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18 孤城

觅疏点头:“是啊,这样的日子,真好。”

醉梦泠注意到他们的目光,笑着招手:“宁妹妹,觅公子,快来尝尝这新制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那宁点头,拉着觅疏走过去。觅采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宁姑姑,觅叔叔,你们来啦!”

那宁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采儿在写什么呢?”

觅采骄傲地举起手中的纸:“我在作诗呢!”

那宁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几句稚嫩却工整的诗句,不禁赞叹:“采儿真是聪明。”

觅采得意地笑了:“爹爹说,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大诗人!”

觅两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采儿有志气。”

醉梦泠眼中满是幸福:“这孩子,从小就爱读书。”

那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中不禁有些羡慕。她转头看向觅疏,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温柔。

“怎么了?”那宁轻声问道。

觅疏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那宁抿唇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鼠郎可要好好努力了。”

觅疏失笑:“猫儿又在打什么主意?”

那宁眨了眨眼:“秘密。”

醉梦红在一旁插嘴:“哎呀,你们俩就别在这儿打情骂俏了,快来尝尝这桂花糕,再不吃可就没了。”

那宁轻笑,伸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真好吃。”

觅疏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喜欢就多吃点。”

醉梦香抱着聂敏,温柔地说道:“宁妹妹,你和觅公子什么时候也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那宁脸一红,轻咳一声:“香姐姐,你怎么也打趣我?”

醉梦香笑道:“这可不是打趣,是关心。”

觅疏轻声道:“香姑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宁姑娘的。”

那宁低头,耳根微红,却没有反驳。

茶楼内笑语不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众人身上,温暖而明媚。那宁看着身边的觅疏,又看了看醉家的几位姐姐,心中满是幸福。

这样的日子,真好。

暮色渐沉,平阳宛城的街巷被一层薄薄的夜色笼罩,青石板路上映着微弱的灯火,仿佛铺了一层银霜。觅疏提着一盏素白的灯笼,灯影在风中轻轻摇曳,照亮了他蓝衣的一角。他的步伐不紧不慢,衣袂随风轻摆,腰间悬着的白玉佩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长街尽头,一株老槐树的枝桠伸展向天空,树影婆娑。觅疏抬头,忽见墙头蹲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宁。她一身绿衣如新叶般轻盈,袖口绣着细密的藤蔓纹样,发间斜插一支银簪,簪尾垂下的翡翠珠子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光。她的眸光灼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鼠郎,可愿陪我赏一夜星河?”她的声音清脆如铃,带着几分俏皮。

觅疏轻笑,蓝袖一展,朝她拱手:“猫儿有令,岂敢不从?”

那宁满意地点头,脚尖轻点墙头,轻盈地跃下,如同一片落叶般飘落在觅疏面前。她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觅疏心头微微一颤。

“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视野极好。”那宁转身,绿衣在夜色中如同一抹流动的春意。

觅疏跟上她的步伐,两人并肩穿过长街。街边的店铺已陆续打烊,偶尔有几声犬吠从巷子深处传来。灯笼的光晕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今日怎么想起看星星了?”觅疏侧头问道。

那宁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听说今夜有流星雨,百年难遇,错过了岂不可惜?”

觅疏挑眉:“流星雨?你从哪儿听来的?”

那宁轻哼一声:“自然是醉家的几位姐姐告诉我的。她们说,若是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一定会实现。”

觅疏失笑:“你信这个?”

那宁瞪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觅疏连忙摇头:“行,当然行。只是没想到,宁姑娘也会信这些。”

那宁撇了撇嘴,不再理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觅疏看着她赌气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快步跟上。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城郊的一片开阔草地。这里远离市井喧嚣,四周只有几株矮树和零星的野花。夜风拂过,草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那宁将灯笼挂在树枝上,席地而坐,拍了拍身旁的空地:“坐这儿。”

觅疏依言坐下,抬头望向夜空。天幕如墨,繁星点点,银河横贯天际,璀璨夺目。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那宁得意地说道。

觅疏点头:“确实美极了。”

那宁仰头望着星空,眸中映着星光,熠熠生辉。她轻声道:“小时候,我常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看星星。那时候觉得,天上的星星就像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我。”

觅疏侧头看她,发现她的神情难得地柔和下来,少了平日的狡黠,多了几分天真。他轻声道:“现在有我陪你了。”

那宁转头看他,四目相对,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是啊,有鼠郎在,倒也不孤单。”

觅疏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给。”

那宁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觅疏故作神秘。

那宁解开布包,发现里面是几块精致的糕点,形状如星星,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她眼前一亮:“星星糕?”

觅疏点头:“听说你喜欢吃甜食,特意让厨房做的。”

那宁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觅疏看着她满足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他轻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那宁却忽然将一块糕点塞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觅疏愣了一下,随即张口接过,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两人皆是一怔。那宁迅速收回手,耳根微红,低头假装专注吃糕点。觅疏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今晚的星星真亮。”

那宁含糊地应了一声,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沉默片刻后,那宁忽然抬头,指着天空:“快看!”

觅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即逝。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流星如雨,璀璨夺目。

那宁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声许愿。觅疏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中一动,也默默许下心愿。

许完愿,那宁睁开眼睛,发现觅疏正望着自己,眼中满是温柔。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你许了什么愿?”

觅疏轻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宁撇嘴:“小气。”

觅疏摇头:“那你呢?许了什么愿?”

那宁狡黠一笑:“我也不告诉你。”

觅疏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谁也别想知道了。”

那宁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再次轻松起来。流星雨渐渐稀疏,夜空恢复了平静。那宁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累了,回去吧。”

觅疏点头,起身取下灯笼,伸手将她拉起来。那宁借力站起,却故意踉跄了一下,扑进他怀中。觅疏连忙扶住她,无奈道:“猫儿,又顽皮了。”

那宁在他怀中仰头,眸中满是狡黠:“怎么,鼠郎不喜欢?”

觅疏低头看她,眼中满是宠溺:“喜欢,怎么不喜欢。”

那宁轻笑,从他怀中退开,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走吧,再晚些,府里该着急了。”

觅疏跟上她的步伐,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夜色渐深,灯笼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曳,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

“对了,”那宁忽然开口,“明日醉家的几位姐姐邀我去游湖,你要不要一起来?”

觅疏挑眉:“游湖?都有谁?”

那宁掰着手指数道:“大姐梦香、二姐梦甜、三姐梦艾……哦,还有觅家的几位小姐,觅如、觅佳她们。”

觅疏笑道:“这么多姑娘,我去岂不是显得突兀?”

那宁瞪他:“怎么,怕被她们打趣?”

觅疏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们姑娘家的聚会,我去了怕是不方便。”

那宁轻哼一声:“随你。”

觅疏见她有些不悦,连忙改口:“不过既然宁姑娘相邀,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宁这才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着,已到了知州府的后门。那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到了,你回去吧。”

觅疏点头:“好,明日见。”

那宁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忘了,明日辰时,湖畔见。”说完,不等他反应,便转身溜进了府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觅疏站在原地,耳根微热,摇头失笑。他抬头望了望夜空,繁星依旧璀璨,心中却比方才更加明亮。

“明日见,猫儿。”他轻声说道,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知州府的后院书房内,窗棂半开,一缕春风携着花香悄然潜入。案几上铺着一张素白的宣纸,砚台中的墨汁泛着乌亮的光泽,笔架上悬着几支狼毫,笔尖微微湿润,显然刚刚被使用过。

那宁伏在书案前,绿衣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的指尖蘸了墨,轻轻在纸上勾勒,一只慵懒的猫儿渐渐成形——圆润的轮廓,半眯的眸子,尾巴蜷曲在身侧,仿佛下一刻就要沉入梦乡。她的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眸光专注而柔和,连发间的银簪垂下的翡翠珠子也静止不动,似乎生怕惊扰了她的创作。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觅疏一袭蓝衣,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画作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悄然走近,俯身凑到那宁身旁,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画得真好。”

那宁手下一顿,耳根微热,却故作镇定地继续勾勒猫儿的胡须:“谁让你进来的?”

觅疏轻笑:“门未关,我便当是宁姑娘邀我进来了。”

那宁轻哼一声,却未再反驳。她专注地完成了最后一笔,猫儿的形象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她搁下笔,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

觅疏的目光在画上流连片刻,忽然伸手取了一支笔,蘸了墨,在那猫儿身旁轻轻一点,随后几笔勾勒,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鼠便跃然纸上。小鼠圆滚滚的,耳朵竖起,爪子抱着一颗花生,眼神怯怯却又带着几分好奇,仿佛在偷偷瞧着身旁的猫儿。

“猫鼠同眠,岂非佳话?”觅疏提笔笑道,眼中满是狡黠。

那宁瞪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抢那画:“谁准你乱画的?”

觅疏却将画轻轻一抬,避开了她的手:“宁姑娘画猫,我画鼠,岂不是天作之合?”

那宁气鼓鼓地瞪着他,眸中却藏着一丝笑意:“油嘴滑舌。”

觅疏将画放回案几,故作委屈:“宁姑娘若是不喜欢,我擦了便是。”

那宁连忙按住他的手:“别!”说完,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连忙松开手,别过脸去,“画都画了,擦了多可惜。”

觅疏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轻声道:“那宁姑娘是喜欢了?”

那宁不答,指尖轻轻摩挲着画纸,目光落在那只小鼠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忽然伸手将画一卷,悄悄收入袖中,动作快得仿佛怕被人抢走一般。

觅疏见状,笑意更深:“宁姑娘这是要私藏?”

那宁轻咳一声,故作严肃:“这是我的画,自然由我处置。”

觅疏点头:“是是是,宁姑娘说得对。”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书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那宁低头整理衣袖,觅疏则假装欣赏案几上的其他物件,目光却时不时地瞥向她。

“对了,”那宁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加加前几日送了我一盒新制的胭脂,说是用蔷薇花汁调的,颜色极好。”

觅疏挑眉:“小加加?就是那位穿白衣的绵羊姑娘?”

那宁点头:“正是。她与刘阿肆近来感情甚笃,听说两家已经在商议婚事了。”

觅疏笑道:“看来喜事将近。”

那宁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又掩饰过去:“虎妞小葵和觅家二宝也定了亲,戴秋美和柳轻侯更是如胶似漆,整日里形影不离。”

觅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宁姑娘似乎很关心朋友的婚事。”

那宁一愣,随即瞪他:“我只是随口一提,你想到哪儿去了?”

觅疏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那宁轻哼一声,转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户,让更多的阳光洒进来。窗外的庭院中,几株海棠开得正盛,花瓣随风飘落,如同一场粉色的雪。

觅疏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春风拂过,带来一阵花香,两人的衣袂轻轻摆动,绿与蓝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

“宁姑娘,”觅疏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若有一日,我们也像他们一样,你可愿意?”

那宁心头一跳,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不似平日里的调侃。她的脸颊微微发热,却强装镇定:“什么一样?你说清楚。”

觅疏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花瓣:“自然是像他们一样,携手共度余生。”

那宁的耳根瞬间红透,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谁……谁要与你共度余生?”

觅疏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原来宁姑娘不愿意,那便算了。”

那宁急了,抬头瞪他:“我何时说不愿意了?”

觅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便是愿意了?”

那宁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气得跺脚:“你……你故意的!”

觅疏大笑,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猫儿,你可真可爱。”

那宁挣扎了一下,却被他牢牢抱住,索性不再动弹,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鼠郎最讨厌了。”

觅疏轻抚她的发丝,眼中满是温柔:“讨厌我也认了,反正这辈子,你是逃不掉了。”

那宁在他怀中悄悄勾起唇角,却不肯让他看见。

窗外,海棠依旧纷飞,春风依旧温柔。书房内,两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仿佛一幅静谧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那宁轻轻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故作严肃:“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觅疏点头:“好,明日我再来看你。”

那宁轻哼一声:“谁要你来看?”

觅疏笑道:“那我不来了?”

那宁瞪他:“你敢!”

觅疏举手投降:“不敢不敢。”

那宁这才满意,目送他离开书房。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连忙从袖中取出那幅画,小心翼翼地展开,指尖轻轻抚过那只小鼠,眼中满是柔情。

“猫鼠同眠,倒也不错……”她低声喃喃,随后又将画仔细收好,藏入妆匣的最底层,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窗外,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片温柔的光晕。

夜色如墨,平阳宛城的知州府衙内,一盏盏灯笼在廊下摇曳,映出柔和的光晕。那宁倚在闺房的窗边,绿衣的袖口垂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声音清脆,如同夜风中的风铃。

窗外的庭院中,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银白。觅疏正站在院中的一株海棠树下,蓝衣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澄澈,衣襟上的云水暗纹若隐若现。他闻声抬头,目光落在窗边的那抹绿影上,笑意温润:“猫儿可是饿了?”

那宁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饿的是心,鼠郎可愿填满?”

觅疏轻笑,从怀中取出一包用素白丝绢包裹的物事,轻轻晃了晃:“甜否?”

那宁的眸光一亮,却故作矜持:“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觅疏摇头,将丝绢展开,露出几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糖块上点缀着细小的金桂花瓣,香气扑鼻。他拈起一块,朝她晃了晃:“尝尝?”

那宁终于忍不住,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微微一颤。她将桂花糖放入口中,甜而不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桂花的香气萦绕在唇齿之间。她满足地眯起眼:“甜。”

觅疏看着她餍足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喜欢就好。”

那宁咽下糖块,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糖?”

觅疏笑道:“醉家的几位小姐告诉我的。她们说,你小时候最爱偷吃府里的桂花糖,还被知州大人罚过。”

那宁脸一红,轻哼一声:“她们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觅疏故作神秘:“自然是因为我人缘好。”

那宁瞪他:“少得意。”

两人相视一笑,月色下的气氛一时温馨而静谧。

片刻后,那宁忽然从窗边跃下,绿衣在夜风中翻飞,如同一片轻盈的叶子。她轻盈地落在觅疏面前,仰头看他:“今晚月色这么好,陪我走走?”

觅疏点头:“乐意之至。”

两人并肩走出庭院,沿着府衙后的小径漫步。小径两旁种满了垂柳,柳丝如烟,随风轻拂。远处传来几声蛙鸣,更添几分夏夜的宁静。

“说起来,”那宁忽然开口,“醉家的几位姐姐近来如何?”

觅疏侧头看她:“怎么突然问起她们?”

那宁轻声道:“只是觉得,她们的故事都很有趣。”

觅疏笑道:“确实。大姐梦香和聂少凯的女儿聂敏,听说已经会背《三字经》了;二姐梦甜和燕子严依旧恩爱如初;三姐梦艾和苏晚凝的生意越做越大,前几日还送了一批绸缎到府里。”

那宁点头:“四姐梦青和何童呢?”

觅疏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何童如今已是举人,在京城谋了官职,念娘儿也跟着去了。梦青总算是苦尽甘来。”

那宁轻叹:“是啊,当初她差点被浸猪笼,如今却能一家团圆,真是天意弄人。”

觅疏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世事无常,但总有转机。”

那宁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小径的尽头是一片荷塘,荷叶田田,几朵晚开的荷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丽。塘边有一座小亭,亭檐下挂着几串风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宁拉着觅疏走进亭中,两人并肩坐下。她望着荷塘中的倒影,轻声道:“有时候我在想,若是当初梦青没有坚持,如今会怎样?”

觅疏摇头:“没有如果。她选择了爱情,也承担了后果,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那宁转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你呢?若是有一天,你也面临选择,会怎么做?”

觅疏认真地看着她:“我会选你。”

那宁心头一跳,别过脸去:“谁要你选了?”

觅疏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片柳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选定了。”

那宁的耳根微红,却没有反驳。两人沉默片刻,夜风拂过,带来一阵荷香。

“对了,”觅疏忽然开口,“五姐梦红和冯广坪前几日送了一筐新鲜的桃子到府里,说是自家果园摘的,甜得很。”

那宁眼前一亮:“桃子?我最喜欢了!”

觅疏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明日我让人送些到你房里。”

那宁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觅疏看着她贪吃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猫儿就是猫儿,一点甜头就满足了。”

那宁轻哼一声:“谁说的?我可挑剔得很。”

觅疏故作惊讶:“是吗?那明日我让人把桃子都撤了。”

那宁急了,伸手去掐他:“你敢!”

觅疏大笑,捉住她的手:“不敢不敢。”

两人笑闹间,那宁的袖中忽然掉出一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连忙弯腰去捡,却发现是白日里那幅猫鼠同眠的画。

觅疏也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原来宁姑娘一直带着?”

那宁脸一红,将画迅速塞回袖中:“要你管!”

觅疏凑近她,低声道:“看来宁姑娘很喜欢我的画。”

那宁瞪他:“少自作多情。”

觅疏却忽然从怀中取出另一幅小画,递给她:“那这幅呢?”

那宁好奇地接过,展开一看,发现画中是一只小猫和一只小鼠并肩坐在月下,小猫的爪子搭在小鼠的头上,小鼠则抱着一颗花生,眼神怯怯却又满足。画的角落题着几个小字:“愿逐月华流照君”。

那宁的指尖微微颤抖,眼眶有些发热。她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画的?”

觅疏轻声道:“昨夜。想着你可能会喜欢,就带来了。”

那宁将画紧紧攥在手中,低声道:“谢谢。”

觅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傻猫儿,跟我还客气什么?”

那宁靠在他肩上,轻声道:“鼠郎,你真好。”

觅疏揽住她的肩,两人静静依偎在亭中,望着荷塘中的月色倒影,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那宁忽然开口:“明日醉家的几位姐姐邀我去游湖,你要不要一起来?”

觅疏挑眉:“又是游湖?”

那宁轻哼:“怎么,不愿意?”

觅疏摇头:“自然愿意。只是觉得,宁姑娘近来邀我的次数多了些。”

那宁瞪他:“那我不邀了。”

觅疏连忙改口:“别别别,我错了。”

那宁这才满意,靠回他肩上:“这还差不多。”

夜色渐深,荷塘中的蛙鸣渐渐稀疏。觅疏轻声道:“回去吧,夜深了。”

那宁点头,两人起身离开小亭,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交叠的影子,仿佛一幅静谧的画。

到了府衙的后门,那宁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明日辰时,湖畔见。”

觅疏点头:“好。”

那宁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迅速转身跑进府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觅疏站在原地,摸了摸脸颊,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

“明日见,猫儿。”

雨中相逢。

平阳宛城的雨季来得突然,天空仿佛被泼了一层浓墨,乌云压得极低,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街上的行人匆匆避雨,摊贩们手忙脚乱地收起货物,唯独那宁执着一把素白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巷口。

她的绿衣被雨水打湿,袖口和裙摆沾了水,颜色更深了几分,发间的银簪也被雨水洗得发亮,翡翠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并不急着避雨,反而微微仰头,任由几滴雨水滑过她的脸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匆匆穿过雨幕,衣袂翻飞间,水珠四溅。觅疏的蓝衣被雨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他手中未执伞,只是用袖子挡在头顶,脚步匆忙却稳健。

“猫儿怎不避雨?”他几步跨到她面前,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

那宁抬眸,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眸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等你来寻,才有趣。”

觅疏摇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伞,蓝袖一展,为她遮去更多的风雨:“胡闹。”

那宁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谁让你来得这么慢?”

觅疏被她戳得心头一颤,却故作镇定:“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淋成落汤猫?”

那宁挑眉:“那又如何?反正你会来。”

觅疏被她的话噎住,一时无言,只能将伞柄握得更紧,往她那边倾斜了几分。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

“走吧,先找个地方避雨。”觅疏轻声道。

那宁点头,两人并肩走入雨中。油纸伞不算大,为了不让那宁淋湿,觅疏的半个肩膀露在伞外,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衫。那宁瞥了一眼,悄悄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的手臂轻轻相贴,温热透过湿漉漉的衣料传来。

“鼠郎,你湿透了。”她低声道。

觅疏侧头看她,眼中带着笑意:“无妨,我皮糙肉厚。”

那宁轻哼一声,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少逞强。”

觅疏猝不及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她身上。他连忙稳住身形,却见那宁已经踮起脚尖,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的动作轻柔,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阵微痒的触感。

觅疏喉结微动,低声道:“猫儿,你这是……”

那宁收回手,故作镇定:“礼尚往来。”

觅疏失笑,却也不再推拒,任由她拽着自己的袖子,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雨势渐小,街边的茶楼里传来阵阵笑语,隐约能听到醉家几位小姐的声音。那宁脚步一顿,探头望了望:“是梦香她们。”

觅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到醉梦香和聂少凯坐在窗边,聂敏乖巧地趴在桌上画画。醉梦甜和燕子严正在品茶,醉梦艾和苏晚凝则低声交谈,时不时相视一笑。

“要进去吗?”觅疏问道。

那宁摇头:“不了,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我们贸然打扰不好。”

觅疏点头,正欲继续前行,却听茶楼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宁妹妹!”

两人回头,发现醉梦红正倚在窗边,朝他们挥手。她一身红衣如火,在雨后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红姐姐。”那宁笑着回应。

醉梦红挑眉:“怎么,路过都不进来坐坐?”

那宁还未答话,醉梦红已经转头对身旁的冯广坪说了什么,随后冯广坪起身,朝他们走来。

“宁姑娘,觅公子,进来喝杯热茶吧,雨刚停,外面还凉。”冯广坪憨厚地笑道。

那宁看了觅疏一眼,见他点头,便笑道:“那就叨扰了。”

两人随着冯广坪进了茶楼,醉家的几位小姐见他们进来,纷纷打招呼。醉梦香温柔地递过一杯热茶:“快暖暖身子。”

那宁接过,道了声谢,觅疏则被聂少凯拉去闲聊。

醉梦红凑到那宁身边,压低声音道:“宁妹妹,你和觅公子……进展如何?”

那宁脸一红,轻咳一声:“什么进展?红姐姐别胡说。”

醉梦红掩唇轻笑:“还装?方才在雨中,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宁瞪她:“你偷看?”

醉梦红无辜地眨眼:“我只是恰好坐在窗边。”

那宁无奈,低头抿了一口茶,不再理她。

醉梦红却不依不饶,凑得更近:“说真的,觅公子对你如何?”

那宁指尖摩挲着杯沿,轻声道:“他……很好。”

醉梦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笑道:“那就好。若是他敢欺负你,我们醉家姐妹可不会放过他。”

那宁失笑:“红姐姐放心,他不敢。”

醉梦红满意地点头,又瞥了一眼觅疏的方向,低声道:“不过,我看他倒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那宁挑眉:“有吗?”

醉梦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茶楼内暖意融融,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映出一道浅浅的彩虹。那宁望着窗外,忽然觉得心中一片宁静。

觅疏不知何时回到了她身边,轻声道:“在想什么?”

那宁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的雨,下得真好。”

觅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彩虹横跨天际,绚烂夺目。他轻笑:“是啊,真好。”

那宁转头看他,眸中映着阳光,熠熠生辉:“鼠郎,下次下雨,你还会来找我吗?”

觅疏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无论晴雨,只要你等,我便来。”

那宁抿唇一笑,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茶楼内,醉家的几位小姐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打扰他们。

雨过天晴,一切刚刚好。

棋局赌约。

知州府的后花园中,一株老槐树下摆着一张青玉棋盘,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映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阳光。那宁指尖拈着一枚黑子,绿袖轻拂过棋盘,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微微倾身,发间的银簪垂下的翡翠珠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鼠郎,这局若输,可要应我一事。”她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

觅疏执着一枚白子,蓝衣的袖口在棋盘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沉吟片刻,抬眸看她,眼中带着无奈的笑意:“猫儿莫不是又要我学猫叫?”

那宁笑而不语,指尖的黑子轻轻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嗒”。棋盘上的局势瞬间明朗——黑子连成一片,白子已无退路。

觅疏低头看了看棋盘,摇头失笑:“又中了你的圈套。”

那宁得意地托腮,指尖轻轻敲击棋盘:“愿赌服输,鼠郎可要兑现承诺了。”

觅疏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故作叹息:“说吧,这次又想让我做什么?”

那宁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急,先欠着。”

觅疏挑眉:“欠着?猫儿何时这么大方了?”

那宁轻哼一声:“怎么,你不乐意?”

觅疏连忙摆手:“乐意,自然乐意。”

那宁满意地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绿衣的裙摆随风轻摆,如同一片舒展的叶子。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出游的好时候。

“鼠郎,陪我去趟集市吧。”她忽然说道。

觅疏有些意外:“集市?你要买什么?”

那宁神秘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觅疏无奈,只得跟上她的步伐。两人穿过府衙的后门,沿着青石板路向城中的集市走去。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那宁脚步轻快,绿衣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时不时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摊位上的小玩意儿,却始终没有买下什么。觅疏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生怕她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猫儿,你到底要买什么?”觅疏忍不住问道。

那宁回头看他,眸中带着笑意:“急什么?慢慢逛嘛。”

觅疏无奈,只得继续陪她闲逛。两人走到一处卖糖画的摊位前,那宁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摊主手中正在制作的糖画说道:“我要这个。”

摊主抬头,见是一位绿衣姑娘,连忙笑道:“姑娘想要什么图案?龙凤、兔子、蝴蝶,都能做。”

那宁指了指身旁的觅疏:“照他的样子画一个。”

觅疏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摊主已经笑眯眯地点头:“好嘞!公子稍等,马上就好。”

觅疏哭笑不得:“猫儿,你这是做什么?”

那宁歪头看他:“怎么,不愿意?”

觅疏摇头:“不是不愿意,只是……”

那宁打断他:“愿赌服输,你可是答应了我的。”

觅疏无奈,只得任由摊主打量自己,随后用糖浆在石板上勾勒出他的轮廓。糖画的线条流畅,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蓝衣公子”便跃然石上。

那宁接过糖画,满意地端详片刻,随后轻轻咬了一口“觅疏”的袖子,笑眯眯地说道:“甜。”

觅疏耳根微热,轻咳一声:“猫儿,你这是……”

那宁将糖画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觅疏犹豫了一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糖画的衣角,甜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他抬眸看她,轻声道:“确实甜。”

那宁笑得眉眼弯弯,将剩下的糖画小心包好,收入袖中:“留着慢慢吃。”

两人继续在集市中闲逛,那宁似乎心情极好,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与觅疏说笑。觅疏跟在她身后,眼中满是宠溺。

走到一处卖胭脂水粉的摊位前,那宁忽然停下脚步,拿起一盒胭脂细细打量。摊主是一位中年妇人,见状连忙笑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新到的蔷薇胭脂,颜色最是娇嫩。”

那宁打开胭脂盒,指尖轻轻蘸了一点,抹在手背上试色。胭脂的色泽如初绽的蔷薇,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

“喜欢吗?”觅疏轻声问道。

那宁点头:“还不错。”

觅疏从怀中取出钱袋,付了银钱,将那盒胭脂买下递给她:“送你。”

那宁接过胭脂,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鼠郎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觅疏笑道:“总不能一直让猫儿吃亏。”

那宁轻哼一声,将胭脂收入袖中,继续向前走去。两人逛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斜,集市上的人渐渐散去,才准备回府。

回程的路上,那宁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一棵老槐树说道:“鼠郎,你看。”

觅疏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槐树的树干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猫鼠同游”。

他有些惊讶:“这是……”

那宁轻笑:“小时候刻的。”

觅疏走近细看,发现字迹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顽皮的劲儿。他忍不住笑道:“原来猫儿小时候就这么调皮。”

那宁挑眉:“怎么,不行吗?”

觅疏摇头:“行,自然行。”

那宁满意地点头,伸手抚过树干上的刻痕,轻声道:“那时候总想着,若是有一天能遇到一只不抓我的鼠,该多好。”

觅疏心头一动,低声道:“现在遇到了吗?”

那宁抬眸看他,眸中映着夕阳的余晖,熠熠生辉:“你说呢?”

觅疏轻笑,伸手握住她的指尖:“那猫儿可还满意?”

那宁故作思考状,随后笑道:“勉强合格吧。”

觅疏摇头失笑,却将她握得更紧。两人并肩走在回府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幅静谧的画。

到了府衙门口,那宁忽然转身,从袖中取出那枚糖画,递到觅疏面前:“给你。”

觅疏有些意外:“不是说要留着慢慢吃吗?”

那宁轻哼一声:“突然不想吃了,不行吗?”

觅疏接过糖画,发现她只咬了一口,剩下的完好无损。他抬眸看她,轻声道:“猫儿这是舍不得?”

那宁别过脸去:“少自作多情。”

觅疏轻笑,将糖画小心收好:“那我便替你保管了。”

那宁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府衙的大门后,只留下一地温柔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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