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位姐姐啊……”大风摇头笑着,任由她用素白帕子替自己缠好手腕,“昨儿我路过前街,还见二姐醉梦甜蹲在燕子严的饼摊前,给新出炉的胡麻饼捏鸡爪子印呢。”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醉梦熙素白罗裙的下摆——那里不知何时沾了片柳絮,像朵被风吹落的云。
醉梦熙正想回话,忽觉袖口一沉。低头看时,竟是七姐醉梦紫养的那只紫毛狐狸叼着个箭囊蹲在脚边。这狐狸通身毛色如上好紫貂,唯独尾巴尖沾着点墨渍——是前日偷叼六姐醉梦兰的砚台时蹭的。此刻它爪子扒拉着箭囊上的狼头刺绣,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倒像是在催她快些收拾。
“莫不是紫姐姐又让它来探信?”醉梦熙弯腰揉了揉狐狸的耳朵,那畜生却突然跳上石桌,用鼻尖拱开她刚清点好的箭簇,喉咙里发出更急切的叫声。大风凑近细看,才发现最底层那支箭杆上刻着细如蚊足的字——是“狼牙射”的箭路图谱,定是昨夜他在灯下刻时,被这畜生偷瞄了去。
西湖的风突然转急,将廊下悬挂的鲤鱼旗吹得哗啦啦响。醉梦熙望着石桌上被狐狸搅乱的箭支,又看看大风腕上新换的素白布条,忽然想起今早母亲林秀琪在厨房熬的莲子羹——方才路过时,分明见大姐醉梦香正往碗里偷偷撒桂花,说是要给福州来的恋人聂少凯送去。这满院的烟火气,原比江湖传说更让人牵肠挂肚。
她重新拿起那支刻着图谱的箭杆,指尖划过凹凸的刻痕,忽然转头问大风:“你说……等我把这‘狼牙射’练熟了,去太湖边射鱼给九妹熬汤,会不会比她恋人觅两哥哥撒的网更快?”话音未落,那只紫毛狐狸竟“嗷”地叫了一声,仿佛在替大风回答。
醉梦熙话音刚落,那紫毛狐狸忽然用爪子拍了拍石桌上的箭囊,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她低头细看时,才发现箭囊暗格里还藏着半块风干的鹿肉干——是前日大风去山中砍柴时猎到的野鹿,特意选了最嫩的腿肉,用荷叶包着在檐下晾了三日。此刻肉干边角被狐狸啃出了细碎的牙印,倒像是给箭囊绣了圈毛茸茸的花边。
“这畜生倒比我还心急。”大风笑着揉了揉狐狸的脑袋,指腹蹭过它尾巴尖的墨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方才路过前街,见燕师傅的饼摊新出了芝麻糖馅的胡麻饼,想着你练箭时爱吃些甜的……”话未说完,油纸包已被醉梦熙抢了去,素白的指尖捏起一块饼,刚咬下便被烫得直呵气,碎屑落在素白裙上,像撒了把碎银。
“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大风无奈地替她拂去裙上的饼屑,目光却落在她发间的蛮夷髻上——那是今早她自己梳的,狼骨簪子歪歪插着,几缕发丝垂在颈侧,被阳光照得透明。他想起昨夜在灯下替她削箭杆时,她趴在石桌上画箭簇图样,墨汁不小心沾到鼻尖,自己伸手替她擦时,她忽然抬头问“江湖上的侠女,是不是都不擦鼻尖的墨”,此刻想来,嘴角不由得弯起笑意。
忽然间,东跨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惊呼。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醉梦甜正追着一只花公鸡跑过月洞门,橙色的裙角扫落了墙根的蔷薇,花瓣簌簌落在她提着的食盒上——那是给恋人燕子严送的午饭,此刻盒盖半开,露出里面用荷叶包着的糯米鸡,正被公鸡啄得直晃。醉梦甜边追边喊“你这偷食的畜生”,发间的鸡毛掸子却随着跑动来回甩动,惹得廊下的醉梦熙笑得差点呛到。
“二姐又被鸡追了。”大风摇头笑着,伸手想替醉梦熙顺顺被风吹乱的发丝,却被她侧身躲过。她将最后一块胡麻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去年她给燕子严送桂花糕,也是被鸡追得满院跑,结果糕点全撒在虎妞小葵的虎头鞋里了。”说话间,她已将箭囊系在腰间,素白罗裙随着动作扬起,露出裙摆下绑着的狼牙关短刀——那是父亲醉合德用废犁头熔了给她打的,刀鞘上刻着小小的狼头。
西厢房的窗纸忽然被捅破个小洞,露出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是六姐醉梦兰带着觅如和觅佳在偷看。醉梦兰穿的蓝色衣裙蹭到窗台上的墨砚,顿时染了块深色,她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朝醉梦熙比划手势,意思是让她试试新做的鼠须箭靶。觅佳的亮黄色裙摆扫过墙角的蚂蚁洞,立刻有几只工蚁爬出来,顺着她的裙角往上爬,惹得她直跺脚。
“她们又在捣什么鬼。”醉梦熙笑着摇头,伸手去拿石桌上的箭支,却被大风按住手腕。他指了指她腰间的箭囊:“方才狐狸叼来的肉干,你不打算分给我一块?”阳光透过廊下的紫藤花架,在他藏青色的衣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眼眸里映着她素白的身影,像落了片初春的雪。
醉梦熙忽然想起幼时在山野里,自己作为本源狼女,总觉得江湖该是风餐露宿、快意恩仇的模样。直到遇见大风,才知道原来备箭时有人递过新削的箭杆,练箭后有人留着热好的胡麻饼,连被鸡追着跑的日常,都能酿成比青梅酒更甜的滋味。她从箭囊暗格里掏出那半块鹿肉干,掰下一小截递到他嘴边,自己咬了剩下的大半,肉干的咸香混着芝麻糖的甜,在舌尖化开时,远处画舫的笙歌恰好飘来,与九妹醉梦泠的琴声撞了个满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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