰,不过那次我没控制好,那只鹦鹉好像吃坏了肚子,然后……然后拉了一泡屎。就在裴世头上。”
“……”陆云笺捂脸,“你还是别说了吧。”然而又有些好奇,“那裴世什么反应?”
贺江年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道:“印象中是没什么反应的,就连被拉鸟屎那回,也只是随手扯了把树叶擦了擦就去演武场了。”
陆云笺没放下捂脸的手,道:“是我和他有仇还是你和他有仇?这么……这么……”
贺江年道:“不啊,咱俩谁和他都没仇没怨。那时候是因为云笺你说他总孤零零一个人,实在可怜,想去交个朋友,但是找不到机会,因为他完全不理你,所以你说要在他受欺负、不开心的时候从天而降,那样他肯定就不会再跑了。”
“……所以是这么交上朋友的?”
“不是吧,那时候裴世的脾气好得近乎诡异,完全看不出来他半点情绪,所以你似乎也没找到机会从天而降,不过后来就好啦。”贺江年神游片刻,把话题扯回来,“所以这么缺德的事我都帮你做过了,你就帮我支支招呗。”
“行。”陆云笺道,“但此事呢,万万不可敷衍了事。我至少得想一个晚上,明天再行动。”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大早,季瑶说要去观察观察同渊阁近日的动向,季衡还未起,两人轻手轻脚来到院中,将石桌上的薄雾拂去,郑重其事地在桌边坐下。
“这是琼珍阁的簪子,上头的花鸟蝴蝶都是金箔做的,会发光,挺漂亮的。”
陆云笺摇头:“太艳。”
“也是。”贺江年便将金光灿灿的几套首饰收了,换了根剑穗,上头串着白玉珠子,浸润着柔和光晕,“这个呢?这珠子据说能吸收灵气,进而增强武器,似乎还有点用。”
陆云笺摆手:“太土。”
“这个?荣德斋的玉如意。”贺江年挠头,“……呃似乎没什么用,就摆着好看。”
陆云笺眯起眼睛:“太俗。”
如此展示了几十样,两人绞尽脑汁仍然毫无头绪,陆云笺头都摇懵了,忽然瞥见贺江年衣襟处露出的一个小角,眼疾手快地扯出来,道:“这个挺好。”
贺江年却一把扯了回去,道:“这个不行。”
陆云笺道:“怎么不行?季瑶的帕子不是有回让邪祟破了个洞吗?她说那帕子是小时候季衡哥送的,不愿意扔,但总归是用不了了的,我看你这料子做手帕倒是很合适。”
“这我知道。”贺江年似乎更懊恼了,“这料子是鲛绡织成,轻如薄雾却又坚韧非常,鲜血过而不染,刀刃刺而无痕。我也觉着很适合做帕子,但是又不敢随随便便交给哪个工匠,本来想回云间世再请良匠来裁,但是……”
陆云笺接过话头:“但是它现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贺江年一愣:“派上什么用场?”
陆云笺道:“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什么东西都太土太俗,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动手好了,虽然成品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里面包含的心血情感什么的,终究还是要比千金买来的东西都更拿得出手。”
贺江年道:“可我觉得就一块帕子还是太……”
陆云笺道:“从简单的做起嘛。以后的日子那么长,什么金簪玉钗锦衣罗裙都可以慢慢来。”她没有说的是,再难点的,她会不会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这里似乎没有针,也没有线呢。”
这一句不是贺江年说的,两人循声抬头,见裴世不知何时从房里踱了出来,正抱臂倚树瞧着他们。
陆云笺转过头,掏出一只乾坤囊,搜找一阵,在石桌上摆出两样东西:“针和线,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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