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晚上陈洛维经常会偷偷过来,就站在床边静静看着穆星。
穆星第一次发现的时候是他做梦梦见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住,他在梦里跑啊跑啊,然后就醒了。当时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陈洛维,他醒来的动静不大,而陈洛维似乎坐在床边发呆,于是也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好在没多久,他就走了就像梦游一样。
自那之后的几天夜里他都有观察到,陈洛维每次都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过来,待个十几分钟又回去了。然后第二天早上又精神满满地去上班、下班。他偶尔感慨年轻真好,像他这样半夜醒来后好久都没能睡着,黑眼圈已经挂了好几天了。
于是当这晚再一次发现他坐在他的床头的时候,穆星忍无可忍地往床上另一边挪去,留下了另外半边。
“要睡上来睡,别杵在那看得我心烦。”
陈洛维像是没听到,他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下陈洛维听明白了,有点被发现的羞窘,也带着点不敢相信。
穆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来睡吧,明天还得上班,你这样杵在那我也睡不着。”说着顺势拍了拍旁边留的位置。
陈洛维小心翼翼地答了声好,又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穆星此时已经侧过身睡了,陈洛维就看着他的背,用手指在隔空画着圈。过了一会儿,听着穆星的呼吸声睡着了。
【哥,你真的回来了】
此后几天,两人都默契地没提这件事,穆星也都会把半边床留给陈洛维。
一天夜里。
“陈小维,你那房间这几天都没人睡,我这间都快变成主卧了。”
陈洛维听到了但是没回答,他怕穆星赶走他。
“真拿你没办法,一说到这事就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
“我看最近给你表白的那个人还不错哦,穿得西装革履的,每天都来我们店里买花,我们店因为他生意好了不少,你有没有答应他呀?”
一周前。
穆星下班后顺路想去看看陈洛维有没有忙完,结果去的时候发现有人正拿着玫瑰花束向陈洛维告白。那束花还是前几个小时自己向这位客人推荐的,那位客人当时很害羞地说想给一个救了自己的人告白,所以他特别热情地向他推荐了红色的玫瑰。
结果没想到在几个小时后撞见了对方告白的场景,告白的对象还是陈洛维。
他没让两人看到自己,当天也只是说自己先回家了,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的每天下午,那位客人都来他们花店买花,每次都还找穆星推荐,一边说着自己的告白进度。
穆星听着那位客人自顾自地和他讲着自己的告白进度,说陈洛维是他高中的学长,他小他两届,他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陈洛维一直都很优秀,他们也都一直听老师讲这位学长的优秀事迹,有次他被小混混欺负的时候陈洛维路过解救了他,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暗恋之路,可是一直不敢告白。
这次因为自己总是熬夜加班生了病进了医院后重新遇到了陈洛维,陈洛维又救了他一命。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并且小有成就,他明白有些东西要自己主动出手才会得到,所以他这次没有逃避,主动出击。
穆星听着他的暗恋史,一边为他的勇气赞叹,可是一边心里又有些吃味,因为他要追的人整天赖在自己床上不肯离开,胆子也是变得越来越小,又不敢说自己要什么。
思及此,穆星没好气地对此时正在自己背后盯着自己看的人说:“你答应了的话就要告诉我,知道吗陈小维,我不想成为你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哥,我没答应他,他是我之前经手过的一个患者,或许是一种病人对医生的依恋,又或许真的有喜欢的成分,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始终是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穆星转过了身看向他,才发现陈洛维不知何时脸上由挂满了泪水。
这些天里他明里暗里能够感受到陈洛维的焦虑,他何尝又不焦虑,但是焦虑来焦虑去也没啥用,就放任了过去。
“唉,拿你没办法,睡吧睡吧,我一直在这里。”穆星伸出手拍了拍陈洛维的肩膀,陈洛维知道这是应允了自己的意思,虽然穆星尚未回应自己,可是这样也足够了。
*
进入九月后,Y市的天气变得变化多端,暴雨有时来得极为突然,即使看了天气预报也没用,仍会被淋得透心凉。
这天刚好下暴雨,穆星刚好没带伞,就在花店多待了会儿时间,想着暴雨可能一会儿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这场雨下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停歇。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冒雨回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把透明雨伞,视线上移是一位最近常来店里买花的客人。他记得这位客人经常买百合和康乃馨,说是给住院的朋友送的。穆星想这位客人住院的朋友还真多。
夏莱心说住院的朋友倒没有那么多,不过是为了过来和他搭讪,他前些天来这家花店买花的时候就对这位耐心向他推荐花的店员产生了好感。他当时并不想买花,因为最终送到的是自己讨厌的人,只不过迫于自己母亲的压力才来买花,所以刚开始对穆星还多有刁难,但穆星脾气很好,面对他刁钻的需求还很耐心地给他推荐了花。
所以之后他就时不时来这家花店。
“我这里刚好多了一把伞,要不你用我的伞?”很有礼貌的语气,穆星还在纠结,虽然这位客人是好意,可他并不想欠下人情,而且这位客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恰巧这时店门口风铃响起,又来了位客人,穆星刚想上前告诉这位客人他们店快打烊了,就发现这位客人是陈洛维,他还带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小维?你怎么来了,不是之前告诉你先回去吗,我等会就回去。”
“我想着等会儿你可能会淋雨回来,不如先来接你,外面雨大,我们赶快回去吧。”说着看向了站在穆星身旁的男人,夏莱看到他的视线后主动介绍起自己,穆星向他解释到这是自己的弟弟,也是这附近医院的医生,看着外边下雨比较担心自己就过来了。
陈洛维站在旁边听穆星介绍自己,原来他是弟弟吗?
穆星也没再纠结需不需要夏莱的伞,和夏莱还有店主告别后就和陈洛维回去了。
雨伞虽然宽大但却不太能遮住两个成年男人,而陈洛维仗着自己比穆星身量高的优势撑着伞将雨伞倾斜到穆星身边,穆星本来想撑伞,毕竟是陈洛维在开车,开车的人比较辛苦,自己又当着他一声“哥”,怎么想也应该他撑伞,然后就被陈洛维坚定地拒绝了。
在店里的夏莱就这样看着两人就这样走入雨中,他还注意到了陈洛维落在穆星身上的眼神,是一种充满浓厚爱意的眼神,也就穆星当作看不见。他于是悻悻地收起了伞,本来想借花献佛结果却发现人家可能并不需要。
结果当天晚上回去陈洛维就发烧了。
“让你耍帅淋雨吧,这下发烧了,家里药放在了哪里?”穆星看着躺在他床上病恹恹的人,不解气地又捏了捏他的脸。陈洛维告诉了他药的位置后又睡过去了。
穆星向放药的位置走去,他找到了感冒退烧药,同时发现了一些看不懂的瓶瓶罐罐,看样子还没拆开用。
他直接向雲问这些是什么药,反正不会有人比祂更清楚。
雲支吾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了他,那是精神疾病方面的药,是在穆星回来前几个月陈洛维买的但是看包装还很新。
因为之前雲试图对陈洛维进行删除记忆的操作,陈洛维那段时间有察觉自己似乎在遗忘一些重要的东西,他不愿忘记,一直在作斗争,还一直玩极限运动,雲据此认为他有轻生的想法,毕竟他的行为也太反常了,可是也不敢赌。
那个小隔间里的每个收纳柜的底下,都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他记得的有关穆星的一切,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拿出来反复观看以免自己遗忘。
时间久了,他就变得越来越偏执,某天他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他开了药,不过这点雲没有告诉穆星。
穆星先按下探索的**,把退烧药给陈洛维吃了。
发烧中的陈洛维显得格外粘人,迷迷糊糊中总是伸着手想抓住穆星,嘴里重复喊着问他去哪里,还要不要他了。
穆星有点无奈,但也一遍又一遍地跟他确认自己还在,不会丢下他。
这么些天下来他也有点明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厘清自己对陈洛维的感情是一项很耗精力的工作,但总不能不厘清,因为问题摆在那里,穆星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即使会逃避也是因为没想好对策应对。
他想他对陈洛维的感情尚未上升到爱情的地步,但是他并不排斥他,陈洛维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和别人无法比拟的。未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就像他一样,谁又会知道他死后能有这样的机遇。所以经历了这么多,看待事情的角度自然会不同,穆星现在对一切事物都抱着尝试的态度。
只是还没跟陈洛维摊开说他就生病了。
陈洛维很少生病,即使穆星不在的这些年也经常锻炼,只是当上医生后锻炼时间少了些,但之前的身体底子是很好的。再有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生活他也不太敢生病,生病后需要别人照顾,他不想麻烦别人。
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年医院的工作太累了,还是因为那天看到穆星差点接到别的男人递伞,让自己觉得心里很堵,他怕穆星接受那人的伞又认为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毕竟穆星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介绍的是弟弟。
弟弟,多么亲切而又让人难以接受的一个称呼啊。
于是,多种因素叠加下他发烧了。
发烧中他似乎说了药的位置,他虽然很少生病可一直保持着定期买药的习惯,不过他好像忘了前两天刚到的药也被他放在了那里,其实那些药他吃起来感觉没什么用,甚至会让自己的头更痛。
而且在穆星回来后,他失去记忆的程度在减轻,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也不再吃药。
他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医院那边他也请了假。可能因为之前从未请过假,这次请假主任还特地打电话过来问候他,他给他解释了下自己的病情后主任表示理解,于是给他放了一个长假,连同前两年没有休的年假。
因为主任担心自己这位得力干将回来后递交辞呈。Y市多大的圈子,即使不是在同一家医院,但陈洛维去看的那家医院自己有刚好认识的同僚,那同僚在跟他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主任知道了他在看病,还是精神方面的。
那同僚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具体的病情主任并不知道,他生怕陈洛维是因为工作太累导致郁结,这段时间邻省医院里因为压力太大而辞职的医生的数量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们医院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医院,他很看好这位小陈医生的,很沉稳,做事有自己的一套风格,学术上也一直在出成果。所以痛快的批了假,让他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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