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给旁边拍了拍，“过来坐着等一会儿吧。”李小溪过来看了看脏地，又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你看你穿这么干净的裤子就是这样了。”大爷拿着椅子经过的时候，“警察同志，你们需要么？”李小溪赶快摇摇头，“不用了，太麻烦了。”“我有报纸，给你们报纸吧。”大爷从书包里掏出一摞报纸递给李小溪。这个李小溪倒是欣然接受，感谢了之后接过来，垫在屁股底下，坐到了程前旁边。
何队长看两个人并排坐着聊天也不好意思插进去，在旁边抽烟。小程站在上面，只盯着大编织袋，在网上搜索，想看看现在能不能购买到同款。
“程队长为什么本科没有考警察？”“嗯？哦，我是想考的，但是我妈觉得我的分数考公安类学校比较可惜，公安类大学男生分数确实不高，我的分数进去她觉得可惜也正常。我当时的想法也是，我去研究了一下公安大学研究生我也是可以考的。所以那个时候就不想忤逆她，没意思。”“这么有个性。”“我虽然不是学心理学的，但是我妈我还是了解的，她对我有极强的补偿心理。”“补偿心理？”“对，我爸妈都是大学老师，他们两个水平还都挺高的，所以经常出差。所以呢，我从小到大，都是阿姨带的时间比较长。我爸倒不觉得，我妈就觉得对不起我。”“那你觉得呢？”程前突然笑起来，“我觉得既给钱又没人管的日子爽死了。”李小溪切了一声：“我猜就是这样。”“但是阿姨的补偿心理不应该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为什么不由你自己选择呢？”
“这个问题就在这里了，我妈这辈子都非常顺，夸张点说她从小到大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这就导致了一个什么问题，就是尽管她不太有时间管我。但是关键节点的关键事情，她就觉得她应该给我做决定。初中，高中，大学。初中，高中，我都是上最好的学校，也不需要她做决定。所以大学，她觉得应该为我的未来负责任，所以她就给了我其他的建议。”“你没有埋怨？”“埋怨什么？”“就是平时不管你，高考了你明明有自己的想法还不同意，非要改变你的志愿。”“那还真没有，我理解我的父母是因为忙，所以确实没有时间来管我。不是因为他们不爱我所以不关心我。这是两回事，我从小就想明白的道理。”“哇，我刮目相看啊，程队长。”“这么夸张，难道我应该抱怨。”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后来我就再没听过她的了。”“阿姨不会很生气么？”“我妈这个人还是讲道理的，我说高考的时候你跟我讲道理我听了，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听了。然后我给你讲道理你要是不听，那我以后干什么也不会和你讲了。”“好厉害。那叔叔呢？”“我爸说过，既然已经是个半放养的孩子了，那就别指望听话了。”“叔叔真有意思。”
“小溪同学，你查我户口，自己不把户口呈上来？”“我的家庭就挺普通的，爸爸是司机，妈妈扫卫生。但是呢，我从小就是学霸，几乎不用他们花钱给我补课。所以日子就还行。”“这厉害，你父母多骄傲啊，有你这样的儿子。”“你也很棒啊，程队长，从小就能理解父母的情况。”
“队长，我们来了。”程前站起来拍拍屁股，顺手把李小溪也揪起来。“终于来了。”“队长你们怎么这么快啊。”王也看看他们两个。“别提了，先干活吧。不少人，动起来吧。”
李小溪想往法医那边凑，想学习一下，被程前一把揪住，“你这受得了么？”“怎么？”“看这个受得了么？和上次的不太一样。比上次还过分。”“我不知道，总得试试看吧。”
法医是一个程前从来没见过的女性。他过去轻踹了一脚蹲在地上跟着忙乎的郭岩。郭岩转过来看是他，烦躁的肘击他小腿。
程前拍拍他肩膀，郭岩虽然烦躁还是跟着他过来了。“干什么，干活呢。”“老汪呢？今天怎么来新人了？”“妈耶，我们汪处长今天没来，你就叫人老汪。”“问你呢，老汪呢？那个是谁，怎么称呼。”“老汪休假呢。这个姐姐是借调过来的，据说以后就是要接老汪的班，叫黄玲，我们都叫她黄姐。”“那我也这么叫？”“可以，比你大十岁吧。”
“环境证据怎么样？”“可以说没有，可以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不过看看尸体情况也知道的。”“你再仔细看看，什么黄姐，黄老师！”
程前走过去看黄法医工作。李小溪也戴了口罩手套蹲在黄法医身边，也在看她工作。通过口罩程前都能看出来，李小溪一直强忍着不做出呕吐的动作。黄法医时不时的看他一眼，也没有因为这些把他赶走。“黄老师你好，我叫程前。”“我知道你，程队长是吧。”“是，您能不能大概说一下情况？大概的死亡时间什么的。”“我可以肯定告诉你的是，这个死亡的人是个女孩。看骨头的情况，我推测是未成年人，这是经验之谈，不做准。回去检测之后会给你准确的区间。但是死亡时间，我现在肯定不可能给你具体的死亡时间，不过从尸体的状态来看，你看她已经呈白骨化，根据骨头的状态，我推测死亡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了，不过还是要回去之后经过检测再给你时间区间。”“谢谢黄老师。”黄玲面无表情的继续干她的活，没有再理程前。李小溪仍旧跟在她身边，看她一点点整理编织袋里的人体组织。
“程队长，你们新来这个小孩真的行，我都看不下去，他在旁边可真的是认真学习。”“从小学霸，你能比？”“你看看你骄傲的，以后生个孩子这么优秀也就这样了。”“我为了我们队里有这么优秀的人才感到高兴，你不高兴？”“我可不跟你聊了，烦死我了。我干活去了，再多聊两句不知道得给我扣什么帽子。”
冬天的河边整体看起来就是光秃秃的。程前绕着河边走了半圈，又上去看了看周边的环境。从温泉过来大概就是一公里的样子，目视周边的楼房都不近。最近的确实就是钓鱼的大爷住的地方。
他溜溜达达的走到了。“客人您好，请问几位？”服务员在门口非常热情的迎接他。“哦，我想过来问几个问题。”“您是警察。”“是。”“那您随我来，我们经理在里面。”程前跟着服务员从大门进去，虽然程前很少来这种地方，但是从他的角度看起来，这在滨海市算是一个非常豪华的温泉酒店了。
服务员敲了一下门，打开，请程前进去。
里面自称自己是经理的一位男士，非常热情的朝他伸出手，笑的让程前有点不舒服。“警察同志，您好。我是王祥，是温馨雅谷的经理。知道旁边出了事，觉得您这边有可能用到我们，所以一直在这等着呢。”“啊，你好。你怎么知道可能要过来找你们呢？”“我们离那个河边是最近的了，再近一点就是旁边有个小区，小区门口有菜市场。那肯定得先来我们这问问题。我们也有摄像头，您有什么问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提供的。我们肯定都全力支持。”
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经理这么的热情。“我确实有点问题想问一下，还怕耽误你们工作。”“没事没事，您问。”“你们这个温泉酒店营业多长时间了？”“准确的来说是三年八个月。”“那王经理你知道这个河边来钓鱼的人多么？”“不多，我中午休息的时候也爱出去溜达，夏天的时候还有三五个人坐那。天冷了一般就剩一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人在那坐着钓鱼。我问过他们，说是这个地方因为鱼少，而且也确实偏。很少有人来钓鱼，就这个人几乎天天来。警察同志，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他。”
程前心想怎么今天全遇到的都是这种的，都是看太多侦探小说还是电视剧。
“这个我们是有规定不能随便说的。”“理解，那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问题么？”程前其实没什么想问的还是随口说了一句：“对面这条河，你知道有多深么？”“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我们有个工作人员，挺爱去游泳。可以问问他。”“那帮忙叫一下。”“行行行。”程前看着王经理非常着急的打电话把人叫进来。忍不住问他：“就是王经理，你是很喜欢侦探小说还是电视剧么？能这么热情支持我们的说真的也不算多。”“爱看，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柯南，推理能力很强，很小的细节就能看出很多东西。还有重案六组。很有意思。抓凶手很刺激。”“也没那么刺激。”“那警察同志现实生活中和影视作品里差距很大么？”“我看的倒是不多，影视作品更侧重冲突性，我们现实生活就是要尽快的破案。需要完备的证据，不能猜测。推理要推，但是也不能光推理。”
咚咚咚，“请进。”“经理你找我。”“来来来，这是我们酒店的会计，林昱明。小林，这是警察同志。他想问你对面那个河的情况。”
程前从这人进来就一句话也没插上。他只跟着点头说对。“那个河，想问什么情况？”“那条河深么？”“深。最深的地方，我感觉有个五六米。尤其是夏天雨季的时候，反正下一点就更深一点，有时候有个七八米的样子。”“那你知道我们今天在河里发现什么了么？”“知道传开了。”“那你游泳的时候在河里有发现这个编织袋么？”“没有，但是警察同志，我大部分时候就是在上面游一游，偶尔扎个猛子什么的，这个水底下的情况很难说的。这个河也不算小。”“我理解。非常感谢你们，我得回去了。”
程前很怕王经理又跟自己探讨破案的问题，赶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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