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觉得孙潇潇心理素质很好，再次看到她在审讯室里。和之前完全看不出区别，妆容衣服，挺胸抬头，仍旧是一副贵妇的模样。孙潇潇看了一眼程前，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程前没有任何反应的坐下。等着李小溪的表现。
李小溪趁着孙潇潇没有看他，侧面观察了一下。一位得体的贵妇。孙潇潇看向他，他们两个对视了两分钟。李小溪没忍住转身看了程前，程前示意他可以开始。
李小溪拿出来了程珏从郑宇强助理妻子那里取回来的烟灰缸。放到孙潇潇面前，“还认识这个烟灰缸么？”孙潇潇看都没看直接摇头，“不记得了。我不抽烟，对烟灰缸不熟悉。”“我的错。”他又拿出来了针管，“为什么要伤害孙美美。”
孙潇潇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程前翘着二郎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李小溪也没动，紧紧盯着孙潇潇。
“不说话是没有意义的。”程前看了一眼李小溪，心想这词跟我想的一模一样。李小溪向前走了两步，“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足够的证据。我们既然在病房里等你，当然也会用监控录下来你做的事情。”
孙潇潇终于开口，“我进错房间了，我以为是郑宇强的房间。”李小溪回头看了一眼程前，用嘴型和他说：这我倒是没想到。程前理解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要杀郑宇强。”“是。我要杀了郑宇强。他杀害了我的女儿。”“他怎么杀害的你的女儿？”李小溪重新拿过来烟灰缸，递到她眼前。“是，我承认是我用烟灰缸打了我女儿一下，她晕倒了，她没有死。然后是郑宇强把她打死的。”
李小溪没想到这个方向，转过头看向程前。
程前走到孙潇潇面前，拿起来烟灰缸，“那为什么这个烟灰缸上没有郑宇强的指纹。”孙潇潇明显慌张了一下。“不知道，也不一定是用这个烟灰缸。反正不是我把苗苗打死的，不是我。苗苗当时没有死。”
“你当时没有去探一下郑书苗还有没有呼吸？”“没有，我太害怕了。我不敢。”“那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她动了。她动了一下。”程前示意一下让李小溪继续问，拿着烟灰缸回去坐着了。
“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见郑宇强真的动手杀了郑书苗？”“我不会杀死我自己的女儿的。”“你什么时候想起来，自己用烟灰缸把郑书苗打倒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李小溪。李小溪用非常确定的眼神看着她。
“我感觉，”李小溪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阿姨，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很多事情总要面对的。”孙潇潇低下头啜泣起来。李小溪又想了一下，“孙美美醒了，她很伤心，她对你原本感情很深。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因为我恨，我恨所有人。”她擦干眼泪，重新挺胸抬头的坐好。“我的人生好像没有一步踩对了的，除了嫁给徐志。”她笑了一下，看看程前又看看李小溪，“唉，我这个恶心的人生说出来你们也不爱听，和你们也没关系。当天中午，苗苗又跑回来了。当时家里还只有我一个，我之前把人都支走了。她回来了我很高兴，我以为她想通了，把孩子打掉。然后我让郑宇强把她送出国读书。或者不爱出国也可以，换个学校，重新开始。没想到她回来了是跟我示威。”
孙潇潇停下来，喘着粗气，气的双唇发抖。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李小溪拿了一瓶水给她。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
孙潇潇缓了缓，喝口水平静了一下。“她说她再也不需要我了，她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嫁人，有人可以养她。她要离开这个家。说完就要走，我气疯了，我当时真的觉得要疯了。我为了她，我都是为了她嫁给郑宇强的。我做出了这么大牺牲，我的女儿完全不理解我，我拿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她后脑砸过去。呼。”她本来很激动的声音又平静下来，仿佛回到了当天，“她一下就倒了。我吓死了，我对苗苗做了什么。我，我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没气了。”
孙潇潇哭丧着脸对着李小溪说：“我不相信，你们知道么？我不相信。我的宝贝女儿没了。然后郑宇强突然又回来了。他看着这一切也很害怕，我跟他说我就拿烟灰缸打了她一下，我没想到会这样。他也去探了苗苗的鼻息。他说苗苗死了。他害死了苗苗。如果他不追求我，我就不会给苗苗改姓，我就可以和苗苗好好的生活在一起。苗苗不该死，他害死了苗苗。”
“呃。”程前刚想说话，李小溪背在身后的手晃了几下。程前就闭上了嘴巴。
李小溪又等了一会儿，孙潇潇说完一直在哭。他抽了几张纸递过去，“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么说也可以理解。之后呢？你就没有再看到郑书苗的尸体？”
“没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当时的阿姨已经回来照顾我了。她跟我说郑宇强出差去了。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我当时很着急，我忘了我用烟灰缸打了苗苗。我把那一段忘记了。我着急找苗苗。我记得我打电话给他了，问他有没有找到苗苗。他说没有。我很担心苗苗，但是那几天我身体很差，起不来。”
“那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我在郑宇强回来之后，看到他想起来了。我也没敢和他说我想起来了，我一直装作自己忘记了。”“所以你配合他撒谎。”“对，但是如果没有他就好了。”“所以你想杀掉郑宇强？”“是，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他一直躲着我。他，”孙潇潇诡异的笑了一下，“他怕我。”她又想了想说：“但是其实没必要，我没有合适的借口，我怎么可能杀他。我也要赔命的。”程前在后面偷偷的吐出一口气。
“所以这次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是。”“那为什么要杀孙美美呢？”“她太快乐了。”“什么？”“她特别像，呃，像以前的苗苗。健康又快乐。没有文化，没有长相，干着低贱的工作。但是一点也没有不开心。蹦蹦跳跳的。特别像以前有爸爸的苗苗。”
程前忍不住反驳她：“没有低贱的工作。她只是在你家里做阿姨，用劳动换钱，有什么低贱的。”反倒是你，自己想做个金丝雀，还用女儿当借口。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就因为这个就要杀了孙美美？”孙潇潇哼了一声。“本来不想杀她的，但是我既然杀不了郑宇强，那郑宇强杀了孙美美，是不是他也完蛋了。”
孙潇潇瞪着眼睛盯着李小溪，问出了这个问题。
李小溪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转过头看向程前。
程前对他摇头，招招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程前在心里默默的呼出一口气。终于这件事情算是有了结果。但是这个结果过于让人难受了。
“程前，烟灰缸上只有孙潇潇的指纹？”“时间太久了，谁的指纹都没有了。”“啊。”“哎呦，傅队回来了。他估计要问。”傅先军正好看见他们两个回来，迎上去问他，“程队长，抓到人了？郑宇强？”“不是。”“不是？那别说又没有嫌疑人了。”“有的。”“谁？”“孙潇潇。”“怎么可能，孙潇潇是亲妈，那对郑书苗是非常用心的。”“你要听我们说还是去看看审讯记录。哦，正好我也打算简单跟陈局汇报一下，你要想听就跟我一起上去。”“正好我也要把这个案子跟陈局说说。”“走吧。”
“小溪，你把具体情况跟他们说说吧。”程前指了指都盯着自己的几个人。“哦，好的。”“小溪，然后你跟程珏学一学写个总结。”“不用我写？”程珏不相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最好你写，不过明天给你一天假，就不用你写了。”“还挺有良心的。”程珏笑呵呵的说。
“陈局，我们来给你汇报一下情况。”“坐，你们两个一起过来还挺难得的。怎么一起过来？都结案了？”“我这边有结论了，跟你说一声。”程前也不管那么多，坐到陈局对面，扭扭脖子。陈局示意了一下傅先军。“我这边也查出来了，不过这个案子凶手已经在里面了。”“抓住了？”“早就抓了，让程队长先说吧。等会我再具体汇报一下情况。”
“行，程前你说吧。”“根据我们查的结果就是，郑书苗是被她的妈妈用一个烟灰缸砸死的。”傅先军忽的站起来，“这怎么可能。”程前拍了拍他，“别激动。”傅先军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赶忙坐下继续听程前说。
“我理解傅队，孙潇潇的表现就是一个伤心的母亲，我们确实被迷惑了。这件事情有三个人，根源在一个，就是他们学校的体育老师，他□□了郑书苗，致使郑书苗怀孕了。孙潇潇知道之后非常生气，要求她打掉孩子，郑书苗不同意。”
看到陈局皱着眉头看着他，程前解释了一句：“我个人观点是，郑书苗因为和她妈妈赌气，所以说要把孩子生下来。一个孩子的话，哪能全当真呢。”他看了看陈局和傅先军。没有人表示赞同或者不赞同。
“好吧，我继续说，她们两个人是上午吵架。相对准确的时间应该是九点左右。然后郑书苗跑了。郑宇强看到了她们吵架，看见她跑了，所以追出去，追到了郑书苗。这个我们是有证人的，郑宇强也承认了。他带着郑书苗去了自己在市内的房子。结果他没想到他走了之后，郑书苗跑了，又跑回家了。又和她妈妈吵起来，她妈妈激动之下用烟灰缸砸了她的头。郑宇强让他秘书去看着郑书苗，但是他秘书去了之后发现没人。所以郑宇强又回到了自己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郑书苗。孙潇潇和郑宇强都探了郑书苗的鼻息，没气了。呃，说明确实是孙潇潇打死了她的女儿。这就是最终的结论。”他转过头，对着傅先军说出了这个结论。
傅先军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只说出来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孙潇潇。”“她可能会阶段性的忘记。她自述，她杀害郑书苗了之后，就晕了。醒过来就忘记了下午郑书苗回来的事情。所以她等了几天就报警了。如果她不报警，郑宇强可能确实有办法把这件事情瞒下去。刚刚小溪和我说的，她也有可能在生活的过程中也忘记，因为太痛苦了，算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陈局敲敲桌子，“都承认了？”“都承认了。”“那有没有物证。”“烟灰缸，有小姑娘的血。”“唉，不过总算这件事情有结论了。先军，你那边也简单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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